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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片时代影像的光芒黯然失色,彩色宽银幕似乎打开了新的视野,在那个电影天才辈出的年代,巴赞用河流入海冲击层比喻电影,电影的侵蚀回旋,引发着电影内部的变化,以及戏剧小说绘画建筑的些许变化。彼时,电影的未来时态,如巴赞虽说,是内容和形式的倒置,形式受到着题材的严格制约。而此时,《三姊妹》,王兵的影像,悄然触碰到了另一扇窗子,影像已完全脱去形式的外衣,直裸裸地,只剩下坚定的影像序列。
当三姊妹们看向镜头那一刻,我不能准确的思考这一动作的意义。在黑暗的屋子里,三姊妹围绕在饭桌上,注视着锅里的食物,或是游走在人畜共存的院子中,他们坦然自若,荧幕前的我觉得诧异,却无头绪。那一时刻,是影像的最为纯洁的时刻,脱离于任何视角。任何观影经验都无法清楚的概括这一画面的源头,能够感知的是这一事实本身。任何一个画面,都无法被清楚地阐释,于是,任何关于人物的讨论都会偏颇。况且,影片从一开始就直接置入其中,牢牢地置身于人物当中,几乎没有空镜头,更没有费心费力的戏剧性的波动。
云南山区的一个村庄。 三个女孩——穿着性别不明的衣服,不修边幅,通过标题我知道他们的性别——挤在一间泥屋中,家中空空荡荡,看不见一样用电的机器,不过十岁的女孩不得不照顾着两个更小的妹妹,当她背起一筐看起来不重的土豆的时候,腰明显沉了沉,步伐缓慢。跟随着她的步伐走出这间泥屋,举目四望都是一样的房屋,水汽充足的大山中看不见前方的路,牛羊的叫声此起彼伏,人们操着我听不太懂的方言,肩背早已被土豆压弯了腰。 他们为什么那么穷?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直到我看到了光秃秃的大山,我明白了。生育的欲望造就了超出古代平原承受能力的人口,这些人本应该被历史的浪潮吞没,不留一点水花。但土豆,土豆救了他们,带着土豆这种耐寒的食物他们可以在山中过着农居的生活,虽然不富裕,但勉强活得下去。山中没有战火和苛捐杂役过得比平原上四处逃难的人也不算差。但命运的代价是沉重的,土豆在这样的环境中也产量匮乏,越来越多的人口逼着他们开垦了更多的地,直到山变得光秃秃的,没有树的山又拿什么来供养人呢?倘若没有时代的进步,他们不得不往更深的山里搬迁,破坏更多的环境,最后和大山互相耗尽生命。 你以为我说的仅仅是大山的故事吗?我说的是清朝末年全中国的故事。 土豆的传入带来的人口爆炸,超出了农业社会的承载力,可大清,一个农业国,无法将人口转入工业。所以人们砍光山上的树,用尽土地最后一丝肥力,来换取自己的一线生机。在新中国成立前,中国各地的水土流失已经非常严重了。 在驯服植物的前夕,以打猎为生的人类已经将草原上的大型动物弄得濒临灭绝,导致自己的生存出现了大问题;在开展工业的前夕,种地带来的水土流失导致的恶性循环已经初见端倪。放弃先进的科技回到原始生活是决然不可能的,发展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再回到女孩这边的村庄,扶贫异地搬迁的政策才是对她们最有利的,读书接受教育才能摆脱祖辈命运的循环,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原生家庭的悲剧也不是不能克服。
可以看的出,zf也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女孩家有电有水,只是省钱不愿意开。后面叔叔也拿出过手机,明显是有信号的。但是对于她们最好的,还是异地搬迁。
至于这个村庄,最好就是交给自然,退耕还林,去恢复它曾经的美貌。
摆脱贫困是人类永恒的目标,人类是最贫瘠的,他要依靠土地、依靠土豆和白菜、依靠牲畜。王兵的镜头客观、冷静、真实,当我因这样艰苦的环境而为摄制组担心时,殊不知这片土地上却扎根着世世代代的农民。
他们的双手用力插进泥土和牛粪里,脚步丈量泥泞的大地;到底要多少次的奋力跳跃才能跨越真正的泥潭;要多少次醍醐灌顶的抽泣,才能把她因为寒冷而充满鼻涕的鼻腔甩净;到底要点燃多少次动物粪便,才能燃烧起生活焰火去驱散寒冷;到底要多少盐巴,才能让空乏的挂面满足土豆滋养的味蕾;三姊妹到底应该做些什么,才能摆脱这样的混沌啊。他们到底应该怎么做啊!
我们能给他们的也只是虚伪的安慰和故作沉痛的忧虑。今天和明天我将为ta们祈祷!
还是王兵熟悉的视角:低矮,中景刚刚把人物框入,正面但不直接和人物进行交流,而只是记录。摄影机仿佛隐形一般,人物在镜头前自动各行其是。
但王兵的纪录片风格绝非简单的机位即可概括,而取决于导演的观念。许多纪录片都寻求“理解”某一事件和人物,因此做的则是事无巨细地铺陈、展现、阐释,力求提供清晰的背景,并通过前期剧本撰写以及后期剪辑,通过剪裁素材,整理出强因果逻辑的线索。看完记录片后,观众似乎从理性或知性上更为理解了拍摄对象。
但王兵不论《铁西区》还是《三姊妹》似乎都没有“理解--解释”这样的打算。铁西区第二部里人物活在纷乱而多变的情感生活中,总是活在当前的境况,看起来并不知道特别要做什么。而三姊妹、洗羊塘中呈现的人物生活也是如此:三姊妹赶着动物游走在天地之中,她们经历的事件,诸如受伤、吵闹、等待土豆,既非程式化过的日常,也无法被整理进某一系列因果相关的事件,从而成为叙事。
没有因果推断,观众就无法从逻辑上理解这些人物的动机、行为模式、思想。同时,王兵选择的生活片段,无论是喂猪、喂狗、烧土豆、赶猪、在河边昏睡,原本都不需要思想与动机。人们只是自动、自然地做这些事。
除了事件,剪辑的选择也加强了这种风格:最少量的信息;模糊的地点与时间;不经说明地切换地点;不主动像人物发问“你怎么想”;等等。
具体分野可以对比《小飙与狗》与《三姊妹》的风格不同。前者对小飙提供了诸多信息,我们知道他父母外出打工、他转学过多次,他与狗很有感情,但是对现实也有自己的无奈(“狗饿了怎么办”,“那就饿着呗”)。特别地,周浩在放学路上问小飙是否会记恨父母:纪录片想知道人物怎么想,在此基础上,我们理解到小飙是一个善良的人。与此相比,有关三姊妹的信息与想法,纪录片提供的相当少。换言之,传统塑造人物解释人物的戏剧元素对王兵来说并不太重要。
如此,由于导演拒绝解释、不愿意寻求解释,开篇三姊妹在野地中游走便具有了一种如梦似幻的效果。而铁西区中那些在大雪纷飞的夜晚,小买部中的种种不知前因后果的争吵、聊天,也提醒着人们一种原生生活的质感:可以说,王兵镜头下呈现的生活是混沌的,块状的。人物的性格、心理动机、家庭背景都无需说明与解释,他们只是一头雾水地生活于其中。
抖音上偶然刷到这部片子的解说,让我想起曾经在布拖扶贫的日子,房屋真是一模一样。
作为从小在大凉山长大的孩子,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吃过苦的人,小时候住过高山上爷爷的石头房子,帮他放过羊,已然觉得是我一生引以为傲的能吃苦的标榜。
直到我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在布拖县民政局,我们去到最贫苦的孤儿家里调查,那一瞬间才让我觉得整个认知被颠覆。我才明白,小时候爷爷的石头房子,已然是深山农村里的“豪宅”了,我对贫穷的认知,竟然这么浅薄。。。
一模一样的泥巴房子,甚至半个屋顶已经被暴风雨掀翻了。失去父母双亲的孩子,小小的姐姐背着更小的弟弟,蜷缩在玉米杆铺的房屋角落。和他们一起的,是政府才发放的一只小羊羔,在这种时候,人和养抱在一起睡觉,他们一样珍贵。姐姐就和纪录片的英子一样,在亲戚家混口饭吃,帮忙做些零工换几个土豆,他们活着仅仅就是为了活着而已。饱受亲戚欺凌,我们作为民政局的人,接他们去福利院生活。
感谢脱贫攻坚,没有经历过的人,也许根本无法明白,它有多伟大,挽救了多少我们看不见的贫穷。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农村需要被关注。世界不是只有中产眼里的商场和公园,农村也不需要作秀式一掠而过的慈善。
贫穷需要被铭记。知耻而后勇,三区三州的人脱贫之后,铭记曾经的贫穷下的坚韧,才能不被搬迁后的花花世界所迷惑。
相信我们的国家会越来越好
听不懂的方言,不过还是看懂了
剪接只是一方面,王兵是伟大的镜头观察家,摄影机的所在位置总是出于尊重现有空间,大人与孩子们做出各种行为,他们分开或在一起,被记录在空间里。也可以说王兵拍的是空间的“关节活动”,是“发力”的机制,画面的元素(人与物)相互牵引,却又有活动性。一些“闪光”的东西,电视、光源,出现在跨空间的彼端,一些关键静物,菜篮、桌子,沿着对角线布置。全片被一种诗意、恳切的氛围包围,无论室内或室外,这种感觉正是由于镜头在一直“受力”,受各种力,而不是在真空中看。
这才是真正的“童年的消逝”吧
哪有三姊妹哦!我只看到一个身兼女孩子、姐姐、妈妈多职的孤单身影而已,全程都伴随着她因寒冷而不断发出的沉重的呼吸声。
撇开题材是否投机的揣测。这个片在去道德化和政治化的臧否以外,仍旧呈现了我极其认可的纪录片制作方式。尽可能简化主观视角甚至戏剧性,而让观众经由极其枯燥的影像自身去介入“他者”生活。这个过程中观众会不断看表,不断想离开,但无论如何他们已经在某种程度上经历了他者的时间和空间
作者的节制总是与观众的精神状态相对应的,眼瞅着身边从不间断离去的人,我却被牢牢钉死在座位上,精神状态极其亢奋的,被那些外景如康斯太勃、内景如伦勃朗的画面彻底吸引,一点都不觉得任何镜头冗长。但我也相信,换作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地点,我可能根本看不下去。这其中的逻辑在哪,只能相信神秘力量
当摄影机真的像只苍蝇一般存在着(持摄影的人消弭于无形),以零度干预的方式纪录下生命客体时,作为观赏者的我渐渐体悟到生命内核本身是平等的,无所谓高贵卑贱。三姊妹极端苦难卑微如蝼蚁一般的生活历程并没有让我产生怜悯、同情、鄙夷、不屑、庆幸、不安、愤怒等情绪。存在超越意义。
@Metrograph. 大姐是真正的rock star, 镰刀削铅笔,砍刀收菜,脚踩猪食槽,手提俩妹妹。上学的时候老师带着全班小孩唧哩哇啦喊语文课文,她一会儿跟一会不跟。回家路上跟大眼睛小女孩闹别扭,小女孩忌惮摄像机怼着她俩拍,大姐看都不看一眼。冥想时间里大姐的双眼里也是承载了她的年纪(十岁)不该有的深沉。
【法国文化中心展映】没有任何旁白或采访,以旁观者视角默默观察、拍摄海拔3200米的云南省昭通洗羊塘村里三个孩子贫苦的日常生活。她们是三个小姐妹,三个留守儿童,也是三个00后一代。相比张同道纪录片《零零后》中那些从大城市赴美留学孩子们的生活,这里是另一个世界。10岁的小姐姐承担起大部分家务和劳作,从烧火做饭洗衣到喂猪放羊割草。很想知道当她一个人漫步在山野荒原中时在想什么。母爱的缺失也让片尾孩子们哼唱的《世上只有妈妈好》显得分外悲凉。教育对命运的改变或许也是有限的。村里的小学老师念课文竟然能念成:梅兰芳终于成为世界闻名的京“刷”大师。学生们也就跟着这样念。成为影片中最荒诞的一幕。在王兵纪录片镜头中,我们能一直看到盛世之中一个个“无名者”的生活。无需过多介入与干预,只是记录即力量无穷,意义非凡。
看完最想活着的电影
拍得真好。姐姐和父亲形象和泥淖苦寒的村庄令人难忘,一些段落像油画一样充满莫名的情绪,有些像80年代的彝山老家。看了目前72分钟版本,想看三个小时完整版。王兵在去祭奠昭通巧家籍作家孙世祥的路上发现了洗羊塘这个村落,这里和孙世祥巨作《神史》的故事发生地很接近,期待王兵的同名剧情改编。
镜头如月照九州,几人欢乐几人愁。几人高楼饮花酒,几人挣扎在山沟。
这是一个影像泛滥的时代,却完全谈不上生态上的丰富与健全,大众能够看到的影像都跟生活毫无关系,也和情感和思考毫无关系。当拥有话语权的人们炮制虚浮造作的玩偶与幻象时,时王兵用一种粗笨的影像填补了这个生态中最缺乏最基本的真实质感。生命无贵贱,忽视经常有。记录即关注,让被忽视的获得存在。
王兵的纪录片一部没看过,听说都很长,这是第一部,看完让人沉默,如鲠在喉。
结构上有点太任性了。
三星半。角落里的那一堆土豆
神秘。你找不到观察的视角,这让人纠结,让人自我怀疑。
后知后觉王兵的厉害,如何“置身其中”又“置之度外”,这大概就是纪录片最困难的地方
与《阿仆大》在对象、语体、内核上均能形成互文,现实感方面则与《危巢》对应。从云端伴着山风声进入的视界,旁观三姊妹劳作的存在方式,外来摄像机本应该,却难得把持住的礼节。削去夹边沟的窒息,直面现世的匮乏境况。能量来源于三姊妹的天然,也同样是甩向和谐文明世界的响亮耳光。
天煞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