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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冥王星时刻》有些时日。
看完感觉,是部有趣的电影。另一种失望的情绪,却油然而生。
失望的点,不在故事,而是导演自己都没有想明白,非要安插一些文绉绉,翻书本,自以为深刻学问,期待观众恍然大悟的台词对话——像朋友那样。
“别走在我后面,因为我不会领路;别走在我前面,因为我不会跟随;走在我的身边吧,像朋友一样。”
无论它是关于创作焦虑瓶颈期,还是要给观众展现“看不见的东西”,《冥王星时刻》的故事主线,其实一目了然,相当友好。导演拍摄小队一行人,走上了勘景找素材的道路。他们迷失山中,有不断行进中的身后跟拍,几次弦外之音的溘然梦醒,甚至是大叫有野人,天黑落雷雨的亚热带杀机,还有突如其来,要流淌出银幕的滚烫情欲。
入山的过程中,导演借助男与女、老与少等多重人物组合,不断撩拨观众的好奇心。你以为有故事发生,至少,总要发生点什么吧——在劝酒以外,在抢夺资源和话语权术之上的戏剧冲突。结果呢,在那趟采风之旅中,《冥王星时刻》什么都没有发生。
围绕那个想拍电影而不能的导演,片中安设了多种女性角色,有的甘当后援默默支持,有的与之进行言语较量,还有投怀送抱最终心如死灰的,以及开场划过、百分百直男审美投射的母其弥雅。从可能性的角度来说,她们似乎构成了许多种电影观众。可说到底,过于生硬和书面的感慨,却不能为电影要探讨的话题背书。尤其是考虑到对话经常发生在那些荒山野岭,完全是袒露私密的晦暗空间之中,依然不想脱掉衣服的膈应感觉,来得尤为强烈。
譬如以下对话的发生。
“你可以去死吗?”
“我可以去死,我视死如归。”
“对内心孤独都可以妥协,在年轻女人身上贪图片刻自由。这不是视死如归。”
“那我死不瞑目。”
洪常秀电影也经常探讨要死要活的大男人幼稚病,是带着挖苦与讽刺,而不是老师上课的一板正经。
抛开故事与主题不谈,刘丹(制片人)和曾美慧孜(小寡妇)身上,一收一放,各有死火山与活火山一般的情欲,她们都是很棒的华语电影女演员,绝不是引发几段风流韵事的想象那么简单。
身兼地陪、本地通和政府意志代表,有着多重身份的老罗,从劝酒一场开始,就释放出压迫与侵略性,腔调拿捏,像极了同样来自恩施州利川市的一位老朋友。这位话多的本地人角色,他的贴切与融合,更加反衬出王学兵与导演角色(很大可能是个艺术片导演),还有与整部电影氛围的格格不入。
如果对照洪常秀作品里的导演卡司选角,不难看出王学兵的缺失。他确实在努力表现从生理到心理的焦躁,却不是向内的,而是向外的。尤其是在结尾的白事饭席上,他的失败感,放置在周遭环境,与对飘渺城市的结尾总结,同样显得突兀。
如果那么多的台词,与多位女性角色的周旋猫藏,依然无法解释他的痛楚由来,而要依靠名为《黑暗传》的丧歌,无名他人之死,包括语焉不详的洞穴和神秘人群,那想穿过那些生命的黑夜,可不是简单操练,推衍几盘棋局就行。
想起来前段时间观看章明前作,叫《秘语十七小时》。故事发生在江边上,是一条涌动着情欲,与观众进行大型挑逗的历史长河。世纪初的这部电影,有如今看来颇具眼光的演员搭配,那次强意为之的野游,由白天堕入黑夜,鲜活而有趣味。如此对比来看,章明的河流,即便经历一场暴雨,却处在了枯水的止滞状态。
在中国大陆第六代导演中,章明似乎是一个“异类”,他的影片气质神秘、低调,正如同他本人那样,似乎一直以来都被电影市场和媒体观众所遗忘。但与此同时,他无疑是中国电影不可或缺的一个存在。
暌违五年,章明带着他的新片《冥王星时刻》重新回到观众们的视野中。难得的是,影片成功入围了今年戛纳电影节的“导演双周”单元。不同于戛纳主竞赛的嫡系操作,导演双周则一直是个相对独立的单元,它的先锋性和创新性也使其备受赞誉,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而严格的标准。
事实上,这正是章明导演异于主流之处,同时也是他游离于整个第六代创作思潮的特点所在。他并不热衷于聚焦宏大的历史社会议题,也无意于将镜头对准边缘化群体。
他所关注的,往往是每个平凡的普通人最为日常的生活片段,以及个体情感在彼此相处过程中,摩擦出的难以言说的欲望纠缠与暧昧情绪。
在《冥王星时刻》里,导演又一次以他那深沉而神秘的手笔,展现出极具东方主义色彩的自然景观,而这种刻画在他的作品里似乎是一以贯之的。
从早期的《巫山云雨》《秘语十七小时》《结果》,再到最新的这部《冥王星时刻》,无论是水雾氤氲的三峡风貌,还是人迹罕至的海边乡镇,导演镜头下所展现的地理景观几乎都带上了独属于他自己的烙印。而这种远离都市的创作观念,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导演镜头下的人物塑造,充满了潮湿、朦胧、欲言又止的孤独和漂流之感。
影片《冥王星时刻》主要讲述了年轻导演王准,为了筹备他的新片《黑暗传》,来到湖北的深山密林勘景采风,随行的分别是他的制片人、年轻的男演员,以及电影学院的女学生。然而,尽管有向导老罗的陪同,但最终他们还是在深山里迷了路。
他们不知道这部电影能不能拍成,也不知道这趟路的终点在哪里,却在旅途中经受了身体和心理的多重考验。兜兜转转,他们将自己内心的迷茫与脆弱,暴露在这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在黑暗里,他们面对着自己的欲望,在一线光明中,寻找着生命的答案。
在这部影片中,很难说章明导演是否将自己多年以来的困惑,投射在了饰演导演的男主身上;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部影片所要探讨的,仍然是导演一直以来所关注的,人与人之间的欲望纠葛,以及情感的失语和勾连。
影片中,女学生与导演有过这样一段对话。学生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拍《黑暗传》?”导演回答:“因为我一直处在黑暗中。”学生接着说:“我好像从来没有看懂过你的电影;看你的电影,总感觉很孤独。”
或许,这是章明借角色之口道出了长期以来埋藏在自己心里的感受。正如他的电影并非以故事性著称,情节上也经常会有难以解释的事件或桥段。而这种对于戏剧冲突的弱化,却反而加强了人物关系的连接,一切的一切都是依托于现实和自然。他所要传递的,是角色的精神状态,那种溢出于情节线索之外的,人物的游离和情绪的自发呈现。
其实在章明导演的早期作品中,这种独特的作者性就已经有所体现了。那种散漫、混沌、漂泊的思绪,基于人物的心理状态,经常会让观众感到摸不着头绪。然而镜头下暗含的,却是波涛汹涌的欲望纠葛。
在《冥王星时刻》中,导演在片头和片尾分别安排了一场上海都市戏和山村葬礼戏。开头的上海都市与之后的山野旅途,在风格上会显得有些断裂,但很难说这是否就是角色睡着时做的梦。而结尾那场葬礼,又让这趟“寻找《黑暗传》”的旅途有了一个看似结束的终点,然而几段人物关系是否也自然而然地迎来了一个终点,导演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开放的山林在这里反而成为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角色身处其中,那种对接下来旅途的不可知性,人物之间的、人物与自然环境的、人物与自我内心的多方面的冲突,在导演看似漫不经心的镜头下,往往展现出更深层的情绪张力。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开头那段都市戏,男女演员在一起时,房间电视上播放的是章明早前的作品《结果》。在如今各种“导演宇宙”都已经被提烂的情况下,章明导演通过这种方式,让过去的自己和现在产生一种跨越时空的勾连,也不失为一种有趣的做法。再联想到片中导演借角色之口发出的疑问,这种主观情感投射便更为显著了。
其实,早在《秘语十七小时》里,他就让角色们回归到曾经《巫山云雨》中的那座巫山,来了一次新人的“故地重游”。而在《冥王星时刻》中的处理,大概也是导演本人对于影片结构的一种遥相呼应吧。而《结果》中的前后两段,与《冥王星时刻》中都市和山林的场景切换,在风格上其实也是一脉相承的。
讨论章明,很难不将他与韩国导演洪常秀进行比较,两个人的电影都充满了强烈的个人特点,并且都热衷于描绘男女两性在面对感情、欲望、生活时所呈现的种种反应。对话场景是尴尬的、自由的,又是轻松的、充满生活化的。
就是在这些不经意间,人物的性格和精神面貌,通过语言的交换和时间的流淌,达到某种细腻而自然的统一展示。
同时,在章明导演的影片中,也不乏对于符号化元素的展现。水,一直都是导演善用的一大元素。水象征欲望,也预示着张力。因此,在章明的影片中经常能看到下雨的场景,因为只有在雨中,人物的内心状态才会展现得更为淋漓尽致,那种无处安放的欲望以及敏感脆弱的内心,也能够更为清晰地凸显出来。
此外,民俗化的内容呈现、乡野城镇的风貌展示、自然神秘的空间景观,这些都是导演一直以来所描绘的主题。
影片结尾处,当一群人登上一个小山丘,看到了遥远处的都市灯火,似乎是给所有人的黑暗处境指出了一条“希望之路”。但是他们能走下去吗?一切仍不得而知。
这或许便是导演本人所要追求的——即便当一些概念被具体外化了之后,落脚点仍然是无形的情感传递,正如欲望,正如死亡。在他的镜头下,生活或许是无聊的、无序的、无缘的,人物关系也可能说不清道不明。但导演所追求的正是这种“无解之解”,也是他对很多问题的答案。
章 明 导 演 独 家 专 访
采 访 | 陆 支 羽
看死君:章明导演好,您这部电影为何会采用《冥王星时刻》这个片名?有何寓意?
章明: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可能跟我那段时间的混乱性有关,我就觉得当时那个心情,搞不清楚未来是光亮还是黑暗。那段时间我特别低落,也没有电影可拍。当时《黑暗传》这个片名被否定之后,我就要另外再想一个名字。
所以,《冥王星时刻》这个片名,正如我当时的心情,那个时刻就是冥王星时刻,其实是这样来的。但是后来,我在电影里面有一些视觉化的呈现,比如说他们在抵达葬礼的时候,也刚好是那个时刻,就是鉴于黑暗和光明之间的那个时刻。还有他们在山顶上看见城市灯火的时刻,同样也是一个冥王星时刻。
其实我本来是想,整个电影都做成看不见是白天还是黑夜的感觉,就是鉴于明暗之间。但是后来又发现,那样做的话要很长的周期。因为你每天只能在两个时间段拍,要么是“天亮了,但太阳还没出来”,要么是“太阳落山了,天还没黑”,只有这两个时间,要不最多就只能在阴天拍。
这样的话,每天可利用的时间就很少,周期会变得无限地长,可能会需要一百天,但是我们的资金,我们的周期不允许。而且摄影灯光,觉得他们这样做也很难。所以这还是比较现实的事情,没法按我想的那么极端的方式呈现。
看死君:从当年的《巫山云雨》到如今的《冥王星时刻》,您的电影作品总是有一种神秘的气质,而且这次还以寻找神秘的《黑暗传》为线索。这么多年来,您是如何维持这种创作风格的稳定性?
章明:这其实是别人总结,我自己没有这么自觉,绝对没有这种主观性,说我要保持一个什么样的风格。我觉得还是我这个人自己流露出来的东西,我没有去理性地总结这个事情,都是人家的说法。但这样说可能也没错,我也不觉得它是褒义或者贬义,我觉得它是中性的。说你的电影有神秘性,也不一定是好事情,但肯定不是坏事情。
看死君:《冥王星时刻》是你距今投资最大的一部,跟以往的创作相比有何不同?
章明:剧组大了,周期也要长些,钱就多在这些地方。而且转场多了,其实也更为艰苦。因为人一多,你操心的事情就多了,互相之间的问题、矛盾很多,你要去协调。你作为导演要去管这些事情,而这都会影响你的创作状态。
尤其是,比如说我们录音部门有个助理,他的兴趣是拣石头,而且他还不愿意加班,每天按八小时,你时间过一小时,他就不愿意干。那就很麻烦,他马上拣石头去了,去拣那些奇怪的石头,然后快递回去。他干工作就没那么有劲,就会产生很多问题。
我们经常会临时改计划,因为各种原因。比如说葬礼,突然听说某个地方有葬礼,我们就得赶快去拍那个葬礼。就是影片中的那个葬礼,它其实是真实的,并不是我们组织的,而是真正的一个葬礼,我们跟家属打好招呼,然后就把演员放进去。这就必须赶着别人的时间来拍。但最后那个唱《黑暗传》的葬礼是我们自己组织的,拍了两三天。
看死君:您的《冥王星时刻》入围了今年戛纳的导演双周单元。相比以往参加国际电影节,这次感受有何不同?对当下看似更多元、却也更少涌现佳作的艺术电影市场怎么看?
章明:就是资本的介入比过去更强烈了,大家想要的更多。人一旦受到诱惑,就很难自主的,这其实是很正常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比如说给我一个亿要拍东西,我能不能抗拒这种诱惑,我觉得我很怀疑自己。
当然,这还要看具体的条件,我基本上还是有一个创作的自由度。我个人特别厌恶,比如说制片方,所有的东西他都给弄好。他可能是出于好心,但我觉得这是违反创作规律的。就像我曾经想拍一个电视剧,找我合同一签,剧本也给写好了,但拍了十天我就撤了,因为他把我的人全部都开除了。摄影、美术、灯光,本来都是我自己找的长期合作的人,我自己信任的人,全部开除,都换成了他们的人。那我觉得,这种事情我绝对没法干了,那我就撤。
看死君:影史上有不少导演以创作困境为题材拍过电影,比如费里尼的《八部半》、科恩兄弟的《巴顿芬克》等。对您而言,《冥王星时刻》中的创作困境,跟您自身的导演生涯有没有什么样的联系?
章明:拍这部电影时,我并没有想到《八部半》这些电影,但是我拍完之后,剪辑的时候,我倒是想起科波拉导演的《现代启示录》了。同样是一个小队,他们是沿江而上,我们是沿山路而上,我觉得某种意义上或许有一些相似之处。但《现代启示录》是在战争过程中沿江而上,最终回到非常原始的部落。
而我这个也是最原始的,因为是走到底了嘛,再走下去已经没有路了,因为最终又回到了城市。这就是我剪片子的时候的想法,想起来跟《现代启示录》倒是有点相似,尤其是整个回溯的过程,有相似之处。但最终呈现出来的还是完全不一样的电影,他们是完成一个任务,我这个可能是在找一个解脱之路。
看死君:为什么会选择王学兵来饰演男主角?他的导演身份似乎与每个角色都有一定的暧昧,能具体聊聊吗?
章明:那会儿,我找了一圈45到50岁这个年龄段的男演员,我发现很难找,就是我想象的那种具有所谓导演气质的男演员,还是太少。最后我发现,王学兵相对来讲比较适合这个角色,尽管跟我最初的设想还是有距离,但他在表演上都尽可能地都在往这个角色身上靠,包括他的状态,说话的语气,还有他的发型。我也并不会强制性地非要按照自己原来的思想,所以还是按照演员的情况来。
至于说,他与每个角色之间的那种若即若离,与其说是暧昧关系,不如说是那种“不能完成的关系”,也注定没有办法完成的关系。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成是一种暧昧,这没有问题。我个人更倾向于说它是一种不可完成的关系。
非常典型的,就是他跟那个村妇,他们之间便是不可能完成的关系。虽然我们都能够理解,他们两个人心里在想什么,但显然他们是不在一个空间里面的,只是刚好有了那个机会,让他们交集在一起。然后男主角想进入她的空间,便夜宿在她家。村妇第二天醒来想进入他的空间,就又跑过去。但是实际上,这终究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实际上,我很多电影,都是在讲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看死君:您曾说“拍什么电影,都是一个妥协的过程”,这次的《冥王星时刻》您争取了多少,又妥协了多少,有留下什么样的遗憾吗?
章明:这个数据很难量化,比如说我自己希望未来也许会有个更长的版本。也许会比目前这个差不多要长四五十分钟。那样能更完整、更充分些。
看死君:影片中有场戏,女摄影师拿着摄影机对着王学兵转一圈说,我的电影拍完了。然后王学兵回应他,你可以当导演了。为何设置这样一场戏?
章明:其实他们是互相在调侃,互相在防备,或者互相在试探。因为想要越过那种不可能的界限,就是很困难。
本来我是想,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冥王星时刻,每个人都有灰暗的那一面,拿不到台面上来说的那一面,或者不好意思公开说出来的那一面,互相都在试探。对不对,你可以发现他们两个人有前世,他们又不好意思打破这个界限,每个人的关系都是这样的。就是她跟那个导演的关系,导演跟那个小女孩的关系,然后女制片人跟她的男演员之间的关系,都是这样的。
看死君:为何选择刘丹饰演的女主角?她这个制片人角色需要多方协调很多事情,但在这趟采风过程中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章明:刘丹是因为,我看过她以前演的很多电影,我觉得她演戏很不错。我觉得在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的女生里面,我比较认可的那种感觉还比较少见,但她的形象各方面我觉得也挺适合演这个角色。
她让我觉得,很像那么回事情。我特别在乎电影在这些细节上的真实性,就是这个人物的装束,发型,以及所有的那些细节。我希望观众能信服,就是很相信这个事情,我比较在乎这个东西。很多电影我看不下去,是因为我一看就觉得不可信,让我看不下去。因为那些细节让我难以入戏。所以我对自己是这么要求,就是审美洁癖。
看死君:影片中有一场戏让我印象很深,就是王学兵跟摄像师两人在对谈时,然后突然下起了雨,好像有一种梦境感,随即雨又停了。
章明:那是即兴的。因为那场戏我们拍了好几次,有一次是因为突然出大太阳,光线又不行了,就换到另外一个时间段去拍。拍的时候,突然下雨了,那我就想,或许可以变成有点超越的场景。我觉得在某一刻,这就是电影的表情,它就是那样的一个状态,一个电影化的表现。
看死君:女演员曾美慧孜今年凭借《三个丈夫》提名金马奖影后,正好她也在《冥王星时刻》中有参演,而且这个角色很有意思。为何会设计这样一条略带情欲气息的副线?她身上有什么样的特质吸引你?
章明:最初的想法,就是他会遇到这么个人,遇到一个在深山里面的村妇,这是最初设想,对方究竟会干什么,其实我都没有想好,到拍的时候,都没有真正想好。但是最终变成那个样子,也有些偶然因素。比如那盆洗脚水,是因为当时道具不小心搞翻了,我就有了一点灵感,我说干脆就这样拍,让水会滴下来。这个不是事先设想好的。
那天晚上,本来可以12点前收工,因为这么一改变,就变成了第二天早上才收工。就是搞了一通宵,虽然我比较反对拍通宵。但是那个时候没办法,就拍了一个通宵把那场戏拍完了。
然后还有一个通宵是在山上小木屋,那个我一直拍的不满意,后来我觉得那场戏要重拍,就是那个采药人老夏和王学兵聊天的戏,我就让他们重新说,让他们即兴说,只是给他规定了一个范围,于是他就谈怎么认识他老婆的。最后拍出来的效果还蛮好,这也是即兴的灵感。
看死君:影片中有大量的雨景。下雨的戏是怎么拍的?
章明:都是消防车上去的,特别困难。那个消防车总是下了两分钟的雨就没有了,又要去很远的地方蓄水,那个地方又不能调头,我们就专门挖了一个坑,让消防车再调头回去。消防车也很笨重,开回去,等半天,再来下雨。不过,很多下雨的戏我都剪掉了,现在保留的很少了,但其实我拍了很多下雨的戏。
看死君:影片结尾落点于山林下的一片城镇灯火,有车水马龙声,为何选择以此作为结尾?
章明:原来上海部分是在最后的,在目前的这个结尾以后,就是上海的片场,但是现在上海剪短以后,就放到前面去了,那一场就变成结尾了。这样的结尾让大家看起来有点希望。如果上海放到后面会变得特别绝望,其实我自己倒是想拍一个绝望的电影。
看死君:影片中提到的野人,可能会有影迷想到《能召回前世的布米叔叔》,当时这个设定,是因为跟神农架这个地区的野人传说有关系吗?
章明:神农架这个地方,包括我们老家,跟神农架是交界的嘛,一直都有红毛野人的传说,我们小的时候,一直在听,大人吓唬你的事情,都会讲这个事情,说你要怕红人,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竹铜戴在手上,红人过来拉你,它就主动拉掉,它就抓不住你,因为小时候就听这个传说,就是后来神农架一直把野人当成他旅游的卖点,就是一直他的传统。说那个东西很自然,就是这样的。
看死君:您后续还有什么新片计划?会和哪些演员合作?
章明:我马上年底之前准备拍《热汤》。故事主要发生在上海一带,主要在上海,就是拍一个写实的电影。这个项目算是我和华东师大联合发起的一个项目。
按电影局的立项分类是都市情感类,演员现在在找,还没有敲定,但依然是一个低成本的电影,所以不会有什么大的明星进来。有四对男女,但主要的一对,男的是搞人工智能的,就是一个很当下的事情。但最初剧本没通过,后来完全重新写,现在终于审查立项通过了。
作者| 无念;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采访| 陆支羽;编辑| 骑屋顶少年
大概文艺这个行当,在江郎才尽时,就需要去采风寻找新的灵感。至于采风能不能真的激发灵感,正如制片人丁宏敏说,万一不行,到时凑和着搞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本子就算吧。这就象创业,边走边看。
但是冥王星时刻并不是要讲一个采风的故事,就象王准想拍一部黑暗传一样,导演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拍什么,结果就拍出来一个任由观众的眼光来看的故事,这样的故事,自然是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了。
有人看见情欲,村妇激荡起伏的喘息,小白召妓寻找34岁女人的应召电话,导演和摄影师的暖昧,都一一佐证着无所不在的性欲。
有人看见仪式感,丧葬艳舞,野外夜歌,都被导演否定不是丧歌,直到山上七十岁老人过世葬礼上传统的仪式,导演才终于认可了这就是黑暗传。
有人看见民风世俗,越乡野越质朴,乡下人对钱停留在临渊羡鱼的追求,城里人永远不懂。
我看见至真至情至性,分别由三个抢戏的配角演绎完成,sorry啦主演,配角抢戏了,而且是那种拦都拦不住的自带流量抢法。
至真
至真的人是老罗,别笑,真的就是老罗,那个向导,虽然特油,但绝对很真,滑溜得毫不掩饰。
老罗是退休人员,被宣传部指派来做采风组的向导。没退休前,他大概在单位处于边缘位置,顶多就是个科员,在他喊路人去给乡政府带个信时,说县里的老罗让他们派部吉普车来接人,结果车自然没来。
老罗游走于公门,他的一辈子,既是老油条,又是不粘锅,精明算计,吹捧曲阿,官场那一套,揣磨极到位。他称宣传部长老板,部长走人甩锅说投资找老罗时,他明白宣传部对这种民俗采风不会拨款,仍然胸脯一拍就接住,我包了。
他不但随口乱承诺,还处处扯虎皮拉大旗,投资打包票,十乡八镇甚至跨省到重庆都有熟人,然而就是事事都搞不掂,要钱钱不来,要车车不来,最后甚至连自己的费用,都还得采风组出。
但是你看人家老罗,他可一点不怵,说起谎来仍然是脸不红心不跳,路上长安车不能涉水,他托过路的人带话给乡政府派个吉普车来,还特意叮嘱,要说是县里的老罗。一到村里,就指手划脚,主任你安排一下,要把县里的客人招待好。步行半路遇到两个赶路村民,就吆五喝六的说帮两女士把东西捎一下,给点辛苦费,但结果却是把自己的东西交给人家捎,捎到后人家客气说不用了,他立马就顺坡下坎说拿袋快餐面去吃吧。迷路途中去到山民家中,开口就是有么好吃的,翻箱倒柜找出腊肉干椒豇豆一锅就煮了,一餐吃掉主人家十天的口粮,然后嘴巴一抹,说他们会给你钱你再下山背就是。
老罗,一举一动,把个县城小吏的嘴脸演得活灵活现,在单位是边缘人,没权没钱,出来装大哥,开口县里的老罗闭口县里的老罗,爱占点小便宜,退休前不戒烟因为有人送,退休后没人送立马就戒了,但有得蹭时仍然还是要吸上一口。见到市民农民就感觉高人一等,在基层村干部面前扮得象大领导,处处颐指气使,见到真领导就万般玲珑,分毫不差的得体,该挑担时就挑担,该抹屎时就抹屎。
老罗在别人破费的酒桌上,借花献佛,大杀四方,吃好喝好陪好,胸中千军万马,以喝倒每一个人为荣。
老罗在需要自己掏钱的开支上,喝杯白开水,抽根百家烟,去乡下葬礼,拉着制片说你还是过去随个礼,他自己是绝对不随的。
但是老罗也是一个有趣的人,官场为啥容得下他,一是因为他有趣得紧,二是因为他懂路识做。
老罗掌握诙谐秘诀,在众人久等乡政府车不到时,他明知不会有车,因为他根本就没去找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他知道打了也白打,却轻松给大家讲起黄段子来。天使给不乱来的人写感谢信的段子,结合小白那个被众人听到不合适宜的召妓电话,既掩盖了尴尬,又转移了视线,还成功把大家拉起身来步行。高,实在是高。
老罗还是一个游说高手,女摄像师不辞而别后被他遇到,他两个故事就让她归队了,而且他的故事,讲的水平哪也是一个高,他的爸爸红军长征掉队,他当兵谈恋爱掉队,明明是开小差,在他嘴里就是义正辞严,历尽千辛万苦也要回归组织。他说官场的最高原则,就是领导的话,必须得听,要不,就没有我现在的幸福生活了。
老罗更重要的是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他的政治敏感度,睡到半酣都能听出政治不正确的谈话,说归说,笑归笑,女摄影师拍了一下午的杀猪和部长打牌,在部长临走时老罗坚决叫摄影师删掉,完全没商量余地,这加深了我的猜测,老罗退休前绝对是宣传部的科员干事。
就这么一个老罗,就这么一圈转溜,把众多公务员的职场红宝书,抖了个精精光光。
至情
至情这个角色,必须是半山上那户人家。
中年男人,大概已经丧偶,但仍然选择独居深山。
为什么,因为当年响应全国学大寨,他来到这儿垦荒,遇上了他的妻子。
他们的相爱,简单,不套路,按他的叙述,就是我对她说,我来爱你,你也来爱我,好吗。然后就结婚了。
他相信,这就是爱情,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
然后他问导演你呢,导演说我老婆是个演员,他认为演员那就是明星喽。导演说他娶了那个演员,是因为我问她,你孤独吗,她哭了。中年男人并不明白此中意味,但坚持认定你命好啊,可以娶到明星。
他羡慕,却不妒忌,认为导演很了不起,可以赚好多,他说,“你活得好啊,脸红胖红胖的,穿得也好,钱也花不完”。
脸红胖红胖,穿得好这话,正是王准开场时戏谑老婆高丽的导演而挨了暴打的话。同样一句话,不同的人说,一个叫真诚,一个叫反讽,所以王准要挨揍。
火堆旁那段对话,两个中年男人,絮絮叨叨,掏肝掏肺,完全不设防。
从爱情,到生活,到见识,从头至尾,他都是一个至情的人,话语体系是一种原始的质朴,完全未经过加工转码。他谈到生活艰难处,说那时苦啊,吃不上穿不上,睡到半酣的老罗起来打岔,别净讲不好的啊,说点好的吧。中年男人就说“现在中央的政策好啊,人民的生活也改善了,条件也好了,日子也幸福”,但老罗他们一餐就吃掉了他十天的口粮。
当他问起上海时,竟认为那是一个偏僻的地方。只有这种未在社会大染缸滚过的人,才能保持他那原始的至情。
至性
影片在前面大半部分,差不多已厘清了各种男女关系,都市人的性,总是暖昧的,利益纠葛的,呈交易型的。
高丽的导演给王准戴上绿帽,王准探完班回来还是忍不住要和她来上一发分手炮;王准和摄影师度春欲迎还拒,小白半夜通过旅馆门缝塞进的小卡片招嫖的躁动青春,和他甘愿被潜规则对制片的投怀送抱;这所有的荷尔蒙,都是缺少肾上腺素的假冲动,都市人啊,连做爱都只是一种形式。
王准和度春之间,有一种暖昧,度春崇拜王准,但是有一丝戒心,王准怜惜度春,感知她的孤独,却又始终彼此走不进内心。度春怀孕,十有八九是小白干的,但是小白迎合潜规则,舍命陪酒,讨好制片人和导演,又让度春瞧不起,所以度春跟他决裂了。
丁制片中年女人怀春,对小白只是一种利用,她从小白叫小姐要求34岁的女人,知道小白意淫自己,然后就开始半诱惑半利用起小白来。
但是这些都不是至性,至性的主角,直到影片后半部分才出场,她就是村妇春苔。
村妇春苔,粉红色的露胸T恤,半球乱晃,腰肌如雪,臀圆腰细,一出场王准的鼻血就流了一升。
春苔早年丧夫,三十如狼四十似虎,她一见王准,眼神就赤祼祼地流淌着性欲。主动邀请王准留宿,说陪嫁的八床被子,就自己结婚用了一床。
春苔在的地方,盛满了荷尔蒙,王准无法抗拒,在度春和丁宏敏的鄙视眼光中,坚决留宿。
房间很静,喘息声很大,但环境实在不允许,王准一慌,踩翻了洗脚盆,水泼了一地,春苔回到楼下,躺在床上,满脸潮红,从被子里伸出右手接着一滴一滴从楼板上滴下的水,她的左手呢?
楼上的睡不着,楼下的也辗转反侧,终于天快亮时,春苔起身准备上楼, 呯,枪响了,她一惊,呯,又一响,楼上的翻身走到阳台,公公端着火枪,朝着森林方向,大声说,兔崽子,差点就打到了。
这一枪,王准小腹炽热的欲火象被淋了一桶冰水,早饭都不敢吃夺路而逃。
这一枪,却熄不掉春苔数年累月攒着的欲望,哪怕公公敲桌子瞪眼睛,她也要跟去山上王准采风的丧礼上。
然而场景一换,水到沟已乱,妾虽有情郎再无意,春苔注定没法在那个男人身上解放自己的性欲了,但她的大胆追求,仍然值得一个手动大写的点赞。
所以至性之人,竟是春苔。
王准不是,度春不是,他们之间一直隔着一层膜,却因为春苔捅破了。度春嘲笑王准对一个年轻女人的身体迷恋,王准叽讽度春是否需要为她将要打掉的胎儿办个葬礼,但是他们最后和解了,王准说,我自杀,要拉你这个孤独的人来做伴。
这次采风,竟是王准与度春的寻心之旅,两个孤独的都市人,内心迷茫,失却方向,一直在寻找生活的光,黑暗传未能解开她们的心结,但春苔却做到了。
最后那个老师(这个老师极可能是春苔将来的老公)对学生(春苔的儿子)说,冥王星呢,他最亮的时候,只有我们这里天刚蒙蒙亮时这样子,有的星星注定不能特别闪亮,但他也会发光,虽然发的光不那么耀眼,但却是属于他自己的。
冥王星时刻,献给每一个人生路上没有光彩夺目时刻的平凡人,every dog has his own day, even not shining as the others.
看的时候,听到类似重庆本地话的“偏远”,听着他的语气,不自觉的冷笑了一声,但下一秒就对这个词产生了顾虑,顾虑着其他不是川渝地区人能理解这个“偏远”吗?我停下来看了下英文字幕,不懂英语的我看着那个不算复杂的单词——remote.
立即就查了一下它的意思:偏远的; 偏僻的; 遥远的; 久远的; 关系较远的; 远亲的;
之后我就放下了这个顾虑。
想着,起初看这段只是一种简单的落差感,直到整部电影看完,这一丝落差居然不断的被撕开了,不断的叠加递进,那是一种“荒岛求生式”的空间恍惚感,寻找着描写那种感觉的语言,找了很久,起初我想用从深海海底游到水面的感觉来形容这种落差,但后来觉得并不十分贴切,跟着导演从上海一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找野人,听丧歌,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的农家房屋,翻遍了破碎残垣的荒废平房,吃着他们的大米、腊肉,汗流浃背,精神恍惚……这般沉浸式的感受如果只是用“深海体验”一个词就概括了,让人总觉得有那么一些抒发上没有得到满足的感觉。
原来,偏远也是相对的。对于山野中的人们来说,全球闻名的国际大都市是如此的偏远,仿佛自己也从未留意到我与上海之间的距离,是什么让我察觉到了这段遥远的距离呢?是这相对的位置,正如冥王星与地球的距离一样,有冥王星的存在,繁茂的地球才找到了和它之间的距离,我眼中的偏远不一定是你眼中的偏远,你心中的高高在上,在活在你反面的人眼中,则一文不值。而导演在描绘反差的时刻并没有把重点放在针锋相对的对照之上,他在诉说着那段遥远的距离,展示着偏远与富饶之间如今依然历历在目的距离具体有多远。
是突然想到人和自然这两个词的,很久没有把如此烂俗的两个词放在一起了,时隔多年,那份刻意去强调追寻自然的口号,依然在我身边旋绕,从最开始的“远离喧嚣,贴近大自然”到“说走就走的旅行”再到之后的“诗与远方”,无数人都把寻找宁静放在了生活的前列,甚至变成了一种最“奢华”的生活方式,以炫耀旅行的风景为乐,肆意宣扬着从热门景点寻求的那一丝“神圣”。
看着电影中穿着统一黄色短袖的一小群人,坐在一个就像另一颗星球的洞窟里,特别冲击我,想着,我可以活在脱离生活的生活里吗?我似乎已避开了很多艰苦的生活,或者我似乎还可以去尝试更多艰苦的生活。生活居然还存在超出我预期的活法存在,一种从未有过的扁平感提醒敲打着我,之后他们整齐的并排的继续行走着,我似乎早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千千万万个这样的“组织”——需要成群结队的富有组织性的贴近自然的队伍,对他们的行为不做任何评价,只是在那么一瞬间,我的内心也产生了一丝想加入他们的念头。
人与自然那么尴尬的话题,用文字聊起来太艰难了,对比之下,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的“艰难”也毫不逊色,意料之中。
但用影像就轻松很多的样子,特别是在章明导演的镜头之下,人和人简单的站在一起就会出现一种我临时想到的描述——“凝聚时刻”,像一层黏人的油,有味道,闷闷的,油亮亮的,密度极高的一种气氛。在刻画剧中人物之间的暧昧关系时,显得特别醒目。
正如我之前写的一句随笔般,“电影里独处的男女总会亲嘴拥抱。”剧中纠葛的男女关系呼之欲出,但相比之下我更在意下面这个问题,为何这样显而易见的浓烈的暧昧时刻在生活中难以凝聚呢?难道只有处在观察者的位置,我们才能留意到人与人相处的乐趣吗?为何自己在生活时并不那么珍视这份难得的互相牵引呢?和朋友和家人,我好想把这迷人的氛围占为己有啊!仿佛这种氛围就是自己梦寐以求追寻的事物一样,它如此稀松平常,紧握或者拥抱它确又是如此困难。甚至我已看到了它存在的比重在活着的自己身上是那么的庞大。今天我又和它见面,真想抓住它永不松手。
可能在大多影像作品中,都存在这种电影才会存在的质感,存在构思的画面似乎都有这种气质,那画面明显区别去普通影像,而章明导演的画面气质,虽然在这之前只看过他的《巫山云雨》,不敢妄下言论,但在这部中个人感觉那是一种无限接近“无电影感”的气质,甚至有那么一个镜头就像普通人也能拍出来的一样无味。从侧面来看,这份普通似乎也在故意脱离“电影”这个界限。
在这挑出这个“无味”的镜头,我似乎故作姿态,但肯定不是为了秀自己的下限,因为一系列“非专业”的表演之下,一堆索然无味的陪着导演爬山的镜头之后,我遇见了那个女人! 曾美慧孜!对这位金马影后也只是通过颁奖镜头里的几个印象,当时毫不犹豫的标记了《三夫》,但出于种种原因,自己没有找到去看这部电影的动机,自己也知道她有在这部电影的演员名单里,但万万没想到她可以惊艳到这个地步,这难道不就是电影五分之四时间中“无味”的功劳吗?
对比着曾美慧孜出现后的所有表演,妈呀,我爱上了这个女人!撒子叫演技,撒子叫魅力,撒子叫气质!(失控的重庆话呐喊着~)
这里结合剧情的“设置”,男主的表演也很优秀,公公的那声本以为在国内销声匿迹很多年的枪响,把“偏远”推至了顶点,让男主失去了最根本的安全感,它野蛮到冲破“国情”,吓的本还有一丝非分念头的我们,立马清醒,带着惊恐的眼神,紧紧裹着衣服匆匆逃离。逃离了公公权威的管辖范围,却乖乖的回到了无尽压抑的文化牢笼之中。
这里有一个很长的背影镜头,我仿佛看见了她忍受的一路上装的满满的委屈与苦难,在喘息与颠簸中无意肆虐的散落着,异常的让人唏嘘。
在这无望的眼神中我看见了自己,看见了那些无处躲藏的,数以万计的性压抑,她用双眼裹挟着无法根除的民族文明,把我带去了最为偏远的冥王星,回望地球,我心如死灰。
冥王星上,天空最亮的时候,也不过是地球太阳刚准备蓄意上升却没有显露分毫的阴暗时刻,生活在冥王星上面的人们,一辈子都看不见地球的白天,永远也无法得到阳光的普照,他们向往地球的生活,但那过于遥远,他们渴望与人靠近,但那过于遥远,他们渴望与自然接近,但那过于遥远,有些事的进步难度,就像这无法丈量的距离一样,是两个空间的事,把冥王星和地球放在一起比较本是无意义的,所以才让人如此恍惚,亚健康般的极度疲惫。不必考虑如何缩短距离这件事了,单纯的只是看见了两点之间的距离,就让渺小的人类望而却步。
就让我们先好好睡一觉吧。
几乎不会有观众在看完《冥王星时刻》之后不联想到费里尼留名影史的杰作《八部半》,后者呈现正是一位导演在陷入创作困境后躲在疗养院的生活经历,这与《冥王星时刻》中的导演王准带领他的创作团队踏上西南的采风之旅相似。
因此将《八部半》中发挥到极致的梦境手法加诸给《冥王星时刻》,似乎合情合理。再加上电影中确实出现不少睡觉的画面:野外露营醒来、宾馆过夜,小白在河边午睡,老罗在昏沉火光中不断醒来睡去……呈现梦境的理由更显充分。
也确实,整部《冥王星时刻》拍得如此富于诗意、如此梦幻,恍若将人抛入了不寻常的梦境或幻觉中,辨不清何为真实何为虚假。甚至除了开头上海的片段余下的整部电影都可以看成是梦境,至少那些入睡画面是吧,但果真是如此吗?
电影呈现梦境的手法往往是这样的:通过闪回在角色入睡的当下切入梦境,或在角色突然醒转当下从梦境切回现实。角色处于睡眠状态的镜头于是成为电影从现实切换到梦境的标志性镜头,且看《冥王星时刻》中直接呈现睡眠的镜头。
无论是小白在河边陷入的短暂午休,还是老罗在昏沉火光边间歇瞌睡,都不能在称为完整意义上的睡眠。因而,也就不可能发生梦境。梦境发生在深度睡眠之后,此时意识作用不断减弱,潜意识得以活跃到意识表层,从而产生梦境。
这对于小白和老罗来说都不可能发生,因为他们处在浅层的睡眠状态。此时意识的强力并没有完全止息,仍然压抑着潜意识。但此时的意识又不似清醒状态时那般活跃,因而潜意识得以在某种程度上逃脱意识的监控,跃升至意识表层。
因此,《冥王星时刻》中的瞌睡并不能引出一种梦境,它顶多形成一种幻觉,后者借助于感知滑动在意识和潜意识之间。不是完全的清醒,也非彻底沉睡,介于两者之间;不是完全的意识状态,也非彻底的强意识状态,介于两者之间。
这也是为何我觉得即便《冥王星时刻》有不少可以更好的地方,它仍然显得弥足珍贵。原因就在这里:它成功地探索到一种介于意识与潜意识之间的感知状态,从而将影像引至一种神秘的、暗流涌动的、散发真正诗意的情欲萌动状态。
被贴以“低调、神秘”评价的章明,通常被归入中国“第六代”导演群体中的一员,但究其拍片经历与独特的影像气质,其实并不能简单地按照成名和活跃的时期来归属。大部分影迷初识其作品,是从1996年的《巫山云雨》开始的,颇有诱惑力的海报与影片介绍,或许会被误认为香艳刺激之作,而真正能堕入其中并为之沉醉的观众显然不多——压抑的基调、略显生硬的表演、跳跃的叙事、晃动的手持长镜头,对观众的观影口味无疑有一定挑战性。事实上,从《巫山云雨》肇始,章明几乎所有的作品外象无一不具有如上特征,虽有内容题材的变化与结构的微调,一以贯之的美学特点与作者标识元素具有高度辨识度,从作者论的创作周期绵延与核心观点的保留贯穿来讲,章明绝对是中国影坛不可缺少的导演。
今年推出的新作《冥王星时刻》是章明从影廿余年以来首次亮相大银幕,并入选第71届戛纳国际电影节导演双周单元,无论是对导演个人的创作生涯前景规划,还是对内地小众独立文艺片的生存环境来说,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通常,一部电影最先让吸睛的外观因素是其故事情节,而在章明的电影中,故事的轮廓往往简化为线条大纲,即使在梗概中能窥见戏剧化的事件,但最终都止步、稀释于影像之中。《冥王星时刻》从情节的角度看,基本可算“其实并没有什么故事”,而是以接近公路片的范式,将场景置入神农架林区,依旧是以往重庆、湖北、四川交界处的地缘风貌设定。艺术片导演王准带领着制片人丁宏敏、演员白金铂和摄影度春,前往深山采风,主要目的是采集当地丧歌《黑暗传》的素材,由当地向导老罗陪同。途中除了遇到几个山民、几间废弃的屋子,几乎波澜不惊,直至后三分之一处寄居一村民家中,视角逐渐移向一个名叫春苔的寡妇,在万千暗潮涌动中,四人走出山林,望见山下灯火闪耀,外观表象虽未发生变化,内心却已“轻舟已过万重山”。
影片采用章明惯用的两段式结构,这种结构在2006年《结果》中就已经运用纯熟——前后互映,细节对应严实,结尾富有意味,而且可能是与洪尚秀最靠近的一次——如果我们在看完《这时对那时错》后回望更有此感。更让人玩味的是,宾馆房间内电视机里放映的正是《结果》,与自己过往作品的互文,是更为宏观的“回溯”与勾连;而微观的“回溯”则是在一部作品的内部,貌似略显割裂的两段在内里的潜伏和呼应。开篇的上海拍戏段落,篇幅短,交代浅,隐约可知王准的身份和困境,从后面大体量的山林段落提及的只言片语可推知,两段的时间设置并不顺位。
爱因斯坦少年时读《纯粹物理批判》后,写了这么一段深刻的读后感:“时间是一切现象之先验的形式条件。相反,空间只是外部现象之先验的形式条件。一切表象,不论它们有无外界事物作为客观对象,都是心的决断,是属于我们的内在状态,必定受到内在感觉或直觉的形式条件,即时间的制约。”因此,失重的两段式视为正向、逆向结构都可以,或者索性视之为导演在创作困境的一个梦亦无不可。这种模糊时间的手法也契合片名「冥王星时刻」——间于黑暗和光明之间的那个时刻,晨昏晦明之际,天地混沌之时,如黄昏(葬礼桥段)或凌晨(登山顶鸟瞰的结尾),都在文本的形式和内核上达成了高度统一。
影片追寻的核心《黑暗传》是全片的戏眼,初次潜入言谈间便有一种神秘古远之味,祖辈口口相传的口头文化,在时光的沥炼下,焕发出绵长的生命力,蕴藉着东方山林民俗传说的神秘气氛,且被包裹上某种惊悚的外衣——无故唱起《黑暗传》之人将遭遇悲惨下场。因此采风组孜孜以求的亲耳聆听并不易得,须得等待生活中自然死亡的到来,如此可遇不可求的时机亦是某种「冥王星时刻」。如果说前半段一直处于梦幻浮云般游荡(包括成为麦高芬功能的《黑暗传》本身),那么后半程将此意念坐实落定,不仅知晓其具体内容,更将情感爆发点锁定于春苔。
《黑暗歌》揭示的宇宙大爆炸前的混沌,从天地鸿蒙、人类蒙昧之时唱起,悠悠诉说人类简史,言辞古朴深远,曲风悲怆凝重,回旋在葬礼上空,深重得如岩石般亘古不变。它是人类回望的深渊,是自照的镜子,是穿透角色肉身的灵魂凝视,藉由这首神秘的古谣,人们在黑暗中籍籍无名、寂寂彷徨地摸索,最终抵达不无微光的应许之地。这就是章明东方式的自省之道,与阿彼察邦的热带丛林迥异的是,他无意于描摹实体状的轮回异生(野人仅仅灵光一现于言谈间),也规避独立艺术片常见的密林超现实事件,他将囿于创作困境的意识流动投射于外部世界的呈现与重组。
因此,是否可以这样总结:在冥王星时刻的半明半昧里,恰是每个人不可言明心事的映照,从入山时的混沌迷茫,到下山时的混沌初开,每个人都经历了一场自我的洗礼。四人采风组的网状关系结构之交错,也颇有几分洪尚秀味道。中年组是男导演王准和女制片丁宏敏,两人无论在日常中还是工作上都相互扶持;青年组有男演员白金铂和女摄影度春,作为同龄人共享某些时刻和心得;其他的交叉有:导演与摄影的精神交流,演员对导演的仰慕与支持,演员对制片的怜惜与帮助,摄影与制片作为同性共居一屋的互动。这些交叉的关系架构,编织成暧昧又疏离的人际网络,在两两互动、多人互动中,都包含有试探、犹疑的味道,也使彼此的关系程度处于「冥王星时刻」,我们可以看到他们曾一度接近,然而最终仍沟壑重重。在人与人情感的出发点之间,他们既梳理了自身的惶惑,也在空间布局上寻到适切的落脚点,镜头在他们之间的调度显示出人物关系和叙事推进的层次。而接近于“旁观者”身份的老罗更增加了互动的丰富性(他的偷窥视点颇有解读空间),人物关系的串联如水波涟漪,荡漾起无限可能,其产生的角力于是便拥有了戏剧性。
后半程视点发生默默转移,以春苔汩汩流淌的情欲漫溢画面,鲜活蓬勃的欲望在山岚缭绕的氤氲中漂浮,在迎合自然规律的死亡时分滋生,在生死界限的探触中鲜明,手持跟拍让人想起《郎在对门唱山歌》开场令人惊艳的长镜头和场面调度,一切都深具章明式的标识性创作元素。曾美慧孜不动声色而写满欲望的表演获得好评无数,眼角的风情万分克制,但只消眼波一流转,渴爱的神色便如同那打翻的水漫地四溢;小心翼翼地远远望上一眼,身影恰似已盼望千年,凌乱的发梢,微醺的脸庞,轻舔一下嘴唇,各种微妙的心理戏呼之欲出。她的出现标志着「冥王星时刻」的结束,与度春下山寻找「灵山」的幻灭一般,在长夜告罄的时分,又将迎来一个漂浮无依的日子。
直至看完本片最后一个镜头,或许我们还同片中角色一样,仍处于虚浮的梦幻状态——不知所云,不无所得。不惟是山地场景笼盖着树林的氤氲之气,整部影片都覆盖着一层朦胧、蒙昧的梦幻感。度春短暂离开采风组遇到的“止语”人群,偶然落下的雨,随时发生的打盹,以及镜头跳切出的超验性,部分是剧本事先的规划,部分是剪辑所致,还有部分是即兴灵感,但殊途同归,在阴差阳错间造就了语境的多义性,于是我们在影院里目睹了一个平日难得一见的诗意灵性天地。
为什么在《秘语十七小时》中微妙的关系描绘和《郎在对门唱山歌》中的跟随长镜在此完全失效了呢?我觉得其一,人物的活动范围没有边界。章明的人物关系展开比较接近于荒诞派戏剧,为了让人物充分对撞,必定要设定一个边界,如《巫山云雨》中的瞭望站,《秘语》中的峡谷。其二,景深调度与视点镜头过分强调“观察”,而失却了在同一场景中发展多人关系的可能性,即无法通过某人物的视点去嘲讽他人,嘲讽是属于导演的。视点转换也过于频繁。其三,麦高芬《黑暗传》过于模糊,它可以是葬礼真唱,也可以是请人演唱,甚至还有很多变体。所以最后《黑暗传》出现的时候只是背景音乐和字幕而已,因为它的场面无法唤起回归感。纵向运动是一个阳性的运动,所以当后段镜头行进时,丁的角色几乎消失了。最后一镜纵向镜头借王的视角转侧向,最后停住,或许是变化的开始
平遥电影展 睡足一个钟…求求各位文艺片导演了,别再拍深山老林里的农村的奇怪的仪式了,把你自己感动哭的那些哲学思辩,我们压根没兴趣,更不要让演员用台词的形式说出来………拜托了
上海这么偏远的地方,没去过
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学院派的拿腔拿调,很希望主角说人话。
是一部有趣的电影,不断行进中的身后跟拍,几次溘然梦醒,大叫有野人,甚至是天黑落雷雨,滚烫而来的情欲。导演不断撩拨观众的好奇心,你以为有故事发生,至少,总要发生点什么吧,结果在那趟采风之旅中,什么都没有发生。甘当后援、言语较量、心如死灰的女性角色,似乎构成了许多种电影观众。可是,那些过于书面文绉的感慨,却不能为电影要探讨的话题背书呀。刘丹和曾美慧孜身上,各有死火山与活火山🌋一般的情欲,很棒的女演员。然而,名为《黑暗传》的丧歌,包括那个洞穴,又让人联想到需要共情的四个春天。想穿过那些生命的黑夜,可不是简单操练,推衍几盘就行的呀。
年度最作者电影的国片。稳定风格、独有笔触、自我指涉,三部曲之一,多年积蓄的阶段性呈现。双重感知落下来,是艰难不堪现实世界与孤独迷茫精神之旅的交叠。噩梦之后,重回巫山,源泉还是黑暗之心?未完成的人物结构、不断移转的关注、微妙而强烈的情欲、丢失的闲笔、太日常的神秘和被包裹的私人情绪。
导演说打翻水盆是意外 后面曾美慧孜在楼下接水的片段是即兴的表演 这姑娘太厉害了
曾美慧孜可以用后背演戏
明白赛人说的“性感”是什么意思了,整部电影有一种浮动的情欲,这种情欲与暴雨与泥泞与曲折的山路进行相互作用,在影像和现实空间中肆意弥散。这是《冥王星时刻》的神秘之处,完全区别于新导演们的伪阿彼察邦风格。内核及男女尬聊的形式相当洪尚秀,但绝无半点模仿或致敬的痕迹。章明完全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式,又很聪明地(无可避免地)给人物赋予剧组勘景的任务,艺术工作者之间的哲学交流变得顺理成章。当我以为它要变成一部无聊的消耗体力和精力的“登山电影”时,曾美慧孜出场了。空气中欲望的浓度在那一刻达到峰值,她的服装、动作乃至呼吸里都是戏。伸手接水是最高级的情色段落,而这居然是现场即兴发挥的。曾小姐拿影后是迟早的事,她塑造的女性形象是比春夏更强大、更鲜活、更有包容性的存在。只几个镜头就让观众确信她已经融化在角色里。
人物关系之微妙与暧昧恰如冥王星的地位一样尴尬,制片人拉的电影赞助和导演的剧本灵感就像乡政府的车一样永不到达。然而最让人意想不到和念念不忘的却是密林深处一个思春的小寡妇,伸手接你的洗脚水,和脸上泛起的一抹红,便让人无耻的硬了。曾美慧孜,看名字以为是个日本人,演得很性感,下次重拍《水浒传》,潘金莲的角色就是她了。
传言需要失明才能应验,生命需要止语才能行走,道路需要涉水才能趟过,丧歌需要死亡才能演奏。据说往生的人若没有渡河,就会变成野人在丛林里出没。我们追寻一场死亡,等待一场大水,饮酒传递爱意,接水抚慰情欲。眼冒绿光,化身野人,燃起星火,在每个幽寂而孤独的时刻,我离地球很远,离冥王星很近。
尬且自恋。
戛纳最差,之一,矫情的快尬死我了。
前半部分公路片部分看得有些困顿,但后半截真是精彩,女二号甚至比女一号更出彩。也有牛逼的长镜头以及山林野人的传说,村落很是迷人。建议精力充沛之时观看,不然容易撑不到后面。
一个以机会主义为思想方针的知识分子剧组,闯入了一片以实用主义为行动纲领的乡野原始森林。初始的困惑在人物之间如接力棒般传递,带着无目的的试探,又如电筒一般忽明忽暗。直到点了烟淋了雨,像是一脚踏空坠入虫洞,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待再次回到现实社会,一切都混沌了,界限模糊了,黑白颠倒了。镜头内的人物出现了消失了,镜头外的声响减弱了放大了。王学兵饰演的导演从头至尾都搞不清楚想拍什么,也许一部电影中、一段关系中,我们最终看到的,其实根本不是导演、不是对方想让我们看到的。2018年快结束了,第一部华语五星我给《冥王星时刻》。
【C-】在试图表达之前,麻烦先说人话。当人物傻站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编剧痕迹明显的台词时,那就什么观感都被破坏了。关于一个进入创作瓶颈,但还是要假装自己还有创作能力的导演的故事,看完后却发现,这就导演本人。王准看不到观众看不到的东西,章明也未必看见。《冥王星时刻》就和那首《黑暗传》一样无趣。
“也许拍着拍着就有灵感了。你这话听着让人感动”!一个导演把一个导演拍电影采风的过程拍成了电影,于是就有了这部《冥王星时刻》。现实与梦幻的交织,有诗意但不丰富,更多的还是神秘,复杂的人物关系,抖机灵一般让人会心一笑的台词,道出了电影拍摄中的诸多无奈,也指向了人生的思考。最喜欢夜宿小村寡妇家那一段,拍出了双方的暧昧与克制的精髓,捧水而睡,熄灭心中情欲的火。最后,但凡叫老罗的家伙,都挺可爱有趣的。
王导演是孤独的,他有才华,可是没人懂他。度春是孤独的,她怀孕了,孩子的爸爸却一无所知。小白是孤独的,他是一个被忽略的存在,没有人在意他的意见。春苔是孤独的,她被“囚禁”在大山,和外界隔着一条鸿沟。正如冥王星也是孤独的,它是太阳系最外围的一颗行星,曾经还被踢出九大行星的大家庭。有人说,我们的一生会遇到过8263563人,会打招呼的是39778人,会和3619人熟悉,会和275人亲近,但最终,都会失散在人海。曾经我们相亲相爱,如今我们天各一方;曾经我们情同手足,如今我们形同陌路;曾经我们相见恨晚,如今我们有缘无分。
导演双周看了首映,印象最深的是电影里的女性角色各自极致。为男导演挡酒处理事物的女制片,年轻有思想可以与男导演交流的女摄影,肉体饱满且仰望男导演的村妇,分别像是男性向往的母性,青春与欲念。每一个都被男人需要着,却又都残缺着。
丁制片开玩笑地说,三四十岁的我们有,二十岁的我们也有。可究竟什么样的才是男人想要的?越往山中走,他就越迷茫,却在这山林深处遇见情欲的激荡,粗粝且撩人。曾美慧孜即是肉欲的化身,袒露的胸脯,泛红的脸颊,无法克制的喘息,伴随着总是汗涔涔的呼吸,她是那一抹无法名状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