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A班：从现在起，大家都是人质

恰逢新冠疫情，每天网络上铺天盖地的相关信息。随之而来的是众多自媒体、新媒体、传统媒体对它们的二次加工并包装出售。这段时间大概媒体是占据大部分。人最主要时间的消费品了。于是见证了一场空前繁盛的舆论盛宴，或者讲是众多不同课题的社会舆论实验。也给到我自己很多的冲击与思考。我觉得期间的种种，大概也能给以后传媒学和社会学提供很多素材与参考。

上面所述的情形和这部剧展现的主题，其实还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的，不过重点不是具体在网络暴力上，而是网络舆论本身。

好久没写东西了…想到哪，就敲到哪。

虽然，前面说了暴力性不是主要想讲的。但还是很讨厌的一个东西。网络舆论中的暴力性，几乎可以说完全失去了说理，甚至表达观点和情绪的作用，就是一种个人宣泄，通过审判视角来体现自身价值，与实现个体性超越诉求。相比弘扬真善美、创造爱，摧毁与攻击显得轻易许多。去说她吃了兴奋剂，比说我觉得她是个公平竞赛的运动员来得容易。说我觉得他就是个坏老师，比我觉得他有道理，来得直接、爽快。

第二点，就和这部剧的主题重合度很大了。舆论的无意志。有一个梗，最近经常见，“微博的本科率”。非常烦这种嘲讽的语气，背后那种高高在上，趾高气昂，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态度，不能再恶心。但想借这个来说，在网络舆论当中，立场坚定、态度鲜明和纯粹的理中客的相对很少的。我们日常接触到的原始信息非常少，更多的是媒体二次加工的产品。（关于这点不想赘述）而大部分这些产品是带有主观色彩和预设立场的。于是乎可以经常看到，主流结论会随着具体事件的发展进程而有着截然不同的方向。诚然，一部分人是更愿意应和意见，当发展转向时，顺应大势此消彼长的现象。但更多的是无意识的。大家对B结论的坚决拥护，仿佛昨天为A结论的摇旗呐喊只是幻觉。本来A也只是道听途说，没有思想的根，要把它换成B，也不过是删掉一句话，敲上一句话的事。

第三点，舆论的分裂与敌我划分。这个不算剧里面提到的点，剧里面主要的矛盾在“非理性”的舆论和真理之间。而事实上，由于现实中我们在事件的进行状态下，没有办法对全部观点都有正确与否的判断，准确来说应该是大多数议论焦点都出现在正确性有较大争议的地方。因此，正反双方通常都会有矛盾存在。真理越辩越明，可是很多情况下正反双方都没有思辨的过程，至少很少会把得出结论的过程展示出来。更多的情况是，持相同意见的人聚集在自诩公正的意见领袖麾下，一起对异见者进行攻击，这个攻击很多时候还是直接针对异见者而不是他们的观点。最常见的就是扣帽子和嘲讽。老实讲，嘲讽这个东西作为文学或者艺术表现形式可以接受，但作为论述的一个环节，我是及其讨厌的，除了为将讨论空间推向更加分裂以外，不产生任何价值。于是，持不同观点，或者说思维体系不一样的人，对立的趋势只能越来越激烈。我不告诉你我怎么想，我也不关心你为什么这样想的，反正我就是对，你就是错。

我觉得目前的舆论乱象，是科技发展带来的信息爆炸红利背后的巨大问题。和柊对MIND VOICE的评价类似，这是一个可以带来便利交流的平台，只是它也会成为伤害他人的工具。平台和技术本身当然没有错（刨除平台出于私利对信息的过滤，这种现象），但客观上作为信息的加工者的媒体呢。剧里面可以看做是由柊充当了媒体，通过假消息来对网民做了一次舆论实验。验证了网络舆论的“低智性”和“暴力倾向”。但同时，也证明了媒体在信息传播里面的重要作用。当媒体加工的界限在哪？不造假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了。但是加工呢？我觉得媒体对信息的加工和处理，最后输出带有作者或者企业主观意志是无可厚非的（这里不讨论什么意识形态、ysgm之类的）。我认为这是合理的商业行为，当然还要在合法的框架之下。相比之下，一份冷冰冰的原始信息，和一份有主观色彩的纪实，哪一份点击量会更高。首先，快节奏的生活在有速食产品的情况下大家不倾向于由自己做一个信息的处理，毕竟信息处理这项工作的本身很难讲能带来什么可以量化的实际收益。同时媒体对个体来说还有着重要的功能，群众会追求在事件的参与感，抨击违法行为也好，感叹人性伟大也罢。我觉得，不能说觉得媒体就应该输出上帝视角正确的内容，媒体就应该的客观公正的人。大家不会为他们的客观公正额外付费，再者说到底客观公正在不同视角下也不尽相同。而且，如果潜意识默认了新闻工作者就是公正无私、睿智严谨，那么就更容易出现对对立和不理解。应该是由行业自主和相关法律来约束相关行为。出于避免市场上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出于行业的可持续发展，出于维护社会的稳定高效。

另外，更重要的是，柊也提到了，表达意见、输出结论的时候，先停下来，想一想，再确定那个答案。去思考为什么的过程，远比你觉得是什么来得重要。当然，结论是有重要意义的。但是，往往很容易将观点当成真理，把推测当成事实，尤其在消息经过深度加工之后。仿佛文字背后的痛哭流涕或义愤填膺，是我们的真实感受。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误区。去消化消息，在自己的思维体系里看能不能走通，而不是捡起别人的只言片语就当做冲锋的号角或者抹去眼泪的纸巾。

另一个问题是，我们应不应该去承担过多的鉴别信息的成本。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这就是媒体加工界限和新闻自由的平衡问题，尤其是自媒体的出现降低了信息传播的门槛，大大提升了消息的速度。我觉得涉及平衡的问题其实都是复杂问题，只有具体情况的相对适合与否，没有绝对的正确与错误。

所以，在我来说。我个人的看法是多看、多想、再发声，甚至少发声。你对每一个原因的探究，都会深化你的下一个结论。而结论，大多数情况，它就只是一个结论罢了。

当然，这个社会如果我这个观点占多数，这个社会就没有希望了。

虽然在豆瓣上依然维持着8分以上的分数，但看到现在，大伙心目中应该已经对《3年A班》有一个较为直观的印象了吧。

就笔者看来，《3年A班》是一部功过兼有的剧，一方面，相比于编剧的前两作，编剧武藤将吾在叙事结构以及创意上的进步足以为人称道。但另一方，一些老毛病比如台词的力度以及故事性等问题同样被保留了下来。因此，笔者不建议单纯用观感体验的好坏去形容这部剧，它的格调不低，编剧的野心也不小，即使最终的观感不尽如人意，至少也足以被称为是一部有意思的作品。

还记得剧刚开播一周，全剧分数还在8.8左右的时候。平常不怎么看日剧的朋友跟我谈起《3年A班》，他的意见是这部剧很精彩，富有冲击性也比较有教育意义，而我的意见是有没有教育意义这个不好说，但就ep1而言，足够「冲击」并不意味着足够「好」。谈句马后炮的话（也不算马后炮，我在最初的短评中也是这个观点），虽然吸引人，但抛开依靠设定部分形成的「新意」，之后全剧几乎遇到的问题ep1中都能够见到苗头。那么苗头在哪呢？这个还得从编剧武藤将吾的写剧风格以及《3年A班》相对于武藤将吾执笔的前两作（《怪盗山猫》以及《家族游戏》）的突破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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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藤将吾何许人？03年参与富士青年剧作赏（フジテレビヤングシナリオ大賞，包括野岛伸司，坂元裕二，野木亚纪子也是靠这个奖出道的，顺便一提三位均是大赏）并拿下佳作赏（最佳是大赏，其次是佳作赏），顺便一提，那年的大赏被安达奈绪子（安达大妈）给拿了233。那时他的名字还叫武藤大助。随后05年靠着一本《电车男》（绝对算是名作了，可惜我没看）正式编剧出道，同时也是07年版《花男》的编剧。其本人在14年以及以前主要为富士台提供剧本，16年以后才开始为其他电视台写作剧本，包括两部NTV的常规档连多（《怪盗山猫》以及这次的《3年A班》）以及给朝日写的17年的假面骑士（特摄）及其衍生系列。顺便一提，武藤将吾目前还担任着日本编剧协会（日本シナリオ作家協会）的监事（职责主要是组织内监察）一职。

我自己看过的武藤的作品不全，主要集中在2013年以后的几部作品，包括《家族游戏》（2013，樱井翔主演），《年轻人的2014》（2014，富士台庆作品，众星云集），《怪盗山猫》（2016，龟梨和也主演）以及现在的《3年A班》。当然，07版花男也看过，但美好回忆不适合参与严肃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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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自己的看法，除开《年轻人们的2014》，几部剧中，虽然每部的主人公身份不同，剧情也千差万别，但故事实际大同小异。其共同的特征便是：「教化感」。

为什么是「教化感」而不是「教育感」之类的词呢？且听我细细道来。武藤执笔的日剧中，编剧本人的存在感总是很强，观众也很容易感受到来自编剧的主张。他的剧中的主角也总是让人印象深刻的：通常会是一个行为乖张的亦正亦邪的形象，比如《家族游戏》中无所不用其极的家庭教师，或是《怪盗山猫》中亦正亦邪的侠盗，又或是《3年A班》中炸了学校绑了学生的教师。同时，武藤笔下的主人公总是偏好用激烈（或是说稍稍偏激）的手段来达到目的，但目的通常总是好的（结果论看），而故事最后，这些主人公们又总会带上一些自我牺牲的悲剧英雄色彩。这便是武藤近年剧本的一贯人设。同时，相似的人设下，故事线同样有大体的规律可循，大体是这样一个逻辑：1. 摆出有待解决的问题。2. 创造一种极端情境将对方逼入极端地步（证明问题的不可持续性，过程中主人公大多是丑角）。3. 张力极限，矛盾爆发，激烈争吵。4. 温情牌，伴随着观众对于角色印象和事实认知的反转。5. 升华而后重归日常。

教化与教育的差别在于，教育总是循循善诱的，以理服人，以情动人，追求的是让学习者本人自发产生一种对于作者的认同感，因此大体上是温和的。而教化是强硬的、激烈的，某种意义上也是结果论的，作者毫不掩饰地向观众表达自己的观点，同时征求后者的认同。在日剧范围内，两者间最大的差别来自故事性，简而言之假使故事处理得足够顺畅、有说服力，观众便倾向于认为作者的观点是可接受的，算是教育，反之则倾向于教化。武藤笔下激烈的故事性（让人毫不怀疑自己是在看故事，剧本强调戏剧性而相对忽视故事的平顺性和自然度）导致了他的故事总带有「强硬」的气质，而武藤自己稍稍孱弱的台词功底导致了他的说理更像是在乘机（虽然是自己创造的机会）表达自己的观点而非循循善诱式的教育。因此笔者认为这是教化而非教育。为什么《年轻人们的2014》除外呢？很显然，虽然整体结构依然是「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办法也同样是以动嘴皮子为主，《年轻人》相比较其他明显更注重故事性，同时故事整体的自然度也更佳，更重要的是，一票大佬的表演（妻夫木聪，满岛光，瑛太和当时演技还过得去的野村周平）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故事更平顺，同时也让全剧表现出了相当的可看性。这一点正是《年轻人》比另外几部更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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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武藤将吾笔下的故事，前面已经提到过其笔下故事的大致模式，提这个并非为了吐槽，因为模式本身是没有问题的，这是共性。当涉及具体故事时，共性只是个参考，提供不了太多信息，而故事的个性才是每个故事独特性的来源。但共性也不是全然无用的，武藤通常的写作思路决定了他笔下的剧的特点：1. 由于作者总是在追求「逼入绝境」的状态，因此故事几乎都是矛盾激烈、大开大合、张力强烈的类型。2. 由于自身的主张鲜明（甚至整个结构设计就是为了表达作者自己的主张），因此每一集的大部分力道会集中在最后说理的那一段上（通常是给个拳头喂粒枣式的说理过程）。

由此我们便可以推知做好这类剧的要求：首先，对于大开大合的日剧而言，制作必须靠谱，需要有足够的场面去支撑故事，反之就会变得仿佛过家家。其次，这类戏剧化强烈的剧本中，编剧需要有足够手腕去处理故事结构和所有线索，使之看上去精致并经得起推敲。最后，由于能量几乎全集中在每一部分最后的说理，因此，对于这段说理的台词功底要求极高。

好了，我们先谈谈《3年A班》的前两作。《家族游戏》和《怪盗山猫》两部评分差异巨大，但笔者认为两者还是同一路子，和《fragile》（武井咲那部）属于相同性质，均是上述中矛盾激烈、教化意味强烈的剧（硬要说，前者好一些）。同时，两部剧均是问题导向的结构，正如上述所言，摆出问题、创造情境、矛盾爆发、解决问题是通常的套路，这一点在前者中是家庭教师设计解决各个家庭成员的问题，在后者中则是侠盗通过各种手段使坏人屈服。《怪盗山猫》输在羸弱的制作以及温吞的台词，虽然卡司上毫不示弱，但《怪盗山猫》的问题在于侠盗主题与温吞的动作戏以及毫无亮点的摄影几乎格格不入，同时每个子故事千篇一律的结构以及缺乏力度的台词都使得全剧堪称平庸。《家族游戏》可能稍稍好一些（年代比较久了），豪华的卡司为全剧奠定了一定的基础，激烈的风格也正好用来解决剧中名存实亡的家庭。该剧的评论中有不少人提到《家族游戏》的台词很痛快，刀刀见血，但笔者对此有不同的意见：观点的直接性和新颖性并不能掩盖台词和故事设计本身的羸弱，同样，嗓门的大小也无法改变台词的重量。虽然武藤的剧本的主要卖点是「观点」，在于说理，但事实上其台词设计的功底非但不强，还相对偏弱。常见的，你可以看到武藤在剧中反复重复特定煽动性台词（比如在说理太前期重复『思考吧』『醒悟吧』之类的），同时用词也相对贫乏，莫名有种听初中班主任训的错觉，而且嗓门还大（但讲道理，观点够不够硬和嗓门大不大可没什么直接关系），这些台词上的问题只需与坂元、北川等人的剧中台词稍作比较便可知高下了。

好了，现在来看看《3年A班》相比较前作进步在哪里。

1. 结构更复杂，叙事更立体。《3年A班》首先比怪盗和家族都更立体，虽然依然能在每个子故事中看到「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大致模式，但由于整个故事围绕「寻找学生的死因」展开，整个过程中必然穿插大量回忆，这整整一条多出来的纵向时间线便是相比较前作的进步之处。在《3年A班》中，故事不仅仅在「现在」这个时间层面展开，还包含了纵向的时间变化，编剧能够有充分的空间去塑造每一个同学在事件前后的变化，因此说叙事立体。同时，由于被关在密室的是全体同学，因此每个人对事件的看法和反应又共同构成了对于同一事件的多维度解释，此所谓结构复杂。这种复杂结构还容易带来的好处是能够为故事提供一个抽丝剥茧的空间以及为观众提供一个切身的悬疑感，同时，由于密室之内本身就包含冲突，因此编剧也相对不必担心故事在冲突上的缺乏（如《怪盗山猫》一般）导致观众对剧情索然无味，因为在这样一种情境下，可以利用的冲突实在太多了。

2. 方向对了，群像。在《家族游戏》中，虽然主角是一个异类英雄形象，但整体的思路是依靠主角去揭开那个早已腐烂崩溃的家庭的遮羞布，因此讲述的依然是家族的故事。但《怪盗山猫》中，由于缺乏力度的故事，导致剧本更像是英雄的个人show，这是怪盗相比家族更失败的地方。而《3年A班》中武藤则改变了剧本的根本方向，教师的角色虽然依然显眼，但从故事上其地位已经被降格到了相对较低的位置，在剧本中，教师的位置是秩序的维持者，故事的推动者，而主角呢？我觉得应该是学生，无论是欺凌还是依靠学生的回忆去思考犯人，学生才是故事真正的表演者，不仅仅是教室中学生的努力，学生们的回忆和故事才是撑起整个故事的核心。

但就目前来看，《3年A班》有更多的共性。第一是故事的处理远称不上平顺。虽然NTV在整体制作上不能算是太差（某些细节上过家家的感觉依然有，但还不至于如怪盗那时的违和感），其次，编剧对于剧情展开的控制力够了吗？老样子。在看剧过程中笔者常常对故事的展开冒出这样的疑问“这就结束啦？”这不是对于剧情的留恋不舍，而是对武藤对本应是爆点部分的处理的草率而吃惊。这么说，假使让其他人执笔，每集这么多爆点数目的安排肯定是够的。但武藤自己的老毛病就是过于倚重最后说理部分而轻视前期故事的铺垫，因此当谈及整个剧情展开，观众依然可以发现故事是草率又显得粗糙的，展开缺乏侧重和详略，更像是走流程般的清汤寡水。第二，说理部分台词的贫乏（力度不足）。虽然笔者觉得相比较怪盗那种，本剧的台词肯定更好些，但依然是半斤八两。笔者的观点很简单：形而上的道理结论应该借由故事去体现，而不是靠嘴巴去说出来，即使硬要说也应该像讲故事的行家一般艺术性地娓娓道来，而不是直接抛观点。在故事中，很多时候支撑结论的论据要远远重要过结论本身。毕竟，我们观众是来听你讲故事而不是来听你讲课的不是嘛。

上述两点共同构成了《3年A班》的最大问题，因此虽然相对于前几作有明显进步的地方，但粗糙的故事处理和称不上好的台词中透露出的「教化感」依然恼人。目前全剧还未完结，到底结局会如何，笔者依然拭目以待。

锵锵三人行曾经做过一期差不多主题的节目，大致的意思就是，为什么网络上理智的思想越来越少了，反而很多人抱团成群、高压并带有攻击性的语言越来越普遍。甚至如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打着正能量的旗帜，举着三观正的牌子，不断的对他所反对的任何人或事进行网络暴力。节目最后得出一个是似而非的奇怪结论，那就是网络真的彻底改变人类的说话环境。

原来这个世界的话语权只属于那些有机会说话的人，基本上就是精英阶层的专属，一般的普通人想发言都没有门路。而网络时代则彻底颠覆了曾经的模式，任何人都能说话，可以说任何你觉得对的话（当然某特殊国情除外）。这一转变本身是对的，话语权理应属于更多的人，然而，如何正当的使用话语权，则又产生了新的矛盾和问题。

就像老师说的“let's think”，可是思考是需要成本的，往往一个人受过的教育越多，才会想的越深，才会越在乎自己说了什么；但是说话本身则是不需要任何成本的，甚至还有人鼓吹一些反智思潮，比如立场优先论，对自己阵营的无边吹捧和对相反阵营的无休谩骂，怕是没人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所以说并不是网络让人的素质变低了，而是人的素质一直这么低，只不过网络让你有机会看到了。

那么，呼吁改变网络舆论环境就是一句很好听的废话了，网络上集体抱团现象只不过从一个盲目狂热的点，转移到了另一个“劝你理智”的狂热点上而已；就像那部著名的日剧legal high，我从不觉得编剧想把古美门塑造成一个看穿一切，知行合一代表法律的完美形象，古美门只不过是法律中那冰冷又威严的理性派，而法律也应该是具有人性温暖和关怀的，这就是小黛这个角色存在的意义和价值。legal high就算直译过来也应该是法律最庄严的意思，绝不是现在中国大陆流行的那个胜利即正义，只片面的选取古美门这个讨巧的角色形象，却完全扭曲了这部剧的原意；我始终认为说古美门代表正义，反而是在侮辱这个优秀的角色。但是，网上有多少人吹捧古美门呢？茫茫一片，任何站在古美门对面辩论台的，都会被认为是剧中的反派。这种转变，不过是一次治标不治本的“三观”转移而已，人们自以为“三观”被塑造的更正确了，实际上只不过偏到了另一边而已。

这个问题的最终的症结，还是得回到教育本身，真正需要的是一个符合网络时代的新教育。一个在网络时代让人保持理性、质疑威权、不要盲从、也不要个人崇拜、保持独立思考能力的教育环境，这才是柊老师这个角色做的一切的真正价值。

首先来看主人公，作为一个教师他使用了包括绑架、窃听、欺骗以及一些政治手段来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

我觉得他让学生看到了“一个人最大的恶意”，这个恶意指的并不是网络暴力以及校园凌霸，而是成年人使用阴谋达到目的的手段。

如果，让我们生活在一个“教师”会窃听别人、绑架别人、欺骗别人以及使用包括舆论等手段伤害别人的世界，你愿意吗？

主人公做的就是这样的事，并且还是打着为学生好的旗号做的。

这样真的好吗？

这样的世界，不就是霍布斯口中“一切人跟一切人战争”的世界嘛？作为一个教师，用自己的行动给学生上了“这”一课，总觉得有一些奇怪。

这样的教育，会不会让学生们变成某些人口中的“精致利己主义者”或者“人人都是间谍”、“政治不正确就去死（某革）”这样的生存方式。反正绝对不会像剧里演的那种，依旧还能幸福。光想想他的行动我就觉得可怕。

而且，他的行动还会衍生，“本来不愿意网络暴力，看完之后决定有机会一定要这么做”的人。因为我不知道网络暴力可以缓解自己的压力，很感谢他告诉我。

剧的立意太浅太直白。

看了开头就知道又是一部教育片，只是没想到想要表达的东西这么俗套，单一，我本来还以为剧里老师会根据每个同学不同的行为而展开不同的说教。

关键是说教本身也有问题。

网民该做的仅仅是根据现有信息发表自己的评论，至于信息本身真假不是网民能判断的，也没那个时间判断，那是信息发布者的问题。

如果每个人都因为不确定信息的真假而不敢发言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将近结局，老师在天台痛骂网民是墙头草，随着虚假信息所引起的舆论风向而转。

不禁想到，我们常常将由复杂的、多元的、众多个体所组成的舆论错认为一个主体、一个人、一种声音，这个声音一会朝左一会朝右，也就是今天常常被提到的“舆论反转”。于是我们痛骂“大众”愚昧，用一个“乌合之众”概括了多元的舆论场。但实际上，也许我们表面所感知到的舆论气候，是由不同的意见主体所推动的。当事件发生反转时，总是有一拨人沉默，又一拨人重新活跃。并非我们所设想的那样存在着一个摇摆的、愚昧的、单一的“大众”。退一步讲，一个个体，随着事件真相的逐渐披露，而愿意相应地改变自己的观点，这也无可厚非。

因此，重要的不是“反转”，而是我们陷入了一种悖论。一方面，的确需要如老师所说的那样，先忍耐、再思考、再行动。但另一方面，如果不是那些急于表达的声音去关注、去讨论，那么恐怕一个社会事件会很快被淹没在海量的信息中而无人知晓。正如剧中老师也需要用偏激的手段制造矛盾才能让社会大众关注到网络暴力。因此，悖论在于，似乎只有偏激的声音才能让自己被听见，而只有“被听见”、“被看见”，也就是所谓的“流量”，才能让严肃的社会议题在与诸多娱乐议题的竞争中不被大众漠视。但也恰恰是这些急切或偏激的声音，极易使得舆论场演变为谩骂攻击的战场。

也正如结局所揭示的，即使引发了社会关注，但随着事件的平息，人们也会很快遗忘。今天的网络舆论似乎的确如此，总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好了伤疤便忘了疼。二月份是，六月份又是。人们总是一致的愤怒，但却难以达成一个系统性的反思以根治某一社会问题。人们的确更喜欢遗忘，而那些忘不了伤痛、时时提起的人是谁？是被主流所排斥的边缘人物，“祥林嫂”。但也恰恰是她的出现在提醒着我们，只有当伤痛并未治愈而仅仅是被掩盖，祥林嫂的幽灵才会时时纠缠我们。

看到结局时，我脑海中首先跳出来的一句话是“历史就是遗忘”。但又想了想，与其说是“遗忘”，毋宁说，历史就是有选择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