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翼杀手2049(国语版)

正片

主演:瑞恩·高斯林,哈里森·福特,安娜·德·阿玛斯,西尔维娅·侯克斯,罗宾·怀特,杰瑞德·莱托,戴夫·巴蒂斯塔,麦肯兹·戴维斯,卡拉·朱里,爱德华·詹姆斯·奥莫斯,巴克德·阿巴蒂,大卫·达斯马齐连,西娅姆·阿巴斯,连尼·詹姆斯,马克·阿诺德,肖恩·杨

类型:电影地区:美国 / 英国 / 加拿大 / 匈牙利语言:英语 / 芬兰语 /年份: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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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篇影评

 1 ) 《銀翼殺手》新舊兩版的風格差別:看不見與看得見

(本人本文獨家刊登於開眼電影網eWeekly,原文連結請點本行。)



《銀翼殺手》是一部關於「看不見」的電影,
《銀翼殺手2049》則是一部關於「看得見」的電影。

──走出戲院的當下,我的腦海不自覺冒出了這個想法。


談此以前,先來聊聊原作小說。對許多人而言,《銀翼殺手》早已成了賽博龐克(Cyberpunk)美術風格的代名詞:科幻飛車與現實第三世界的混體、未來科技建築之間錯落了骯髒街區、那股臃腫、混亂、藏汙納垢、龍蛇雜處、中西混合的後現代生活,無一不被後人再再致敬或東施效顰。然而,《銀翼殺手》的原作小說《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1968)對於世界觀其實並沒有這麼多的視覺敘述。不是寫句「到了」就換場,便是「矮」「高」「小」「大」「舊」「新」寥寥單字形容就草草帶過。書中真正算的上刻劃場景者,只有這麼一段:

『他獨居在這棟衰敗隱蔽,有著上千戶無人空房屋的大樓裡。像其他所有建築一樣,這一動也只是日復一日衰敗下去,成為更廢的廢墟。到最後,這棟大樓裡的一切都會廢在一起,變得面目模糊,難分彼此,只剩布丁一般的廢渣,在每一戶空間裡堆到天花板。』



「面目模糊,難分彼此」--這句話便是1982年《銀翼殺手》一切視覺風格背後的主題。一言以蔽之,即是讓觀眾「看不見」。

有別於正常電影的順暢美觀,《銀翼殺手》的畫面處處塞滿了阻礙觀眾一目了然的障礙。五顏六色霓虹閃爍的九龍城寨招牌、走法複雜的樓梯動線、毫無規律亂扔亂放的室內傢俱、菱角分明的椅子,這些物件的擺放不停阻擋著觀眾的視線……這些障礙物不時阻擋了觀眾視線應及的透視線,千迴百繞;待那些明暗對比極其強烈、不時出現大面積陰影、卻又時常擺盪的燈光打光(模仿自黑色電影(Film noir)的技法)一疊上,更是讓這些已經雜亂的畫面更為錯裂,彼此層層交疊。疊影、疊影、再疊影……由場景、道具、燈光這三層障礙物疊構而成的流動屏蔽,徹徹底底剝奪了觀眾一目了然的衝動,以及眼球。

這是完全別於正常電影的邏輯。而言,電影片長越長,觀眾看見的事物理所當然也會越多。然而在《銀翼殺手》中,事情反了過來,這些疊構畫面在第一時間必然帶來的生理不適(即便障礙物本身有時美工甚悅),讓觀眾每看一幕新幕便不停於生理於心理上被提醒,自己看不見一些角落與一些東西;隨著故事越演越後,沒看見的事物逐漸積累,「看不見」的這個事實逐漸轉變為具體的認知訊息,讓觀眾終產生一股錯覺:我看不見的東西,是不是比我看見的更多?

於是,這股「看不見」的私自想像,讓美術化為美學,賦予了《銀翼殺手》一層留白的美。正如人性測試機(The Voight-Kampff machine)這台冰冷機械的問題竟然是如此帶有對生活觀察的詩意,彷彿銀翼殺手真正想測驗出的不是複製人(Replicant)而是詩人(儘管複製人也真的各個都挺像現世詩人),這座臃腫、混亂、藏汙納垢、龍蛇雜處、中西混合的骯髒城池,也因其無從一目了然,而在觀眾的心相知中生成了一層神秘儀式似的空間。如果說,小說原作的故事主旨乃是用有聲的理性辯論一層又一層的把宗教儀式的神秘面紗給瓦解,1982年的電影《銀翼殺手》便是一方面把宗教故事通通刪除,一方面卻又以無聲的視覺風格,將這股神秘感獨有的美感韻味重新賦於這座賽博龐克城池與男主角瑞克這一趟極沒效率卻極富詩意的追尋,無孔不入、無所不在、無所不能。



所以,觀眾也就必然察覺,《銀翼殺手2049》作為一部續集,是多麼異樣又異質的存在。

不僅僅是因為,《銀翼殺手2049》的視覺風格從賽博龐克大幅度轉向了廢土(Wasteland);更是因為,這種風格背後的思維,乃與第一集《銀翼殺手》完完全全背道而馳──它希望觀眾「看得見」,而且看得越清楚越好。

在電影的開頭,一顆與銀幕等大的瞳孔特寫正面而出;下一幕,一顆空拍鏡頭,銀漆色的未來農田在平坦至極的大地上一望無際地蔓延。這些農田的形狀是與瞳孔表面是如此神似,彷彿這部電影剛剛是在直視觀眾,觀察觀眾是不是正在猜測這一幕僅僅只是否致敬首集;如果是,那麼就太過輕看「我」《銀翼殺手2049》了!彷彿就是如此挑釁人的一景。




一望無際──開頭給予的這個信息,正正是《銀翼殺手2049》處理景深的核心邏輯。

當時代從2019年進步為2049年,整個世界的建築開發卻彷彿逆反過來,那些繁複枝葉似的城寨菱角不見了,新的銀翼殺手K與他這一趟新的追尋所穿梭的每一棟建築物,既不是小說原作那般「面目模糊難分彼此」的人性廢墟,也不是1982年電影中那種強調「看不見」由場景道具燈光三層障礙物疊影的疊構,而是清晰至極的空曠空間。只有一扇門兩扇窗的農舍、只有一條走廊通到底的公寓、螢幕眾多卻擺得整整齊齊的辦公室、由單一階梯構成構圖主體的記憶科學研究所、管線繁雜卻又神奇地左右對稱的工地、佇立於黃沙大地之上的單間洋房、就連取代上一集泰勒企業總部這座宗教神殿(別跟我說你看不出來泰勒是隱喻上帝)的新殿,也是僅把條紋燈光作為排列的牆面飾品的,莫名龐然卻又莫名空曠的開放空間,一無雜物、一無閒人、無一障礙、一望無際、一目了然。

這是與第一集《銀翼殺手》多大的不同!這些必然不是巧合,而是刻意為之。其中一個證明便是:當《銀翼殺手2049》出現了兩個《銀翼殺手》舊版從未出現的空間:北方的人類貧民窟(源自小說原作)與記憶科學研究所(本片新創)之時,畫面上便隨之安置了《銀翼殺手》從未出現也不該出現的事物:水(瀑布)與草(叢林),以新配新,也宣示了自己介於舊版的立場,因為眾所皆知,舊版電影對於原作小說的大半設定都是默默無視。

另一方面,舊版本來強調的某些顯眼的巨幅特徵,在續集之中則刻意展演出過去所未現的微型細節,例如那一張張投影於高樓大廈廈面的廣告人臉,在天台──當人能不再以仰望而是平視的角度觀看──人臉是何等的目光晃散,又如投影於空中的巨大人體廣告動畫,投出的白人芭蕾舞者的腳尖是如何不時「踩」在地面上走動的這些亞裔貧民與妓女身上跳舞的諷刺。



曾對一同看試片的鄰座開過玩笑說:我倆剛剛在戲院看完的其實不是《銀翼殺手2049》,而是《邊境殺手2049》。

此話其實是認真的。《邊境殺手》(台譯《怒火邊界》,原名Sicario)這部2015年的電影,不僅是本片班底如導演丹尼維勒納夫(Denis Villeneuve)與攝影領頭羅傑狄金斯(Roger Deakins)等人的初次合作,更是《銀翼殺手2049》這套「看得見」風格的美學來源。

這必然是一句稱讚。《邊境殺手》是一部真正的傑作,在這個眾多電影人自覺或不自覺的被電子遊戲突飛猛進的視聽語言牽著鼻子走而拙劣模仿之,視覺創意與影像力逐漸消磨殆盡的亡年時分,《邊境殺手》重新為觀眾展演了何謂「攝影機的看」而非「電玩的看」。當片中的美國探員的女主角進入墨西哥,在一顆堪稱近年最經典的車隊跨境大空拍下,她卻僅能在轎車內以後車窗來自衛,已全然暗示了「美國人被蒙在鼓裡」的故事核心。她不被允許參與任何搜捕,連窺看都是禁忌,當她忍受不住束縛衝入地窖,便立刻遭到「偷看」見殺手私刑的懲罰而中槍;當她回到美國再次遭殺手要脅簽屬切結書,她哭了,殺手沒有拿槍指她,只默默把她遮臉的雙手拍開,強迫她「觀看」不願看見的(美國)真相.....「看」成了真正的能旨,「看得見」一事佔據的比例之大,甚至吞掉了表面的緝毒故事,足以叫人終生難忘。



這一套「看得見」的作風,不就是《銀翼殺手2049》現在的模樣嗎?只是FBI探員換成了銀翼殺手、汽車換成了飛車、衛星換成了太空站罷了。

丹尼維勒納夫曾說,他從小就是一個超級銀翼迷,希望自己能夠忠實還原舊版《銀翼殺手》當年帶給他的魅力;但就結果上,《銀翼殺手2049》反倒成了一部完全與《銀翼殺手》對比的存在。「看得見」對比「看不見」、一望無際對比層層屏障、廢土風格對比賽博龐克、神秘感對比攝影感……一切都是對比,甚至進而爭鋒。更別說與舊版電影無關的那些場面了,例如北方貧民窟一幕,當k第一次被迫離開飛車,親眼目睹與他在同一水平地面站立的暴民倏地被來自天外的炮火殘酷轟炸而震驚,幕後兇手卻在辦公室以上帝視角的衛星圖一邊按摩一邊指揮,這股藉由視野寬廣呈現權力高低的畫面設計,徹底與銀翼殺手的世界氛圍脫了節,成了《邊境殺手》那場美軍夜襲墨西哥的另類轉變。



如果要用一個詞彙來說明《銀翼殺手2049》這次的故事,我會說是:狡猾。

狡猾什麼?狡猾在於,它一方面看似想要延續舊的故事,可一方面卻又什麼都沒延續,兩個半小時的片長與新主角與新世界,繞成一道貪食蛇似的迴圈,好似諸多新意,其實什麼都是舊題。

首當其衝的,便是那些從小說原作回鍋的設定。眾所皆知,《銀翼殺手》在改編原作小說《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的過程中,曾經刪除了大量情節,例如主角瑞克的妻子、宗教以及篇幅不小的寵物話題。《銀翼殺手2049》則把這些撿了回來。有些情節乃以原汁原味重登,如洛杉磯(故事的城市地點)北方由人類貧民組成的貧民窟、記憶植入的專門機構、總是看不見星星的天空、動物在地球上近乎絕跡而各個身價天高、蜜蜂更是在地球上宣告絕種。有些情節則以舊瓶新造的新鮮模樣重臨,尤其是再次登場的瑞克,他的許多性格完全朝小說版的描寫靠攏,例如他多麼渴望養寵物、曾經暢談過的區分真馬與複製馬、那句重要的台詞「我知道何謂真實!」更是奪胎於小說瑞克之言「一切都是真的。每一個人曾經有過的每一個想法都是真的」。唯一沒有重現的,大概只有瑞克的住宅突然從小資風變成大資方,闊的好似……呃,現實中的哈里遜福特(Harrison Ford)?


然而真正狡猾的,還是在於對《銀翼殺手》那些經典謎團的語帶保留。

提到《銀翼殺手》,必然提到那些已經上昇為迷影文化層級的故事謎團。男主角瑞克戴克究竟是不是複製人(Replicant)?人性測試機(The Voight-Kampff machine)的那些詩語般的測驗題有沒有正確答案?羅伊死前說的獵戶星座之絕美是何等光景?瑞克戴克最後逃去何方?……每隔幾年,便有一個新的網民解釋或新的官方剪接版,企圖為這些問題解謎。這些謎團既困惑著人,卻也成就了片,因為是刻意為之也好,是無心插柳也罷,這些未解之謎早已同《銀翼殺手》那股層層疊影的視覺風格一樣,成了本片的留白之美。

沒有多少人會希望留白被粗劣的答案所填滿。那麼,《銀翼殺手2049》作為故事多走了三十年的續集,該怎麼回應這些謎團?

答案是:什麼都不回應。

導演丹尼維勒納夫曾說,他是以2007年問世的導演剪接版《銀翼殺手》為基礎去想像。然而這個「選樣」並無多大參考價值,因為《銀翼殺手2049》中出現了一款新的八型(Nexus 8)複製人,擁有了比肩人類的生理壽命;而在八型以前的複製人資料則通通在2022年的世界大斷電(在外傳中說明此事為複製人發起的恐怖攻擊)時遭到毀損。於是,三十年後依舊生還的瑞克,既可能是人類,也可能是作為壽命改良型號的七型或八型,任何一者都說得通。這個設定真是有些傻,天才如泰瑞博士也會擔憂六型複製人的聰睿跟強悍(六型的羅伊甚至被隱喻為耶酥與超人)而得替他們安上早逝這個保險,後人怎麼會毫無顧忌的開發沒有壽命限制的八型複製人?如果八型複製人有這種天生神力與正常壽令,情感也能正常生長,他們又何須心甘情願當人類警察的奴僕殺害自己同類?(照被害者所言,八型複製人普遍樂於如此)顯然這個設定的誕生目的,便是來替瑞克的身世之謎作為開脫罷了。



是的。不僅僅是瑞克之謎,《銀翼殺手2049》的整奏劇本,就是建立在這種把第一集的磚瓦搬來覆去、絕不多添一磚一瓦的風吹遊戲上,構成的一套長達兩個半小時的鏡子鏡像。

表面上,《銀翼殺手2049》一切都是新的,男主角K是新型複製人,在新的世界發現新的複製人危機,而踏上了找尋瑞克蹤跡的旅程;但仔細觀察便會發現,K所作的其實不過是把瑞克在《銀翼殺手》經歷過的追尋與夢,以逆向行駛的方式重新走過一回:

瑞克是疑似複製人的人類,
k便是疑似人類的複製人;

瑞克總在夢中看見活生生的獨角獸,
k便總在記憶中看見木雕的獨角獸;

瑞克常常站在街口仰望那些統治這座廢墟的高樓大廈,
K便常常作在飛天警車上俯瞰這座廢墟的底層風光;

瑞克不相信記憶而堅強,
K則太相信記憶而瘋狂;

瑞克因為走上死路而必須證明自己,
K便因為證明自己而走上死路;

六型複製人因為憤怒,挖走了人類的眼珠,
八型複製人因為公務,挖走了同類的眼珠;

六型複製人的吟詩乃為表達真我,
八型複製人的吟詩卻是為了應付警局的入門密碼……

這一切的一切,看似比第一集《銀翼殺手》說了更多的情節,最後都是繞了一圈回到原點,成了一套貪食蛇似的迴圈。《銀翼殺手2049》與《銀翼殺手》宛若一面鏡面的光影,一邊是本尊,另一邊便必然只是影子;影子能往本尊的反方向動作,卻永遠擺脫不了自己是投射物的事實。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劇本邏輯,《銀翼殺手2049》更是近十年我來見過,編排最為匠心最為出色,同時卻又最為保守最為止步的一部續集電影,儘管它是如此聰明。



於是,《銀翼殺手2049》也就顯得矛盾。

如果《銀翼殺手2049》的改編風格選擇了如此保守而止步的一條路,《銀翼殺手2049》的視覺風格又何以顯得如此顛覆而毀滅?

導演丹尼維勒納夫跟初代男主角演員演哈里遜福特(Harrison Ford)曾異口同聲說,他們皆是被這個新劇本說服,才點頭答應讓這部電影在三十五年後出的是續集,而非重啟(遽聞華納與索尼兩家片商早有賠錢虧本的心理準備)。然而,如果他們都敢一筆抹去《銀翼殺手》最為影迷稱頌的那些賽博龐克美術與「看不見」建構的留白美感,讓《銀翼殺手2049》為廢土風格以及《邊境殺手》(Sicario)確立的「看得見」符旨給取代(還是那個老笑話,這部片其實可以改名《邊境殺手2049》)。以個人印記取代影史經典,不違逆嗎?如果刻意違逆,勇於違逆,那又何必在劇本致敬上如此亦步亦趨?對比《銀翼殺手》導演雷利史考特今年的新片,完完全全繼承銀翼複製人命題的《異形:聖約》,差別便更為明顯。

還是,《銀翼殺手2049》的劇組真心認為,他們這一套「看得見」的風格,能與舊版的「看不見」的主旨同時存在?他們有本事能夠讓觀眾一邊開眼,一邊閉眼?

如果是,《銀翼殺手2049》全片恐怕也只有一幕,達到了這種訴求以及成就,那便是本片的最佳場景:K前往研究所請求安娜博士為他解開記憶之謎。他倆各自坐在一個被透明鏡面隔開的空房,左右彼此對鄰。當安娜打開顯微鏡似的儀器開始窺看k的記憶,k的陰鬱側臉隨著燈光被印在鏡面的左側,恰好置於在安娜頭顱之後,此時的銀幕突然成了一道沒有透視的平面,彷彿他與她同時在一個平面,他看著她的腦、她看著他腦內的記憶、他被她看著、同時他也看著他自己,四個理應不可能並存的「看」,不可思議的同時發生在電影的單一一幕之中,「看得見」又「看不見」並存了。這短短一幕比全片任何一個場景的意旨都更豐沛、也更透徹展現了k這個冷面男子內心的奔騰熱切;某個層面上,這一幕更是《銀翼殺手》與《銀翼殺手2049》兩者作為鏡像關係的最佳視覺詮釋。儘管觀眾不久之後便會察覺,這個絕美的視覺記憶的四重並存,對於k這個人而言,將會是多麼殘酷的一擊。

 2 ) "未来"空间诗学-地球总部建筑不完全解读

前言:这可能不算一篇影评,因为我只评了影片中的建筑。或许它可能是虚拟的,也可能是渲染图,或者模型。然而它所呈现给我们的世界在建筑学的层面上仍然有探讨的价值。建筑作为电影叙事中的一种语言,在《银翼杀手2049》中是有被刻意强调的。在下文中笔者将通过地球总部建筑空间的不完全解读,来推测那隐藏在这无声语言中的言外之意。 科幻片一定程度上替我们构架了未来世界的模样。《银翼杀手》第一部为我们构架的世界总体上可以用一股浓重的后现代主义风来形容。电影诞生于1982年,那正是一个后现代主义风几乎统摄美国的时代。1966年,文丘里《建筑的复杂性与矛盾性》首版,六年后,他的另一部著作《向拉斯维加斯学习》问世,两部作品在后世都被认为是后现代主义建筑思潮的宣言之作。他们对1980年代的美国建筑形式产生了深远影响。很自然的,当时流行的城市建筑思潮深深的影响了《银翼杀手》对2019年世界图景的想象。 时隔35年后,《银翼杀手2049》对2049年的城市,建筑的想象却悄然在改变。一种暂且可以被称为"极简风"的建筑突然脱颖而出,悄悄取代了前作中的杂糅混搭风,成为影片最给人印象深刻的建筑形式。在现实的世界中,这35年来,夸张的杂糅拼贴风从未退潮,它还在一个与美国隔海相望的国家找到了新的肥沃土壤。但毕竟,这种风格主导世界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就我所知的是。当代建筑的发展方向依然并不十分清晰,一般的建筑史书籍都会用"走向多元化"等类似的语言来总结陈词。然而,《银翼杀手2049》中最出彩的那些建筑却都令人感到经典现代建筑的回归。也许有人会觉得这只是电影场景设计师个人口味的选择,但整个电影团队最终选择这种建筑形式来表达未来,不能不说是现实世界中人们的建筑理念发生了变化。笔者不禁要发问未来感十分浓郁的高技建筑为什么会在本片中退场,为什么类似扎哈,盖里设计的自由建筑形式会全然不见,为什么经典的光与影的序列组合会让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酷逼的不行!虽然说影片的评价高低不一,但就笔者所感觉到的是,对影片中诸多酷炫建筑的评价几乎是一致的。 影片中的建筑究竟有多酷,究竟酷在哪里,我想作为未来地球首脑的地球总部-华莱士公司驻地最能说明问题。 它的外型犹如三角锥体,有很浓郁的古典建筑之风,是对前作的延续和致敬。这座建筑是对古西亚乌尔星象台,埃及金字塔,雅玛金字塔等远古建筑形式的沿袭。我们可以看到错动的部件,交错的体量,敦实中蕴涵着复杂。然而对称的形式,退台式的处理,锥体的斜面收缩,却牢牢抓住了这一建筑承袭的远古意向。而在立面的处理上又有着信息时代的气息,全然表达出了建筑的未来感。这一建筑的形象实际上是一个既定的条,对新作来说并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 地球总部的内部空间给了观众新颖的冲击力,也是作为一个建筑爱好者的我二刷影片的最主要动力。它是通过几个不同事件片断来逐步展现的。

入口接待台是首次出现的地球总部室内。几乎每一个角度都华光异彩。接待台以L型的平面形式面朝大厅。它以实墙与大厅分割开,仅在墙中间撕开一条水平扁缝,用以沟通接待员与来客。黄色的光晕从扁缝里透出来。整个空间被扁缝的漏光和光在墙地顶上的投影所包围。黑暗与光明之间交织的空间诗学得到了充分表达。但墙上投射的一段三角形的斜向光带却带着冷意,与周围的暖色黄光很不同,两者应是不同的光源。斜向光在这个空间中打破了水平扁缝光带来的完全均质性,而产生了更多变化。我猜测影片在这个细节中还暗示了大厅空间掩藏在黑暗中的那面墙的斜向性,由此表达外部的锥体形态(这种外部形态的暗示在影片的其它空间中都有存在,这是现代主义外部造型反映内部空间的观念。作为一部电影来说,这种细节上的处理与整个现代主义极简美学有着一致的逻辑。可以说是电影制作方掩藏在看不见的地方的匠心。)

扁缝的上下切口斜切成了45度,既给了扁缝收头的细节,又给K作了身体上的倚靠和视线上的导向。但K长得太高,扁缝的位置对他来说,并不十分舒适,他需要低下头,甚至弯下腰才能与接待员对话。通过《人民的名义》中,那个上访小窗口的提示,笔者猜测此处有着异曲同工之效。这里暗示了华莱士公司自我标榜的傲慢和对造访的复制人的轻蔑。所以这里的尺度关系,对话关系在笔者看来充满了等级观。影片给了从K正常视角看接待台内部的镜头,几乎只见服务台和接待员的手,而他的上半身却深深掩藏在洞口背后。这位接待员虽然戏份不多,但是它的出场却很有意思。观众先听到他的声音,再看到他的手,然后镜头又切换到室内看到他的光头形象,最后才将镜头稍拉远,透过扁缝看到了他的真面目。电影通过它的出场也从外到里,从里到外,从远到近,从近到远全方位充分表达了这处空间。

与入口接待空间的小尺度相比,数据库的空间尺度却极为庞大。光头接待员领着k在其中穿行,犹如蝼蚁之爬行。未来的数据库一改阴霉低矮的仓库印象,而将装数据的资料柜陈设于一个大空间之中。与外型一致的斜向墙面围合出下大上小的锥形空间。锥口似乎开有顶洞,引下一片自然光投射于斜墙。这样的光线给予了整个空间宗教意味,是对古罗马万神庙以来的建筑语言的回应。未来从不缺失原始,而恰恰是历史的含蓄记忆。也许从某种程度上说,过去就是未来,未来就是过去。

资料柜有序且机械的排列成几行,每行柜台之间有行走的通道,形成大空间下的第二重尺度。那种机械性的阵列布置似乎让人联想到人类死亡以后的公墓。而这里只不过遗存的是复制人曾经存在过的一个记号。 地球总部中交通空间的展示是在K见到了Luv后。Luv带着K去找储存器。他们首先通过一段长长的单跑梯下到储存器所在层,再通过一段水平廊道到达目的地。这段路径上空间的设计可以说是地球总部里非常出彩的部分。长的几乎压迫逼人的楼梯尽头是一处放大的明亮的过道型展示空间。透过巨大的门洞,观众看到深邃的楼梯通往无尽的去处。楼梯从门洞中伸出来,形成洞内洞外两个层次。两侧的展示玻璃柜似乎是凝固的复制人。他们姿态各异,栩栩如生。用在这里即加强了此处空间的对称性,又营造了空间的氛围。这不仅让人浮想,究竟活着的K与Luv与这些标本之间究竟有何区别,又有怎样共同的宿命!

垂直交通连接的是水平交通。这段廊道一侧开了窄高窗洞,另一侧是实墙。虽然空间非常简洁,但从窄高洞口中照射进来的光却让此处空间极为不凡。光线一道道铺打在地面和对侧实墙上,形成有序的空间节奏。日光的存在表达出此处是外墙的部位。镜头给出的这段外墙从室内看也是微微倾斜的。这再一次表达了内部与外部一致性。

这里的洞口还不完全是一样的,在不远处,洞口的高度形成阶梯形。在镜头中却给观众一种将K和Luv引导向镜头的感觉。随着他们走向镜头,光线也逐渐在变动,右侧实墙上的光道逐渐升高,直至与左侧窗洞齐平。俩人从廊道的那一端走到这一端的过程,仿佛经历了数个小时时序的变化。时间的要素在这里被挤压进了空间之中。

储存器所在空间

除了这样对访客开放的公共交通之外,内部工作人员通道也非常有意思。Luv去寻找老板时经过的一段楼梯空间两侧墙壁也是斜向的。整个空间充满粼粼的波光,再加上顶上开设的天窗,形成了魔幻的效果。随着Luv的向上运动,光线也随之产生了时序的变化。

地球总部里Luv的办公空间,可谓豪华至极。办公室整体上依旧延续对称布局。一张长办公桌,背后的矮柜,顶上的天窗,两侧墙面的打光,光线都处在严密的轴线控制秩序当中。这办公椅子背后的一系列空间好像皇帝正座龙椅背后的一系列代表威严的阵障。它是空间之屏,身份之屏,是Luv作为最优秀天使的权力象征。内缩的梯形办公平面更加剧了这种权利的重心。在办公桌的前面,一处茶几空间对这种严正的秩序有所柔化,毕竟在正襟危坐之余,Luv还要在这里休指甲或接待访客。

与技术骨干的办公空间相比,真正Boss的办公空间就给人无比的闲适了。在被水面包围的空间里,一方小平台浮起在水上。这样的空间设定充满了浓重的东方意味。Boss的办公室空间模仿了Barozzi Veiga的博物馆作品。斜向的墙面依然塑造了下大上小的空间,光线从顶部撕开的光口中倾泄而下,给了整个空间无尽的诗意。这样的空间其实带着冥想的气质,与大Boss的深邃腹黑形象有着匹配性。

日本茶道空间的美学特征
水波反射于墙地顶,给人以奇幻之效
Luv开到这个空间时的剪影效果有静寂之美!
左图为参考的博物馆,右图为影片剧照

从上文中我们可以看到,地球总部建筑空间令人不可思议的魔力。它是光与影的诗学,它是神秘,宗教,权力空间的复合。简约是其空间的表层,秩序是其空间的内涵。我们仿佛再一次看到经典重临于世界。 那么这会是2049年建筑的主流吗?

图片来源:以上图片皆来自豆瓣银翼杀手2049剧照相册,仅为讨论方便。文章一开始使用了几张摄屏图片,经豆友提醒,笔者已经自我反省,将摄屏图片删除,请各位见谅。

 3 ) 既然有利于复制人革命,为何K不去杀死德卡?

为了找到最佳观影状态,直到现在才在影院外重温《银翼杀手2049》。

好感升了一档,因为对整个故事又有了新的理解。

对于K的身份反转,最盛行、最具接受度的慨叹莫过于:“你以为你很特别,其实你不是。”——一如我们这些后知后觉的普通人。

这个时代不被善待的理想主义者太多了,我们会对这样一个故事进行这般主流化的思绪提纯,太正常。

不过我一直认为,观众之所感,虽无高下之分,但若议论趋于同一,往往易于封锁新知,与对更多隐藏焦点的聚焦与挖掘,阻塞更彻底的思考,这对佳作,未免可惜。

第一次在影院看本片,我对反转本身就已感到无比震撼和信服,却在这之后遗留了一个由此引申的未解问题:K为何不去杀德卡?仅仅因为编剧知道这不是观众想看到的吗?

回顾当时复制人头领对K说的话,大意是:如果你想要自由,加入我们,德卡、萨珀、你、我,我们的命跟即将来到的暴风相比不算什么,为了正确的原因而死,是我们可做的最有人性的事。你把华莱士引到德卡那里,你不能再让德卡带华莱士到我们这里,你一定要杀了德卡。

很有说服力不是吗?无论是对于复制人寻求“人性”的渠道,还是最基本的、为何有杀德卡的必要(危及复制人革命军的存亡),逻辑清晰,表达也有力。K作为一个渴望灵魂、渴望人性的复制人,无论对真相有多绝望,也无碍他在接受现实后通过这样的方式寻求人性与存在意义啊,为什么不呢?

在给出我的解读前,先一起重温反转之后的四场戏。

这场戏之后,本片正式进入高潮。

按场景先后顺序可分为:

一,德卡与华莱士的对峙。假瑞秋在此出现。

二,与此同时,沮丧的K来到一座天桥,看着眼前的Joi大型产品广告,随后决定营救德卡。

三,K营救德卡。

四,K带德卡见女儿。K在外淋雪,《Tears In Rain》响起,德卡见到了正在造假雪的女儿,最后,以德卡把手放在玻璃罩上的画面收尾。

除了营救行动本身,前后这几场戏都以不同方式强调了相似的东西。

而这些都可以由一个为《银翼杀手》设定奠基的问题说起——

如何判断记忆真实性?记忆的本质是什么?

虽然再看仍会觉得过于通俗直白,但这段对话确实就是本片的题眼:真实记忆的本质是感觉。记忆的真实无关所忆内容的真实,而是情感的真实。

我们都知道,那个以假乱真的新瑞秋显然无法替代德卡心中的瑞秋。为什么?重新造双绿眼是不是就得了?显然不是。这一切都源于戴克和死去瑞秋之间的感情是真实存在过的,而这样的情感绝非通过一个外形无异的对象就得以重新联结。这就是人性所在。要知道,无论德卡是不是复制人(2049有意避开的问题,避得极好),瑞秋都是一个复制人。她曾经的记忆再详细、再私密也不免被移植的真相残忍戳破,可他们之间的情感联结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真实,更被观众所见证。因为感觉的存在,记忆无可移植,无可动摇。

同理,我对K面对Joi广告这场重头戏也抱有相似的解读:眼前袒胸露乳的大型Joi广告是如此虚假,一个产品式的Joi跟他所知、甚至所爱的Joi太不一样了。就像华莱士极力复原也无法替代的,戴克心中的瑞秋一样。对于此时的K,放大数倍的虚假对象和曾经存在过的真实情感形成了再强烈不过的对比。无论Joi作为一个为取悦而生的产品对K所言说、所表现的东西包含着多少真实,K都无疑只对那样一个消失的Joi怀抱真实的情感。在我的理解里,这种对情感真实的怀念与求而不得,促进K以更感性的角度关注当下事件的相似部分——德卡和他女儿的情感联结。

复制人大军要通过杀德卡去完成寻求自由与相对人性化的使命,华莱士那样的高智人类想通过对德卡女儿的研究寻求更大劳动力与造物的更大快感,除此之外的人类社会,则畏惧于为人特征的丧失,唯有铲除与此相关的一切才能换来文明的巩固与和平...不同群体、整个世界都在关注更远大的“意义”,却没什么人懂得去感受、去珍惜所感。成全一个他也曾极力寻求彼此情感联结的对象,修补他所见证的、被动相隔的人情,成为了K更想去做的事。

作为电影的主角,K的选择已然反映了创作者针对“人性、灵魂何在”这一议题的思考与解答。

当初K第一次停下来感受雪花,正是在同样的地点,而且并非巧合地,那正是发生在他得知记忆真实性、正式确信自己是复制人之子之后。从那里开始,他的情绪测试出现了极大偏差,他开始没有顾忌地袒露喜怒哀乐...可见所谓灵魂,并非为自然人所独有,也不是唯心地、认为自己非人造就会有——我更愿意相信K本来就有,他只是被“我不真实”的物理定义所蒙蔽,等待着被“感觉”唤醒。

结尾处,躺着的K再次接触雪花。而此时之所以要强调室外真雪与室内假雪的对比(自然人反而有着唯假雪可触碰的不幸,而作为复制人的K却正在感受真实的雪)——正是因为这些细节会带领我们通向本片对于如何辨别是否真实、有无人性与灵魂的答案:不因繁衍,无关Made or Born,甚至不需要在“正确原因”里寻得任何意义,能够“感受”,收获“感觉”,就是对存在最好的证明。

这么说来,如若再次回望最初的感慨——所谓特别与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或者说,真正的“特别”取决于什么?

相对不知所感的麻木众生,凭什么说K不特别?又凭什么说自己不特别?

而这样一个关于“以感觉验证真实经验(进而成为真实记忆)”的母题,维伦纽瓦和罗杰·迪金斯从一开始就让它完美地融入了所有非叙事性场景中,并不断用视听细节作出强调——

获得显形装置的Joi尝试感受雨水
K被众孤儿院孩子触摸
上文提到过,K在确信自己是复制人之子后第一次专注感受雪(事物)
花费重金拍摄的3P段落
K伸手感受黄蜂窝
结尾

也是从《Tears In The Rain》旋律响起的那一刻起,雪中的K便与雨中的Roy正式打通了跨越时空的串联。

在银翼杀手的世界里,早在30年前就开始有复制人发动革命了,《银翼杀手》故事的发生就是以一场殖民地叛变为导火索的。显然,复制人群体的自我意识并非直到“奇迹”出现才被唤醒,只是相比曾经每一次革命,这一次,他们终于在“奇迹”的眷顾下收获了最好的理论武器:“繁衍非自然人所独有,复制人也可,我们都是上帝子民了。”

可革命成功又能取得什么?或许是平等的实现,又莫不过人类文明的坠落。本质上,都是让复制人取得人类既有的社会地位、自然地位,让复制人得以成为新的“人类”而已——而人类又有多好呢?

可以推测的是,Roy口中“猎户星座的端沿起火燃烧”“C射线在唐怀瑟之门附近黑暗中闪耀”就与当年发生在殖民地的复制人革命有关,但他所言的重心是革命本身吗?显然不是,那是“你们人类难以置信的美”。在他的言语中想象他所见证的一切,感受到所有瞬间的珍贵和流逝的哀伤,才是那段独白那么吸引我的原因。当年雨中的Roy与德卡、30年后雪中的K与德卡女儿,是一个本质上传达着相同表意的对位。

1982年的《银翼杀手》在我看来,并没有把任何方面的探讨或思辨放在创作的第一位,雷德利·斯科特创造了一个完整的世界,而电影本身只是我们窥探那个世界的窗口,这让我们得以在局限的所见中感受到未见一切无与伦比的辽阔,这正是它最迷人之处——那是一部真正稀罕的、在“广度”上登峰造极的杰作。而《银翼杀手2049》 是一部追逐深度的佳作,论深度,我甚至认为它超越了第一部,这种追逐不仅踏实且大有成效,但也因此不可避免地丢失了那些属于混乱、错位与复杂的美感, 论时代开创性,它距离前作太远太远,至多只是一种极致的发展而已,在美学与世界观上并无太多建树。这些都是本片“不够银翼”之处。我作为维伦纽瓦与前作的双重粉丝,第一次看完甚至生出了“两者互相制约”的矛盾观感。但之所以最终仍然认为它担当得起《银翼杀手》的续集之名——不在IP,不因人物,不为美学的延续(其实大有所不续),无关广度与深度的差异,而在于它对人性与灵魂所在的解答,乃至对那些议题的关注,足够一脉相承。

历经35年,《银翼杀手2049》最后完成的,仍不过是对那场雨的注解。这个注解是如此美而极致,如此宏大而简单。而对“何为真实”“何为人性”“何为灵魂”这些至高议题的重申,永远不会过时。因为无论时代或我们,都远未完成对问题、对其答案的消化。

感谢阅读。

 4 ) 从1982到2049:人造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每一个人都是诸多表象的整个世界,而所有这些表象皆埋葬在这个自我的黑夜中。”
       —— 黑格尔(《小逻辑》,82页)

    35年前,当NEXUS 6型人造人Roy在银幕上放飞那只鸽子的时候,银幕下的科幻迷们可能还没意识到,这只迷幻的鸽子将在我们脑海中萦绕三十余年而不停歇。

    三十年来,我们无数次地问自己,为什么再难从银幕中获得那样为另一种“生物”动容的一瞬,这是因为老版的《银翼杀手》给了我们一种全新的定义,用一种悲悯的角度去看我们斗胆成为造物主后造出的“物”。
    有趣的是,尽管各种影评里习惯把银翼杀手称为是赛博朋克作品,但严格来说,虽然它的剧作来源于赛博朋克旗手之一的PKD,却只发扬了PKD原作里对于城市背景“灰暗拥挤而杂乱”的描述。老版里讲的核心内容是“人造生物”与人类在自我认知上的哲学窘境,与吉布森当年提出的赛博朋克的技术核心(人工智能、神经网络)相去甚远,在主题上倒是更靠近科幻鼻祖的弗兰肯斯坦,只是保留了赛博朋克一贯的对科技的恐惧感,以及对未来世界的悲观认识。

    和赛博朋克相比,它的反乌托邦味道更浓一点,人造人就是这个反乌托邦世界里被“技术型制度”锁死未来的对象。可是,整部电影的落脚点并不完全在人造人人身上,讲述故事的视角又是一个在大部分意义上“正常”的人,因此也很难说这是一部具有抵抗反乌托邦精神的作品,这和从克隆人的角度去审视无力改变宿命的《别让我走》是有巨大区别的。当然,受限制的一方势必要反抗,不反抗的话,那就陷入《空中杀手》里复制人的轮回宿命了。
风光不再的肖恩·杨

    但本质上,银翼杀手究竟和弗兰肯斯坦主题有多大的区别,才产生了我们这批迷弟迷妹?从艺术形象的外核来说,弗兰肯斯坦丑陋粗壮,和娇美的伊丽莎白形成了美女与野兽一般的鲜明对比,让观众产生的是恐惧而非怜悯的情感。然而,银翼杀手里,无论是“像耶稣一般完美”的Roy,还是身材苗条匀称身手矫健的Zhora、Pris,抑或美得不近人间烟火的Rachael,这些形象完全和我们人类无异,并且被植入和我们一样的记忆,甚或比我们更贴近“完美”。那么,对于他们不得不接受的“死亡”,观众自然会产生怜悯之情。

    “人”固有一死,如果影片的定位只是说人造人有短而限定的生命,那就像描绘一类得了疾病的人,对这项技术所产生的伦理问题的冲击还不那么大。问题在于,人造人的生命是被写死了,是人类写在基因中无法更改的四年,这就像被推进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手足无措的难民,只剩宰割的份。因此Roy才会像发飙的弗兰肯斯坦那样狠狠地扼住“造物主”,因为他要的是“存续”,是一个物种称之为“物种”的最基本需求和最原始的动力。
爆头瞬间

    这就回到老版银翼杀手里并没有细究的一个问题上:人造人,可以自行“造人”(繁衍后代)么?
    似乎是不行,斯科特在老版里没有细说。按《银翼杀手2049》的暗示,应该是不行(所以孩子的出现才会让中尉姐震惊)。然后我们也知道,所有物种的第一使命,就是延续后代。
    这里的核心问题是,如果人类硬要称人造人是一个“东西”而不是“生物”的话,它应该是一种不管召之怎么来至少是挥之即去的“工具”,不应该像生物一样能自主繁衍后代,否则就应该称为“物种”。
    对待物种就应该有对待物种的伦理,这是从人员到画面到音乐到情调都像极了老版的2049,与老版最大的区别。

    同时,这也是维伦纽瓦在执导2049中的聪明之处。他知道影迷们爱看银翼杀手里废土一般的末世景象,也喜欢绵延不绝的迷幻音乐背景,但他不能跟斯科特的老版完全一样,在最吸引人的“哲学观”上一定要有所区别,所以他选择回避了斯科特未回答而粉丝们又关心的几个问题:
    1. Deckard是人造人吗?
    2. 如果人造人能通过Voight-Kampff测试,是不是就像通过图灵测试一样成为了新的“智慧物种”?
    3. Roy最后那段独白,猎户座、C射线、唐怀瑟门,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无视这些之后(比如他完全可以在老福特的戏份中回答第一个问题),维纶纽瓦反倒提出了一个很存在主义的观点:我们人类,和情感高度发达的人造人,究竟有什么区别?
    在老版中,大家对Deckard是否是人类是存疑的,有几处暗示,包括Gaff折的纸鹤,包括Roy在一段碾压式的猫和老鼠游戏后却出手救下了Deckard,但终归没有正面点破。

    然而在2049中,K的身份(这里就不剧透了)是点明了的,K对自身所产生的疑惑就是这个哲学的困境:我和你究竟有多少不同?把这个观点再放在“孩子”身上,假使Deckard不是人造人,那孩子究竟算什么,人和人造人究竟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不过是这里抽一块木头那里改一下风帆的忒修斯之船。
    在悲天悯“人”的情怀之下,2049对自身困境的探讨是比老版更多的,尤其人造人从Nexus 6进化到了不听话的Nexus 8再到被植入严格服从指令的Nexus 9,2049对于技术哲学的探讨,从99年的高考作文题“假如记忆可以移植”升级到了“假如你我可以被复制而且还可以生孩子”。
    抛开神经网络的话题,2049对人造人“人性”的思考上,是要比《攻壳》再往前走一步的,已经不要再问“它”是否有灵魂,而是,它就是灵魂。如果我们悲伤一点看,那就是被使徒攻击炸得半死却依然得笑的绫波丽;如果我们欢乐一点看,那就是七龙珠里的16号17号18号,能抗能打还能爱。总归是应该当“人”看待。
    厉害之处在于,维纶纽瓦还有一个再升级的讨论,这次倒是让银翼杀手2049真的有点赛博朋克范儿了。
    他引入了一个虚拟投影的人工智能。
    漂亮可人的Joi。
 
新作沿用的显像管电视

    虽然这部分并未被深挖,而且让人觉得有点偷师《她》和《机械姬》,但在主题上是非常契合的。
    前一个问题既然是人和人造人有什么区别,那下一个问题就可以再宏观一点,人和人工智能有什么区别?
    在老版里,我们觉得Roy感情充沛,又充满了人类的大智慧,后代Nexus人造人也是前序短片里被评价为“more human than human”。而在2049里,我们又会觉得Joi是一个如此贴心的存在,对于K而言,她不是一个纯被动的或程序性的需要,她的表现“似乎”证明了她在感情方面的自主意识,只是在电话任务来时才会重新切回“机器”模式。

    既已有自主思维模式,何不能与人造人一样称为“我”?正如黑格尔所言:“就思维被认作主体而言,便是能思者,存在着的能思的主体的简称就叫做我。”(《小逻辑》,第68页)从哲学的角度而言,无论是Joi还是K,与我们普罗大众并无不同。
    另一方面,Nexus 9型的Luv因为严格执行指令而让人感受不到人性化的“自我”,很难得到我们的共鸣,因此,2049里的Joi在银幕里代替了Roy的角色,在给予观众怜悯情感的同时,却又以悲剧的方式打碎它。
    不得不说,那一段K和Joi虚拟融合现实的圈圈叉叉,着实美得不像话,维纶纽瓦通过这一段表现书写了科幻影史上属于他自己的篇章。而K回过头来在桥上看到另一出宏大的“Joi”的投影,既投射出当代人依赖虚拟现实的孤寂,又反映出先前Joi似乎从程序中凤凰涅槃出来的情感,这是远超今年《攻壳》的画面表现。

    深究起来,无论是老版还是现在的2049,两个故事都算不上复杂,表象的主题都是寻找,潜在的内容都是问诘。两部作品都保持了如诗如画一般的风格,尽管这诗可能是波德莱尔风格的,而画面,尤其是2022大停电时造就的核废墟,大漠黄沙和庞大的雕像之中,居然还有几罐蜜蜂,这实在是太达利了。
    没错,大片的黄色背景,当然蜜蜂也是黄色的。

    最后决斗场景也是无比震撼的美,大坝前波涛滚滚,维伦纽瓦你确定没从《移魂都市》那里得到灵感?当然这里的画面要精美多了,而且还和老版一样充斥着各种意向。这让我对当年斯科特的艺术设计更是崇拜,一个银翼,一个异形,这么多年回头再看,科幻的设计感还是那么强,老版里的道具依然牛逼哄哄,只有像《巴西》里频频出现的那种显像管电视,才显示得出这些前卫艺术家们对科技进步想象的一丝欠缺。
移魂都市


    不过,相对来说,两部作品在剧情上的铺陈也都略简单。因此我有个朋友如此评论:“82年的Blade Runner各种iconic的镜头我能轻易地数出十几个来,但就是对剧情的印象很模糊。”

    表演上,高司令最后的镜头很美,但是怀特总让我想起纸牌屋中的下木夫人,略僵硬。老福特在猫王的歌声中与高司令会面,也是有点诡异,没有眼神的莱托是亮点。

    尽管特意为2049制作了前述剧情:2022、2036、2048,我们还是能发觉新作中不少语焉不详之处,这倒也保留了旧作的风格,留白才能保证余味,才不会落入传统好莱坞式爆破和杀戮带来的苍白的完满结局,才会让我们再期待一个30年后的城市废土。

    约翰•多恩说过:“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可以自全。”
    然而,在银翼杀手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无论是老版电影中寿司师父和青岛啤酒前肮脏潮湿的市井,抑或是2049里圣迭戈废墟中如蝼蚁一般的不法之徒,高度发达的科技似乎并未带来高度进步的生活,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将这些冷漠的光影淋在拥挤的充斥着虚拟现实的城市中。
新旧城市对比


    2022即将到来,不知道会不会像渡边信一郎导的前序一样,核弹就这么爆了。如果你是一个人造人,一定会庆幸那样的大停电抹去了你所有的前科。
    但也许在一个寒冬的夜晚,你会突然看到一只猫头鹰飞进来,然后想起某个前辈说的,“这些都将在转瞬间消逝无影,如同雨滴中的泪水”,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句话。于是你开始翻身起床看老电影,看到吴宇森放了无数次鸽子,直到回溯到1982年,Roy放的那第一只鸽子。
<图片17>
    然后你又会想起《星际牛仔:天国之门》里悬在Spike头上的闪亮的蝴蝶,它飞啊飞啊就像Roy的鸽子一样。
天国之门

    然后你便会怀疑我们这个世界的本质:
    也许,它就是看得见,却摸不着的。
    Almost human.

(罗祾)

 5 ) 《银翼杀手2049》里的建筑设计有什么特色?

虽然起了这么个挺唬人的标题,但其实是一篇我近期学习视觉创作理论的阶段性归纳。在这里不会详细地讨论赛博朋克的哲学内涵,在文中需要的地方会略提到,文末会提一下我对赛博朋克和现实生活的关联的一点理解。我知道我的观点不很成熟以及相当个人化,但我还是想发哈哈哈,好处是初学者视角的文本应该是相当通俗易懂。

近来有一些读者说看不懂我的文章,虽然我一点也不伤心,但还是想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先讲一下这篇的主题和思路:

△Blade Runner

What is Cyberpunk?

科幻片的一种类型,是基于目前信息技术发展水平,以及对未来的展望与预测,构建的一种极端化社会。

△百度百科“Cyberpunk”词条

△Defination of Cyberpunk from Wikipedia

What do I want to achieve in this article?

不同于文字阅读,图形、画面、影像给观众的是一种扑面而来的整体感,所以我们通常也用笼统的词汇来形容,比如美、比如震撼,反面的有,俗气、变扭等等。而我们对于这整体的和谐与不和谐,一瞬间得出的评价,究竟来自于哪个维度?恐怕这感觉来得太快,逻辑的走向反而难以整理。

而当我们说一种风格,举日常生活的例子,比如说一个女孩偏爱波西米亚风的打扮,而另一位同事着装很OL;风格是个体内在价值观的外化展露,那么风格究竟如何实现?如果把风格层层解构又能得到什么?最近读了一些我超喜欢的康定斯基的观点和其他一些视效理论,也因为非常喜欢银翼杀手2049(超过前作),所以就把两者结合有了这篇。

我所做的是解释单一基础视觉元素(色彩、线条、光)的运用,是如何引起观众主观的心理和情绪反应,进而实现世界观的构建

List of Movies Metioned:

Blade Runner (1982)

Amelie (2001)

Oblivion (2013)

Mad Max: Fury Road (2015)

Ghost in the Shell (2017)

Blade Runner 2049 (2017)

色彩

配色往往决定了画面叙述的直接基调,同音乐和文字的基调传达效果相比,画面的冲击力来得直观、迅速、强烈多了,单位时间内传输信息量最大。

色域选择以高饱和的霓虹色、冷色为主,下面色环图上的三角区域为赛博朋克风格的常用色,而非三角区则被排除在外;被采用的这些色彩非天然(不是从自然环境中直接取得),而是人工化学调和而成的,故往往使人产生迷幻、虚无、捉摸不定之感。

△色环和被遮蔽的色环(非三角区为不采用的颜色)

所以为什么是冷光呢?除了蓝色、紫色等本身传递的冷峻、冰冷、阴郁、剥夺、距离的感觉外,冷光在迷雾环境中的穿透力较强、不易消失等也是其他原因。

On the opposite-对立举例:

对比「天使爱美丽」的配色方案,

这部略略古怪而温暖的电影,配色组成是大地色,以及比较低沉的绿色,这些种类丰富的绿色、赭色,都可以直接在自然事物中观察到,给人安心、踏实、温暖的感觉。

线条

从建筑风格和随之产生的对空间的划分上,是以直线、棱角居多

直线与直角代表稳定、静止与平衡,是沉默的线条,共鸣声微乎其微,是所谓「无」;无边际的城市由无数直线条和直角的建筑堆砌而成,这些几何图像在数量上是「多」,但心理感觉是「空」和「不饱满」。

赛博朋克符合早期电子产品设计的审美流行,延伸开来其实可以看到那个时期汽车外观结构的设计也偏好直线、直角。

What's on the opposite-对立举例:

△K找到Deckard的住处

Deckard住处的风格是典型的欧式装修,从场景设计来看,地毯、家具、摆件,都完全吻合这种风格。纷繁组合圆弧、拱形、曲线,对应的是自由、健康,都给了空间更大的包容感,都属于古典主义的设计元素;色调也统一为浅黄和红棕色,给人以熟悉、复古、温暖之感,这与本片的其他场景十分不同。

ⅱ.女性形象,强调弧度饱满的肉欲感

曲线是在直线的两端施加压力而形成,力与力的对抗进而使曲线具有动态平衡、随时在调节的紧张感(tension是个我无处不用的好词语)。

不知道是几位导演的有意选择,还或者是一种巧合;「银翼杀手」「银翼杀手2049」「攻壳机动队」中对于女主角外在形象的选择,注意这几位女主角都不是真人(human),都有非常饱满的面部和唇部轮廓;而这种轮廓激发的是原始冲动的、天然的、充满鲜活感的吸引力和生命力。

△ Joi in Blade Runner 2049 (2017)/

Rachael in Blade Runner (1982)/

草薙素子 in Ghost in the Shell (2017)

光影效果

无自然光、无试图模拟自然光、无现实常用光的环境,就否定了制造千变万化的光影视觉效果的一切前提。而由千万个细节组成的光影效果,是我们判断某一事物是否「真」的惯用标准。举两个简单的例子,公认设定下的鬼是没有影子的,因为鬼不存在在人间,故不赋予之客观现实的光影效果;又为什么说作画临摹的石膏像假而蜡像逼真?因为石膏无透明度,像真人的手指等在逆光条件下存在次表面散射的现象,也就是轮廓边缘能透过一定程度的光,而石膏像无法实现这一效果。

除了去除自然光效,霓虹色通常伴随着背光效果而出现,背光也是一种机器制造的人造光;在光线过渡上,背光的范围非常短,结束地非常突然和不柔和,也就造成了生疏感(对比自然的漫射光)。

△Blade Runner/Blade Runner 2049

What's on the opposite-对立举例:

为什么有「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形容?把「绿色、树林」与「生命力」的不假思索的关联,除了生命本身的力量外,在视觉上,正因为森林由千万片绿叶构成,每片叶子都对同一瞬间的光有不同的处理和转换,让人觉得每片叶子是在对光进行个体解读。同期的叶子固有色大致相同,但因为光照的角度,有的处于阴影下,有的因为表面蜡层较厚而实现高比例的反射,有的因为树叶本身水分较多透明度较高的条件,又能实现透射光的效果。因此观察到物体对自然光的丰富处理,能让观众活得高度「可能性」和「活力」的心理感受。

△Deckard和Rachael的女儿,someone naturally born, 在一个鲜活的的环境里工作

(看这张截图,与整部电影视觉画面风格区别很大)

非常讽刺,在我们今天随处可见的,任何和自然相关的东西,在赛博朋克的世界里成了一种特权阶级的exclusive。

影片中Wallace大楼中的水池(多次出现),以及光透过水池折射呈现的焦散现象也在画面中被大规模强调。处在权利巅峰的人,通过复刻实现并享用自然带来的预约,对于普通人来说则成为一种奢侈。

同理,「银翼杀手」的原著小说「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Deckard中对拥有一头「真实的羊」的渴望可谓魂牵梦绕。

△The Set of Blade Runner 2049

(照片中是本片导演Danis Villeneuve)

「银翼杀手2049」对前作赛博朋克风格的延续,但也有很多未保持统一的「非赛博朋克风」画面,影片中展现废土世界的画面就不在少数。

仅有橙色或灰白色构成画面,前者代表「恢复原始」,后者是「毁灭一切」,都呈现的是「归零」和「无生命」的特征。

△Blade Runner 2049

图一的近处是废土世界的构造,可猜想远处是故事的主要发生地——赛博风格朋克的未来的LA,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近处是远处的城市发展,完全被毁灭(推测是因为某次科技故障)的未来形态?

△废土世界主题的Mad Max: Fury Road

What's on the Opposite-对立举例:

我们对科技的发展和未来有恐惧,有抵触,然而人的情感总是矛盾,另一方面我们似乎又是不由自主地向往科技发展和进步,迫不及待地享用各种最新成果。因此,与复杂笨重的赛博朋克城市相对,也有更开阔的、极简的未来世界构造。从色彩上解读,白,寓意着生(图为康定斯基的色彩滑落示意,从左上到右下为不同颜色对应的高昂情绪的衰退和沉默的递增);而白色也给了自然光或近似自然光,从四面八方环面而来的底色基础。从而营造出无机质、透彻梦幻的未来感。

△遗落战境的画面构造

最后讲一下社会应用。

虽然赛博朋克是一种极端社会形态(which we wish not to be like),却离我们,或者说是现在一点也不遥远。当雾霾天数越来越多,是否我们真的也会逐渐丧失对于自然光的感知和鉴赏能力?

△Blade Runner

赛博朋克的美学观深受东京的城市景观、香港的九龙城寨影响(发端的雏形),两座城市的快速发展时期也正是赛博朋克风格的起源与发展期;数不清的霓虹灯牌,灯红酒绿下却是密集空间中苟延残喘的人口们。

那么把这种对于未来世界的构想风格,和目前现实生活对标,重庆是不是一座很有赛博朋克风格的城市?从表象上来说,是的(于是很多人认为重庆是赛博朋克风格城市的代表)。但从城市的运行规则来看,恐怕不能这样说,我没去过重庆,但社会分化和群体对立性应该还远不到赛博朋克世界的程度吧。

的确更该从内涵考虑,这么说北京,尤其是最近出的星号人群的事件,可以说是相当赛博朋克电影开端了。

我的观点是艺术作品是,我们害怕某种现存的慢慢发端的倾向,而把倾向的最扩大化和最坏结果描绘成一个极端未来世界;自然会对此产生恐惧,但事实越来越被证明是,这种世界其实并不遥远,oh that's ** terrible.

以下是references们

(想要深入了解上文提到话题的朋友们,可以留言向我索取access):

康定斯基.艺术中的精神

康定斯基.论点线面

詹姆斯·格尔尼.色彩与光线

来须苍真.攻壳:解析赛博朋克概念艺术.知乎Live

Lewis Bond.Colour in Storytelling(一个视频 可以在B站搜到)

*本文转载请联系作者,谢谢合作。

欢迎扫码/解码关注我的公众号:

 6 ) “我曾见过人类无法想象的奇迹!”九大问题解读《银翼杀手2049》

万字长文解读科幻神作

《银翼杀手2049》并不是一部难懂的电影,恰恰相反的是,本片比起1982年的第一部,在风格和格调甚至叙事层面上都高度一致,但故事方面,相对比较简单。这跟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的特点有关,这位的作品,无论是《边境杀手》还是《降临》,都是那种信息量很大的电影,但故事方面却很简单,本片也不例外。

《银翼杀手2049》的故事基本上都能看得明白,但要想真正了解电影的主题,才是不容易的事情。作为一部160分钟的电影,而且信息量很大,而且维伦纽瓦有个毛病,他不喜欢把故事讲得太明白,而是将线索和解谜信息,隐藏在故事情节之中。稍不留神就错过一个关键点。所以这片在国内出现两个极端,被科幻迷奉为神作,被一些不经常看科幻电影的朋友认为不好看,太冗长。

平心而论,《银翼杀手2049》不是那种纯正商业类电影,尽管不晦涩,但还是偏于文艺,且节奏缓慢。不过电影的视觉风格还是得到一致的肯定,但对于电影的主题和隐喻,似乎并不那么容易get到。

所以,有必要解读一下。不是在说故事,而是读懂电影的主题表达,从《银翼杀手》到《银翼杀手2049》两部电影一款说,我尽量说得简单,大家也能看得轻松,希望能对各位了解这部今年最好的科幻电影,有所帮助。

(以下文字涉及到大量剧透)


零、《银翼杀手》为什么被奉为神作?

已故科幻小说家菲利普·K·迪克擅长将“追寻实质”的哲学理念通过超现实的幻想展现出来,使之成为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科幻作家之一。他的代表作就是《机器人梦到电动羊了吗》,后来被改编为电影,就是1982年的《银翼杀手》

作为科幻电影里程碑式的作品,不但影响了日后很多电影,更成为智能类(AI)、赛博朋克科幻电影开宗立派之作,关于《银翼杀手》影响了哪些电影,这里不再赘述了,各位百度一搜,就可以出现一大票关于这部电影影响力的文章,再说下去这篇文章就成了另一个故事了。

只不过还要简单提一下,关于电影中人机关系的论证发展:

《银翼杀手》为起点,乃至《电子世界争霸战》《神经漫游者》开创了赛博朋克风,给出AI的存在与认知命题;

《攻壳机动队》是承上启下之作,不仅风格延续前者,而且在主题给出了存在与思维这样的二元辩证关系,让人机关系模糊,机器有了灵魂,并完成“AI→人性”的逆变;

《黑客帝国》综合了以上两者的特点,讨论机器拥有灵魂之后的结果。

如上三部电影,代表着同类科幻电影的三个节点,如三座里程碑一样。初次接触的朋友,了解这些就足够了。


一、什么是复制人?

要想了解《银翼杀手》的主题,就必须了解电影中的“复制人”是怎样的存在。

1、Replicant*

《银翼杀手》世界观中,复制人的英文叫做“Replicant”,是1982年《银翼杀手》的原创。

原本在原著作者菲利普·K·迪克的小说《机器人梦到电动羊了吗》,对于复制人的描述是“Android”,就是“生化人”,也是该片核心。

生化人这个概念,广义上与机器人“Robot”是一致的,都是来源于人造,而robot的最初的含义,是“徭役”,因此无论机器外表的Robot还是合成外表的Android,他们的功能性都是称为人类的奴仆

但《银翼杀手》之所以将这类人造人称为“复制人”,也是有着原因:

★首先,复制人的诞生过程,是来源于基因工程师对人类细胞的复制,从而诞生的人造人,有点类似我们所理解的克隆,但并不是“复制”另一个自己,而是产生了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他人”。

★其次,复制人与真人外表完全无异,甚至在某种在某种机能上还超越了人类,比如力量、耐力等等。

所以,《银翼杀手》系列中,复制人的概念已经完全超越了传统意义上的机器人,而是被当做了客观存在的客体来对待。而且两部电影,都是侧重于人类和复制人之间模糊的界限,进一步加强了后者的人格说明。而这些特征,也正依托了造物主,权力者与被造之物三者关系延伸出了人自诞生以来一直探讨的哲学命题——对于自我身份的认知

彩蛋1:
“Replicant”这个词,来自于《银翼杀手》的编剧大卫·韦伯·皮普尔斯 ,因为导演雷德利·斯科特想要打造与众不同的“生化机器人”,为了打消观众的偏见,将其以真正“人”的身份去对待。大卫在改写剧本的时候,咨询了他的女儿,后者是一名生物化学的微生物学的研究者,“Replicant”是源于她的建议。


2、移情测试*

复制人作为人工产物,是有着自我意识的,这与很多描述人工智能类作品“是否进化出自我意识”的侧重点不同。或者《银翼杀手》系列干脆略过了这个问题,只是强调将区分人类与复制人的方式,在于情感。而鉴别人类与复制人就是通过“移情测试”(Voight-Kampff),也称“人性测试”。

移情测试中,被测试人回答问题,要显示出是否有“人类”的特质——脸红反应、瞳孔波动、虹膜扩大等。

从这方面可以看出,复制人在“与真人无异”的基础上,被创作者刻意抑制了情感,丧失掉了作为“人”的人格属性,所以才被当做机器来奴役。

彩蛋2:
《银翼杀手》故事线中,一般型号的复制人,即连锁6型复制人大约通过20-30个测试问题之后就可以被辨认,而瑞秋(新型实验体)测试问题超过了100个,才被确认为复制人。


3、虚假记忆

在《银翼杀手》中,泰瑞尔公司了为了更好的控制复制人,开始为连锁6型复制人植入的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是真正的人,从而安于现状。

但这无疑是一个馊主意,因为赋予了复制人社会属性,却扼杀了他们的自然属性。

连锁6型的寿命只有四年,当他们的记忆让他们与外界建立情感联结时,就会渴望生存。而且复制人远比人类优秀,自然要奋起反抗。

★ 《银翼杀手》中这些被植入的记忆中,来源不明,但电影中从瑞秋的记忆可知,她的记忆来自于制造者泰瑞尔博士的侄女,说明《银翼杀手》中,复制人被植入的记忆,至少有一部分是来自于其他人类的真实记忆。

★ 在《银翼杀手2049》中,记忆移植依旧存在,只不过在电影的设定中,植入真实记忆是违法行为,这里植入复制人的记忆是虚假的,来自于安娜(玻璃罩中的小姐姐)的记忆构建。

同时以主角K为首的连锁9型,被赋予了正常人类寿命(其实从连锁8型就开始了),但增强了情感方面的抑制功效,让他们不再反抗。

因为有了虚假的记忆,所以复制人会做梦。梦,成为《银翼杀手》两部作品中的关键。因为主角追寻蛛丝马迹的线索,就是梦中“我好像来过这里”的启示。

至此,《银翼杀手2049》中的复制人,拥有了“正常寿命、被抑制情感、虚假记忆”的特征,同时也令本片与第一集形成了一个死循环,即“抑制→反抗→寻找真我”。

《银翼杀手2049》比起第一集,还进化了一层含义,这里暂时留个悬念,下面的文章再解释。


二、《银翼杀手》系列的时间线是怎样的?

两部《银翼杀手》的共同点,都有着一定的前史,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故事,先要了解世界观和故事构架。

1、《银翼杀手》大事记

21世纪初,泰瑞公司发明出复制人,他们在身体上进行了强化,用于地外探索。

2018年:一支连锁6型(Nexus 6)战斗队在地外殖民地的血腥兵变之后,有关当局宣布复制人出现在地球上是非法行为,但凡发现格杀勿论,并美其名曰“退役”。为了追捕复制人,地球成立一个特别行动小组——银翼杀手。

2019年:6个不同型号的复制人(连锁6号主导)来地球试图寻找制造者延续生命,但都失败了。其中2个穿越电网时被电死,另外4个被银翼杀手狄卡直接或间接搞死(最后一战,复制人罗伊救了狄卡,耗尽4年生命而终)。

2019年:与此同时,泰瑞公司开发出了新型号复制人(大可称之为连锁7),实验原型机——瑞秋,在移情测试中,狄卡用了超过100个问题才确认他为仿生人,而且瑞秋的虚假记忆,是来自于泰瑞尔博士的侄女。后来瑞秋出逃,遇见了狄卡,并相爱,随后消失不见。她一直不相信自己是复制人。

2019年:结局,泰瑞尔博士被自己的产品——连锁6罗伊杀死,狄卡认知到自己也是一名复制人(此处存疑,见问题三)。


2、《银翼杀手2049》前传

本片有着三部前传短片,为:

★渡边信一郎的《银翼杀手:2022大断电》(15分钟)

★卢克·斯科特的《2036: 复制人时代》(6分钟)

★卢克·斯科特的《2048:无处可逃》(6分钟)

想要更加深入了解《银翼杀手2049》,建议看一下这三部短片,当然不看也没有关系,如下为概述:

2020年,连锁6号复制人在4年寿命终结后,泰瑞尔公司推出新复制人连锁8,供人类在地球外使用。比起6型,连锁8有正常人类的寿命,不过他们的右眼有可以识别出身份的标志。

2022年:一枚核弹在美国西海岸上空爆炸,造成城市断电数周,同时泰瑞公司发生爆炸,大部分关于连锁8号复制人的信息被销毁,与此同时,大断电导致经济,食品供应都受到巨大影响,很多人陷入黑暗与饥饿之中。泰瑞尔公司倒闭。

2023年:政府推出复制人禁令,部分复制人在逃脱追捕后得以存活。

2025年:农民企业家华莱士通过基因工程解决了食品短缺问题,以至他的公司业绩越来越火爆。

2028年:华莱士收购泰瑞尔公司残余部分。

203X年:华莱士改良泰瑞公司技术,使得复制人可控且忠心。

2036年:复制人禁令被废除,华莱士公司推出连锁9型复制人,至此,泰瑞尔公司相当于借尸还魂,复制人时代又回来了,只不过换了名号。

204X年:洛杉矶警察局动用连锁9型复制人,被当做银翼杀手,搜捕老型号的复制人并处决他们。

2048年:一位连锁8型复制人在城市被人认出,追捕复制人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2049年:复制人瑞秋的遗骨被连锁9型银翼杀手发现,而且发现她死于难产,这位“假人”,怀孕了。


三、哈里森·福特到底是不是复制人?

关于哈里森·福特饰演的狄卡是否是复制人的争议,伴随着《银翼杀手》公映后多年,且有两个版本:

1、公映版

当年哈里森·福特参演本片的条件就是,不能让狄卡成为复制人,而是作为真人存在。所以公映版中,狄卡是作为一名人类而存在

2、导演版

但导演雷德利·斯科特不敢苟同,并在随后问世的导演版中加入了大量细节(独角兽梦境)来佐证狄卡就是一名复制人。而且2012年导演访谈中,这位还亲口承认了狄卡就是复制人,但不说不要紧,说了更懵逼,因为导演说狄卡还是一个连锁6。

当被问到《银翼杀手》续集动向,以及哈里森·福特是否会参演的时候,导演回答道:“哈里森·福特?他太老了。好吧,他是连锁6型,但我不知道到这个角色能活多久。

所以导演版中,狄卡是一名复制人


3、《银翼杀手2049》中狄卡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续集,《银翼杀手2049》的设定是沿用公映版还是导演版呢?

相信多数影迷认同导演版,而且认为狄卡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作为连锁6,他没有四年寿命的限制,否则他不会出现在《银翼杀手2049》中。所以后来很多影迷,甚至包括电影的制片人在内,都称狄卡是连锁7型,与瑞秋为同一型号,大概为了给导演的话填坑。

而且《Future Noir: The Making of Blade Runner》一书的作者保罗·马斯(Paul M. Sammon)还认为,连锁7型复制人,甚至可以拥有无限寿命,因连锁7这一对儿,是独一无二。

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重要,保罗·马斯还说,因为《银翼杀手》系列的核心,就在于“寻真”,无论是人类还是复制人,都有一个自我认知疑问,这关系到造物主和被造者之间的博弈,重点在于人类与复制人界限模糊不清*,所以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才是最具魅力的。

▲复制人型号及角色列举

彩蛋3:
顺便也能理解《普罗米修斯》和《异形:契约》中关于仿生人大卫8“是否真的爱上博士”的论调了。真假与否并不重要,雷德利·斯科特要的就是“模棱两可”的魅力,求同存异,人类与仿生人界限模糊,造物主的身份过度,有争议才不更好吗?(这老贼!)。


四、两部《银翼杀手》有什么异同之处

《银翼杀手2049》之所以没有砸了招牌,甚至不亚于第一部,主要还是在于,本片完完全全在《银翼杀手》的基础上,既没有打算超越,也没有借着名号乱拍,而是摆正姿态,将自己作为一部续集来对待。

1、神同步

为一部宗师鼻祖类作品拍摄续集,是一种怎样的勇气?

最起码之前个人的角度,认为这绝对是一个馊主意。因为《银翼杀手》的概念和主题早已被各类模仿者挖空了,早已不算新鲜,随便划拉一堆关于智能类的科幻,10部作品中估计有八部半跟《银翼杀手》的主题差不多,都这样了,还拍什么呢?举例上半年的《攻壳机动队》的糟烂结局就是证明。那么《银翼杀手2049》究竟能拍成什么样子,我心里一直是很忐忑的。

而最终结果呢,《银翼杀手2049》选择了一种很巧妙的方式“曲线救国”,因为本片的定位很明确,电影无论从风格还是主题,乃至完全遵循《银翼杀手》,乃至情节发展的节奏甚至人设,那如独行侠版穿梭于未来都市之中的主角,无论是首部的狄卡还是本片中的K全是如此。

从开场眼睛的特写,到移情测试,连锁6型复制人到8型乃至更加逼真的9型,还有对于复制人记忆真实与移植的有关设定,以及主角关于自我/他人身份的认知。电影的主线和故事发展,与1982年哪部作品非常相似。

就连电影的主题音乐,配乐大神汉斯季默也是在格调上朝着首部的范吉利斯靠拢,雄壮而震撼的太空风电子乐,那种史诗般的气派,完完全全是慑人的感觉,精彩绝伦。

让人振奋的,就是本片的视觉效果。罗杰·狄金斯的摄影充满了仪式感,黄色调的废土世界与蓝色调的未来感世界的对立,烟、雾、剪影、复叠构造出来的神秘感,充满了迷幻和多文化杂糅的朋克风,这就是融合了复古和潮流的赛博朋克,最标准的风格,让人激动且震撼。


2、世界观拓展

《银翼杀手2049》与第一部有着形似神似的地方,但也有着不同之处。因为本片并没有坐享第一部的成就,而是抽丝剥茧的走得更远了一些。

首先是风格方面,电影首次出现了废土风。就是“外城”的设定。

昏黄的色调,残破的大地,空旷的大楼,还有“废铁镇”一般的平民窟(这是来源于原著的设定),里面有着大量等待领养的孩子们。这两处的场景是首部曲中所没有的,而这两处场景在本片中的定位,则是代表了旧文明的落寞和废墟上燃起的希望。

废铁镇的孩子们,被黑心主人收养,无论他们的身份如何,他们象征着新文明的星火。而废土一般的荒漠都市,唯有蜜蜂悠然自得,电影用这种拥有蜂群意识的生物,强调环境适应能力下的生命。

至此,能看出,《银翼杀手2049》在世界观上,拓展为三层含义:

★”内城“洛杉矶,蓝调底色,代表着东西方多元文化、新旧科技杂糅、大公司垄断的赛博朋克风,也就是当下文明的状况。

★“外城”废土荒漠,昏黄色调,残破的雕像、复古欧式建筑,也是狄卡的所在地,代表着旧时文明,象征着西方文明的堕落

★“废铁镇”破烂场,灰暗色调,遍布着科技时代的垃圾和废品,象征着科技时代的落幕。但这里生存着大量孩子,也是复制人反抗军的所在地,也象征着建立在废墟上的新文明

本片三处不同风格的世界观,基本上将未来派的科幻电影最常见的场景都包圆了。

从这个角度,也就带出来本片主题的思索。

还记得《银翼杀手》的主题吗?连锁6在体能上比人类更加先进,但只有四年的生命,结尾狄卡的梦,代表着人类/复制人的身份认知思考。而在《银翼杀手2049》中,复制人不但比人类更加先进,而且拥有人类的正常寿命,甚至出现了繁殖的可能,从而引出下一个问题。


五、复制人繁殖代表了什么?

机器人最早的雏形,也就是Robot这个词,是在捷克作家家卡雷尔·恰佩克于1920年在科幻剧本《罗素姆万能机器人》中创造的。这部作品描述着人类创造了一种生化机器人,并且压榨这些机器人为世界经济的依靠,直到有一天机器人起反抗“主人”,将人类赶尽杀绝,直至有两个特殊的机器人“进化”出了生育能力,取代人类进行繁衍。

★意识与肉体的二元论

《银翼杀手2049》全片,就是展示了科技高度发达的未来世界,却也带来了泛科技时代下,科技对人的肉体和意识的思考。赛博朋克之下的反乌托邦的主题,电影极大化的模糊人与复制人之间的界限,这都是《银翼杀手》的主题——“人机关系、身份认知”。

可是如今这个时代,在讨论这种老梗就太无趣,索性在此基础上,对人类为了发展方向提出了质疑,也代表着当下人工智能类电影的发展方向:

从《大都会》时期的“碳/铁对立”,到阿西莫夫的“三大定律”之后的“碳/铁和谐”、如今转化到了“碳/铁相融”的时代*。

彩蛋4:
“碳”代表碳基生命的人类,“铁”泛指人工智能,包括《机器公敌》的机器人、《普罗米修斯》的仿生人、《银翼杀手2049》的复制人。

其实就是把世界用理论符号进行抽象简化,将之用到人工智能上的这一派,试图用程序来示范对世界的形式表述。在这个前提之下,意识和记忆只不过是客观存在的一个客体而已,是典型的“二元论”。

人类的大脑、对世界的感知、甚至记忆都可以用程序模拟,那么是否具有意识,真的不那么重要了,也许我们人类也不是真的。

因为,他们(复制人)已经可以繁殖了。

或许未来世界不是波澜壮阔的星际帝国,而是走进一个现在无法想象的人类新纪元,假如我们可以被称之为“人类”的话


六、虚拟女友是怎样的存在?

这里就需要将虚拟女友与蜜蜂、复制人对比着说。

1、蜜蜂

蜜蜂是一种社会性生物,有着明显的分工和等级,在很多科幻小说中,不止一次将蜜蜂或者蚂蚁来隐喻人类社会

但蜜蜂也是拥有蜂群思维的生物,即集体意识,这是人类不具备的。据说,蜜蜂的个体记忆只有三天,但蜂群思维则有三个月。无论这个说法是否正确,但肯定的是:蜜蜂的集体意识要高于个体意识

电影中出现世界观,动物稀缺,包括《银翼杀手》中出现的所有动物都是仿真的,机械构造(猫头鹰,蛇)。但蜜蜂却在自顾自的繁衍,除了突出其环境适应能力,还隐喻未来地球的主宰和人类的发展方向


2、虚拟女友

再看虚拟女友乔伊,作为华莱士公司的量产商品,虚拟女友在初始状态下,所有乔伊的记忆点一模一样,说的话也一样,代表了集体意识。但主角K的那只,在电影中的种种表现表明,这只女友,有了与K独处的个体记忆。

虚拟女友,是集体意识“蜂群思维”的代表,走到哪里都能被总部追踪到。但最后K的“女友”乔伊,却有了自己的个体记忆,来自于与K的朝夕相处,一旦拔掉记忆棒,这位所以的记忆都没有了,相当于恢复出厂设定。

这只虚拟女友与蜜蜂的记忆构成是本末倒置的。K的这只虚拟女友,本该是蜂群思维为主,却进化出来了个体记忆,从她片中处处帮着K,对K不舍的情感状态上可见:乔伊是个体记忆要强于集体记忆这是又一种对未来人类发展的影射。

但讽刺的是,这只乔伊,是假的。

你跟一台电脑朝夕相处,电脑会对你产生感情吗?不可能的。你天天问siri同一个问题,丫永远回答同样的话。无论电影那个时代,科技是否让虚拟AI有如此多样的智能,但可以肯定的是,电影在用虚拟女友的存在与记忆,来映射复制人。

★虚拟女友的记忆被存储在记忆棒里,复制人的记忆是被植入的;

★虚拟女友是假的,复制人是真的;

★虚拟女友的记忆是与主人朝夕相处而来的真实,复制人的记忆来自于他人的虚假;

★虚拟女友的真实记忆可以被消除,复制人的虚假记忆永远存在。

所以,这里明白出现的虚拟女友的意义了吧。虚拟女友与复制人之间的关系是是相辅相成的,却也是两个极端。一个是真实的,一个是虚拟的,人类未来的发展充满了变数。反而蜜蜂这种大自然创造的生物,却依然悠然自得。

还记得乔伊第一次“现身”时,雨滴打在她身上,出现了实体与虚体之间的模糊状态,这不就象征着复制人与人类的模糊界限吗?

电影用存在与意识的二元论关系,来对首部曲“身份认知”的哲学问题进行了点到为止的总结,却用了“集体/个人意识”来对未来人类的发展进行思考。


七、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找“孩子”?

电影中,主线动力就是所有人都在搜索复制人瑞秋的孩子,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呢?我们不妨以派系来划分一下:

1、洛杉矶警察局

他们的动机非常简单,就是要瞒天过海。

复制人怀孕,这是一个了不得的事情,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中尉乔什,第一件事就是命令K找到并消灭他,而且下令严格保密。这是一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做法,她可能没有想到太多,只是觉得复制人繁殖,会让社会再次陷入复制人危机,因此要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她只了解到一个复制人怀孕,却没有想到如果有其他复制人也有繁殖功能怎么办?所以并没有去寻根。

2、反抗军

地下反抗军,动机也很简单,就是要造反。

反抗军为被银翼杀手追杀的连锁8型,与第一部中连锁6型的定位类似,都是谋生谋权的代表,但本片中上升到了反抗全人类的层面。拥有可以繁殖的复制人,有望让复制人彻底摆脱人类的控制,并且自我繁衍,取代人类,反正比人类更加先进,再开发出繁殖功能,那人类可以一边凉快去了。

《银翼杀手2049》在这方面笔墨并不多,可以理解,关于“智能叛变”类的电影如今太多了,是个人工智能都打算跟人类比划两下,本片在这方面没有深究是正确的,不但没有落入俗套,而且电影已经快三个小时了,根本没有空间。

3、华莱士

这位动机不太明确,但看过《银翼杀手》的同学,应该会了解。

瑞秋,是独一无二的。首先瑞秋作为连锁7,只是一台原型机,泰瑞尔博士还没来得量产她,就“先走一步”了。事实证明,瑞秋是一台任何方面都与真人相差无几,乃至最接近的复制人原型,不但可以与人类堕入爱河,还能怀孕

狄卡,也是特殊的,无论他是不是复制人,是什么型号都不重要(但从《银翼杀手2049》中来看,应该以按照导演剪辑版的故事发展的)。因为要让复制人怀孕,必须要受精,狄卡如果是复制人,也是特殊的,所以华莱士不但要孩子,连狄卡也一块掳走。

而对于华莱士来说,这是一位打算完全掌控复制人的野心家,在前传《2036: 复制人时代》中,华莱士介绍了他的天使复制人,并且用自残和自杀的方式向立法当局证明,我的复制人完全可控。

▲泰瑞博士与连锁6型罗伊

华莱士却无法研制出可繁殖的复制人,甚至他也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瑞秋,但被狄卡当场识破(眼睛颜色不对),所以华莱士一心想要找到了孩子,根本目的在于研究并掌控,从而超越前辈。

我们可以理解,华莱士是个科学怪人,他把自己当成了造物主,一心打算制造完美的复制人,可惜总是不成功,就缺繁衍生息的关键一环。


八、K的记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电影中,我们的主角K的心态经历了大起大落,人生难得精彩一次,一切源于一个“真实的谎言”。

1、复制人的“真实记忆”

《银翼杀手》中瑞秋被植入了泰瑞尔侄女的记忆,狄卡被植入的独角兽记忆,无不告诉观众,他们是假的,所谓的意识都是虚构的。

而在《银翼杀手2049》 中,主角K的记忆,在记忆学博士安娜中被验证,是真的。而直到电影的结尾观众才明白,K也是一名复制人,安娜才是瑞秋的孩子,那么他的记忆,也代表了意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首先,安娜在电影中的身份,是记忆制造者,是华莱士的供应商,为后者旗下的复制人提供虚假的记忆,也就是说,所有复制人的记忆,是安娜姐姐自己编得。

其次,安娜是复制人狄卡和瑞秋的诞下的女儿,而K之所以有着“我就是那个孩子”的错觉,是因为他就是狄卡女儿的复制品,完全的复制。这在电影中有着大量情节暗示,小马木雕,被欺负的梦,以及追查时,K发现的与狄卡孩子一同被送走的,是一男一女,女孩得病“死去”,男孩不知去向!

所以,K才会根据自己的梦和木雕,认为“卧槽,老子就是复制人生的孩子,老子真人!”

最后,K在构架记忆的时候,问安娜“我的记忆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安娜说,“是真的”。这里是个双关语。

第一层意思,你的记忆是来自于真人,当安娜洞悉K的记忆时,发现他与自己小时候的记忆一样,索性在违法的前提下,将自己的真实记忆构架给了K。此时,K作为复制人拥有的,是安娜的记忆

第二层意思,当安娜洞悉了他的记忆之后,留下了眼泪,因为此时,真假已经不重要了。复制的记忆,让对方有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经历和内心,怎么忍心去说破?


2、真真假假

1982年的《银翼杀手》就是这样,我们的记忆,是真实的吗?那些被植入记忆的复制人,他们也以为他们有着自己的人生,实际上,那些只是别人的记忆或者虚假的记忆,他们只是一张被填充了几笔记忆的白纸。

那么,《银翼杀手2049》更加深入地追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记忆即便不属于我,难道我就不是真实存在的吗?

联系到蜜蜂、虚拟女友、复制人,这些真真假假的产物,即便拥有记忆,无论是个体记忆,还是集体记忆,难道就能有比我更加真实的人生么

《银翼杀手》中关于复制人身份认知的问题,在《银翼杀手2049》中,画上了句号。

★虚拟女友的记忆是真实的,但你是不存在的啊!

★蜜蜂是大自然真实存在的,但你们的记忆是集体记忆啊,没有个性!

★我是复制人,记忆也是假的,但老子是真实存在的!

★你们是人类,但你敢保证你的记忆是真的吗?

“哥这两天的复制人生丰富多彩,大起大落,跟虚拟女友搞对象,不断揍人又不断被人揍,差点认错了老爸,从救世主变成了路人甲,这样的经历,只有客观存在的我才能切身体会,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破事我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结尾,K和狄卡两位复制人,坐在雨中面对波涛汹涌的浪潮一句话不说,估计心里面想的,就是这些内容。。。

“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庄子在《齐物论》中这句庄周梦蝶的典故,其中蕴含了“作为认识主体的人究竟能不能确切地区分真实和虚幻”这样复杂的哲学道理。

其实这样命题无论在东西方哲学里都有出现,这样复杂的哲学命题,没有答案,却是电影讨论的方向,并且在《银翼杀手2049》,给出了一个很大众化却又让人琢磨不透的观点

“我思故我在”呗!

▲笛卡尔得意的笑


增补一条问题:

九、复制人是否拥有情感

很多人再问,复制人到底是不是“活了过来”,其实这并不是《银翼杀手》系列的核心,正如前文“问题三”中的描述的,在《银翼杀手》系列的世界观中,最大的魅力就是人类与复制人界限模糊不清,复制人基于人类细胞制造,有着与真人无异的外形,体能高于人类,甚至可以繁殖,这些方面都是极大了拉近了复制人与造物主人类之间的关系。而不是真正确定下定论复制人人是否“活了”或者“有了灵魂”。

更何况,后者都是老梗,30年前在讨论的主题,如今再研究的话,真得没什么价值了。

所以本片的关键点,复制人本身就是“活的”。复制人跟机器人不一样的,根本没有什么三大定律的限制。区分人类与复制人,靠的是移情测试。也就是说,人类与复制人之间的区别,在于情感和人格,统称为“移情能力”。有移情的是人类,缺乏移情的是复制人。也恰恰基于这个设定,电影的故事发展,让复制人和人类之间变得更加模糊,在于两个细节:

1、Luv的眼泪

冷血杀手Luv,是华莱士的杀人工具,但片中这位哭了几次,这是一个很值得推敲的地方。其中华莱士在解决一个复制人实验品的时候,这位在旁边掉眼泪;另外她亲手杀死洛杉矶警察局局长的时候好像也很动情。这些细节无不说明,复制人是有感情的,但只不过是被抑制了

华莱士一直生产完美可控的复制人,而且为了向当局证明,还在他们面前下令让一个复制人自残并自杀(前传短片《2036: 复制人时代》)。再联系起来本片Luv的行为,足以证明,人类赋予了复制人虚假的记忆,并让复制人充当银翼杀手去猎杀其他复制人,这是让他们具备人的社会属性,却抑制并扼杀了他们的自然属性,让他们缺失了人格。

《银翼杀手》第一部中,我们就能看出,狄卡追捕的复制人的过程,是一个人性逐渐复苏的过程,也是越来越接近人类的过程。结尾复制人罗伊救了狄卡,自己消亡,原因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这是极具讽刺的设定,复制人不仅克服了人类七情六欲的本能,更超越了具有普世价值的生命本能,比人类更具有美德和人格。

而在《银翼杀手2049》中,我们完全可以看到,Luv在执行任务时,完全是执行命令的机械行为,但从她流泪的设定上来看,我们可以完全可以猜得到她心里想着什么。她有着饱满的情感和人格,也会感到悲伤,但不得不受制于华莱士,机械的执行命令与内心挣扎的相悖。因为她作为复制人,却拥有了移情能力。

2、K手上的蜜蜂

没错,还是蜜蜂。

电影中有个情节,K将手伸进了蜂箱,随后看了看手上爬满的蜜蜂。这段情节有些晦涩,所以需要联系原著《机器人梦到电动羊了吗》以及《银翼杀手》依靠来看。

在原著中,人类与复制人几乎毫无区别,鉴别他们就是移情测试。连锁6无论从智力还是体力上都超越人类,从残酷的实用主义的角度来看,他们比人类更先进。但是,一个复制人,无论多么优秀,却永远无法通过移情测试。移情现象只发生在人类身上,因为移情,所以能够互相理解,才能更好地生存。

同时,原著中的世界观中,因为世界大战,动物变得非常稀有,大部分动物,都是人造的假动物,比如原著中主角饲养的电子羊(主角的羊死于一年前,所以他定制了一个与自己宠物一模一样的电子羊,为了买一只真正的羊,他才当了银翼杀手,去追捕复制人赚取赏金),还有《银翼杀手》中的猫头鹰和蛇。

养真正的动物成了人们攀比的唯一标准,很多人随身都带小盒子,如果碰见一只真正的昆虫,就跟中了彩票一样撞大运。不照顾动物的人被认为道德沦丧,没有同情心。

所以,移情测试中,大多数问题是围绕着动物而来,比如狄卡问瑞秋的问题:

狄卡:“你有一个小男孩,他给你看他的蝴蝶标本收藏和杀昆虫的酒精瓶。”
瑞秋:“我会带他去看医生。”
狄卡:“你正在看电视,忽然发觉手臂上有一只蜜蜂。”
瑞秋:“我会杀了它。”

这是复制人的标准答案,因为他们没有移情能力不会对其他事物产生感情,却绝不会因为生日礼物收到牛皮钱包而对那头牛感同身受,更不会因为打死一只蜜蜂心情低落更不要说非常稀有的真实动物。片中瑞秋表现的非常复杂,狄卡用了100个问题才确认她是复制人。是因为在问题中,关于人类的问题却有着相对正常的读数,这是因为瑞秋被植入了假记忆。

但是在《银翼杀手2049》中,K手上的蜜蜂,他的举动完全表示了这位是有移情能力的

这是本片设定上的亮点,因为在之前的情节中,观众甚至包括K自己,都认为K就是复制人生的孩子,他是个人类,蜜蜂的细节表明,作为“人类”的他,是拥有移情能力的。但随后的故事表面,完全是K一厢情愿,他仍然是复制人。

那么蜜蜂这个细节,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既然是复制人,也有了移情能力,让全片人类与复制人之间的界限更加模糊。回想起K之前的种种举动,包括对虚拟女友的情感等等,都在侧面表示复制人也有情感,也具备人格。

再联系起来Luv的泪水,因为作为与K相同的连锁9,她也拥有移情能力人类几乎对所有的生命都能产生移情,《银翼杀手2049》则更进一层,复制人也是一样的。

首发于公众号:电影文酷(dreamcrowfilm)

 短评

雖消費大街上亞洲文字舉目皆是,但那個城市一張東方臉孔都沒有。心靈依歸的上好文化仍然是那個good old America。女體的物化與操控仍然是這類片種的必備元素,憤慨的呵欠。(我們鮮少看見赤裸的男性人工智能,身體被人隨意玩弄殘虐。)要平權,務必以槍枝浪漫革命?對運動的想像仍然蒼白。

4分钟前
  • 何倩彤
  • 还行

维伦纽瓦又一个被封神的导演,21世纪最好的电影续集。电影从第五分钟开始就已超神,在接下来的近三小时里犹如神游太虚,这将是科幻迷一辈子都会魂牵梦绕的电影,罗杰迪金斯不拿奥斯卡简直天理难容。电影在原作的基础上进行扩展,本质上却是一部原创电影,这使得本片既「银翼杀手」又不「银翼杀手」。 @2017-10-05 12:11:19

9分钟前
  • 天马星
  • 力荐

我们耗费了太多时间去寻找生命的意义 去寻找自我的灵魂 我们连理解自身都做不到 却想要触手未来 去挑战自然 或许生命本身 就是去闻一朵破碎的黄花 去触碰拍打着翅膀的蜜蜂 让烟雾从身旁飘过 让雪花在手心融化

13分钟前
  • MR.Charles
  • 力荐

简直科幻版海边的曼彻斯特,“我的女友住在U盘里”也太惨了吧。不过这场年度憋尿大考验我还是输了!Shame on me!

15分钟前
  • 王大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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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部的存在主义,思考人类与复制人之间的界限,到这部变成人类之子的议题,“繁衍=希望(界限)”,以及父与子的命题之类,不免还是有点禁不住细想了。其实福特那个角度更值得好好拍一部的,谁知道Deckard在三十年间手握这么大的秘密却不能去寻找,是如何在漫天黄沙中度过漫漫长夜的呢

16分钟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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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商业片啊,这是碉堡了的文艺片啊!维伦纽瓦用最擅长的慢性把雷德利·斯科特的邪典完全磨成了自己的东西。故事并不复杂,甚至比老版少了点哲学意味,但呈现的废土美学震得人七荤八素叹为观止!越慢越好看,慢性出诗意,高潮你麻痹!163分钟真~~~过~~~瘾~~~

20分钟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 力荐

形式大于内容的视觉系科幻片,与前作一样都是渐入佳境,存在主义,废土美学,人类之渺小,情感之虚妄,思想维度高级。适合都市白领禅修净心,重新看待世界。

22分钟前
  • shininglove
  • 推荐

太想把故事说清楚,反而显得笨拙,丢失了点原作那样的韵味。但同时又出色的对原作主题进行了延续和更具时代性的探讨,在超级英雄电影横行的好莱坞逆流而上,节奏如此之慢高潮戏场面如此之小却释放出了维伦纽瓦和迪金斯合体的最大威力和魅力,有几场戏值得入选任何人任何媒体的年度最佳电影瞬间。

27分钟前
  • 陀螺凡达可
  • 推荐

很暗,很慢,很不一般。好莱坞还有这种抛弃主流爆米花观众的玩咖,我服。喜欢的几场戏: 1、高司令多重曝光玩3p 2、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3、北京雾霾立了大功,不给LA任何机会 4、沙尘暴城放大四倍抬高四百米致敬老版银杀 5、杰瑞影音光控室戏耍老狄克 6、待续

30分钟前
  • 木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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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是复制人,后来以为是天选之人,最终只是个局外人……如此经历便是“人”了。

35分钟前
  • 良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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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体触摸到雨滴,废土生发出黄菊,复制人可以生育,这是你见证的奇迹;陨落前冲上去说的我爱你,浓雾里黄蜂纠缠的手臂,穿过漫长时空烟尘的对望,这是你感受的奇迹;暴雨在窗上逆行,微雪融在手心,傀儡有了灵魂,这是你经历的奇迹。在温箱里尽情想象,于记忆里放肆寻觅,见过了奇迹终于可以了此一生。

40分钟前
  • 西楼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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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星半,文艺科幻大片。维伦纽瓦迄今最成熟的一部作品,将他的风格化融入科幻剧情当中,废土与神秘。罗杰·迪金斯大玩烟、雾与剪影,影像与配乐都很强烈。超巨大的建筑物带来强大的仪式感,让整部电影更具神秘主义,还有仍然觉醒式的剧情。近些年太少见的严肃科幻大片。杰瑞德·莱托戏份不多,却很亮。

41分钟前
  • 桃桃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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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度冷靜和克制的人才懂浪漫」。有生之年能等到維倫紐瓦+狄金斯一起拍三體嗎?(沙田UA)

43分钟前
  • 夏予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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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时刻感觉像塔科夫斯基在拍银翼杀手,但归根结底维伦纽瓦只是故作深沉,相比163分钟片长和视觉上应接不暇,文本简单明晰到过于单薄,更不可能创造出前作过度繁冗的解读空间。不过仍旧是对得起前作和粉丝们的优秀年度之作。好莱坞对这个艺术片导演如此放任地重用在今天大环境真是匪夷所思。

46分钟前
  • Peter C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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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司令似乎还没有完全从上一部角色中跳出来,看见钢琴都要上去按一下……

49分钟前
  • K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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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部适合约会和朋友谈资的娱乐爽片,因为它有一种宗教般的肃穆、宏大、缓慢和沉重,但这应该是一部二十年后你会跟你儿子吹逼说:“爸爸我当年可是在电影院看过”的电影(是的,就像三十几年前那部银翼杀手本尊一样)

54分钟前
  • 黄青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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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卡大叔应该跪着把摄影奖给罗杰·迪金斯递上。

59分钟前
  • 云中
  • 还行

半夜走出影院,竟然久违地下起了密雨。

1小时前
  • 离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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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局很小,气势很宏大,剧情也很简单,然而讲的很复杂。说真的这个导演去拍攻壳多好……

1小时前
  • super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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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去来,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

1小时前
  • R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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