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白色谎言

      他可以在瑜珈台上肆意触摸他的身体，但摸不到他的心。他可以在见面时亲吻他的双颊，但吻不到他的唇。他揣着一颗惴惴不安心，他就坐在他的对面，他那让他着迷到发疯的朋友，也只是朋友。
    他下定一切决心，要向他吐露心声，但话到嘴边，依然只说出了三分，他只敢胆怯的说，我喜欢你的手。看着对面男人的焦躁和暴跳如雷，他知道那剩下的七分，将一辈子卡在喉咙里。

    Vincent和Max，是我看得最心疼的两个人，因为他们是男人。当Max因为烦躁和懦弱而当众失控时，当他失落的坐在床角对他的妻子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的时候，他得到的只是吼叫和冷漠，那个女人淡淡的说，出去道歉吧便开门离去，她把他留在房间里，留在他自己的深渊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深渊。Marie在爱情中屡战屡败，她战胜不了自己的自私和冷淡，面对一个个走马灯似的男人，她除了用身体去迎战外别无他法。虽然片中没有明说，但她也许怀孕了，当Eric把手放在她的腹部时，所有的孤独和罪恶感只能化成泪水，这个像男人一样生猛的女人露出孩子一样的表情。Eric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自私使他唯一爱过的女人选择了离开他。他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从地中海赶到伦敦去见他的爱人却被拒之门外。夜里他顺着栏杆爬上二楼，从窗口里看见了熟睡的女人之后离开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或者仅仅只是放弃了。
    但所有的人，在经过漫漫长夜的折磨之后，却都不约而同选择了掩盖脆弱，换上笑容，坐在一起看报喝咖啡聊天。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的友情，可以拥抱，可以亲吻，可以同交欢，但最终还是各分散，独自面对永存的深渊。也许有触及彼此内心真相的一刻，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黑暗，擦干眼泪后，还是要当做什么事也未发生过。
    当所有的负面能量聚集到了一个顶峰，再多的笑容和欢乐也掩盖不了破碎的现实时，一场死亡到来了，也就是那首《my way》响起的时候，我哭了，其实更倾向于一种感动。现实很糟糕，我很糟糕，但我在我的路上，在时间的维度里，有无数条道路，通向同一个终点，这些道路，汇聚有时，分离又有时，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我的路上，并且一直在前进。
    
    电影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一起的朋友们，以一种美好回忆的方式，尽管那是一次狼狈不堪的旅行，6个人，6段关系，明恋，暗恋，三角恋，三天里，我们每天都在喝酒，喝醉了就哭，困了就抱在一起入睡。我们都知道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可以聚在一起的机会，之后会有的，只是分崩离析，虽然我们一再重复着要永远在一起的话语。如今，我们果然分散在各地，甚至不再联系，但有时候我会梦见他们，梦见一个夏天和年轻的我，以一种美好的方式，以一种泪眼朦胧的方式，我们都在各自的路上，走的磕磕绊绊，我的朋友们，希望你们一切都好。

    看完电影之后我又哭了一会儿，然后擦掉眼泪，内心涌出蜜一样粘稠的酸楚，却是极其舒服的，我感到庆幸，因为大家都还活着。

    

    几个好朋友在一起总会拥有一段最美好的时光，但是这样的时光总是一去不复返，就像Max众人在别墅里面对录像中的美好过去和强颜欢笑物是人非的当下时，流露出的除了仅存的隽永怀念，更多的是被真实的感情卸下伪装后直面内心而产生的尴尬与愧疚。时间悄悄地只过去了一年，但在这一年中发生的事情确是让人无法忽视，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所有人都在带着面具不敢面对变化的生活和变化的内心，用虚弱的谎言保护着自己可悲的安全感。
    这次旅行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Ludo，他们失去的是一个能真诚地对待每个人，能率先无条件的拆除自己心理防线，带领所有人一起卸下伪装坦诚相待的精神领袖。
    从Marie和Ludo的电话中可以发现Ludo的确是这样的人，Marie哭着说现在像他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只有他能不顾形象地逗所有人开心，随时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无条件地交给自己信任的人。而现实对这样的人却是最残酷的，在Ludo最需要这群朋友的时候，他们却自私地进行着这次充满谎言和虚伪的旅途，在旅途中每个人都好几次差点卸下伪装，却又被残酷的现实重新戴上面具。在佛洛依德的三重人格理论中，自我是被社会环境压抑但却又最真实的人格，超我和本我都是被社会或某个体制阉割过的自我，只有敢于用自我生活的人才能享受到真正自由的人生。Ludo就是这样一个接近自由境界的人，所有人都羡慕和喜爱Ludo的人生态度给他们带来的轻松和愉快，但当轮到自己时自私让他们在和每个人交流时候都小心翼翼，因为残酷的现实一次次告诉他们不计后果地交出自己的内心，将受到这个虚伪的社会毫不留情的打击，正如Vincent在对Max表白后受到Max冰冷对待，让Vincent不得不重新带起面具忍痛割掉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感，进而造成的心里异化已足以让这群人去抛弃最真诚最善良的Ludo。
    也许现代社会的社交和生活方式对人类心理造成的异化真的已经达到了萨特所说的“他人即地狱”的程度。本片所表达的主旨正是大师安东尼奥尼在他的“爱情三部曲”《奇遇》《夜》《蚀》中极力表达的人与人无法交流。就像《夜》中所表达的一样，一对夫妻就算每天都有肢体上的交流也无法弥补心灵上的隔阂。片中的所有关系都一样，情侣、朋友、父子之间总是存在着谎言和伪装，Marie和她一个个荒谬的男友之前的关系更是在加强每个人物之间的不信任感。
    什么才是真实一直是电影人在思考的关于电影和世界观的重要问题。克拉考尔认为电影的本质是对物质现实的复原，然而我们可以看到在本片开头导演用了一个长达4分钟超级长景头也无法捕捉到人物的内心真实，全篇温馨轻松的氛围也无法掩饰人物内心的冷漠，这种形式与内容完全相对的处理方式正是本片的亮点所在，其结果便是让我在影片快结束时对所有人的行为和动机都充满了怀疑。然后幸好当年《两小无猜》中那个为爱执着的男孩在成为导演后并没有剥夺观众对美好生活的希望。
    当我被片中无处不在的谎言和伪装打击到已经对所有人失去信任的时候，我甚至以为这群人在葬礼上的哭泣都是出于道德压力之下超我行为，直到Max终于不再顾忌道德束缚紧紧抱住Vincent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他们终于没有再演戏了，Maire更是勇敢的面对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导演告诉我们在面对生命的时候，人还是会敢于变得真诚的。一个生命的离去，一个生命的到来，终于结束了这群人种虚伪的情感，Louis带着黄沙赶来，他用黄沙完成了Ludo的葬礼，也完成了一次对所有人心灵的洗礼，所有人终于撕下了虚伪的面具紧紧相拥，互相感受对方的体温和热泪，在这一刻他们终于直面了脆弱真实的自我，享受到了自由与宁静，抛开世俗的物质和羁绊，也许这才是生命的真谛。
    

法国电影总是热衷于围绕着每年暑假展开，去哪里、跟谁去、去干吗，常常成为持续全片的话题。最典型的当属侯麦导演的《绿光》，没有什么具体的情节，只是孤身一人的德芬娜在空城季里来来往往，出门又归家，归家又出门，在哪里都找不到落脚地，又不安于留在家里。眼看着别人轻而易举得到的欢笑，她只是冷眼看着，看不上他人的轻佻，也瞧不起自己的懦弱，自怜自艾。

《绿光》把感情空窗期女孩子的心情表现得淋漓极致，后来者再也难以超出许多。我虽然看了此片许久，看时也并不喜欢，却常常不经意地想起德芬娜一个人寂寞又尴尬的神情。此时也才领悟，原来无论中西，失去爱情的人总是陷入一个模样。

侯麦更多的是《我女朋友的男朋友》《沙滩上的宝莲》《克莱尔之膝》这类轻快明亮的作品，满眼水清沙白，爱情呼之欲出，颇能唤起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多少怦然心动的邂逅、刻骨铭心的哭泣，就在此随着清爽的海风与沁凉的浪花疏散开来。将爱情故事置于假期的好处在于，不管故事多么伤感，总还有顶蓝蓝的白云天。

暑假撑起大半个法国电影里的爱情生活，在悠长夏日里挥霍青春，显得如此理所当然。去年曾在法国本土击败《盗梦空间》的电影《小小的白色谎言》也是如此。一帮老友应邀去其中一人的海滩别墅度假，四男三女，两对夫妻，其中又纠缠着错落有致的暧昧关系。他们游泳、冲浪、跑步、打牌、喝酒，他们也吵架、哭泣、冷战、挥拳、离去。更多的自然还是爱情，明恋、暗恋、单相思、小暧昧、同性相惜、异性交错……那些大哭大笑的分分秒秒，展示出认真投入生活的美好。不去管明天，只体会当下，总不辜负好时光一场。

念及此，再想到片名，不免一笑。影片本意也许是，所谓真实生活，不过都是表象。他们各有各的秘密和悲伤，在欢笑之后的夜晚哭泣，或者迎风晨跑时忍住泪水，又岂是人人都知道的？如若换了严肃的观者，也许会一本正经评论：“此片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中产阶级生活的虚伪与空虚，在看似美好的生活背后，掩盖的是感情的疏离与欺骗。”

不过，算了吧。谎言谁没有？尽管在某些问题上可能有违道德标准，可也得承认离开谎言的生活难以为继。你看片中唯一坦承自己心曲的Vincent，却在整个假期里遭遇冷眼和嘲讽，以至于狠狠打一场架提早退场。事事诚实既不现实又不可行，只要怀着诚恳的心意，即便要以“白色谎言”掩盖自己的心情，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

影片里的人们便深谙此意。他们在谎言里欢声歌唱，又在谎言里经历生死。这样一场假期之后，人人都有了新的爱情体会：

Marie冷漠拒绝了会弹好听曲子的文艺青年，怀念起正车祸住院的前男友，以及自己再未曾真正爱上某个人的悲戚，不由在午夜痛哭失声；花花公子Eric被女友抛弃，他意识到这才是自己的真爱，回头去女孩楼下守候，又因不愿扰其清梦而孤身回来；Antoine纠结了一整个暑假的爱情短信，如何回应，何时回应，对方究竟什么心意，后来在一场面对面的谈话里扳回局面，赢得美人归；Vincent的故事则因一场打斗被所有人知晓，妻子体谅地拥抱了他，儿子也因此明白，同性恋应得到尊重，“因为那也是爱”。

每一段爱情都让人成长，这是我看完最大的感慨——好像有点离题，但不管它了。经历这样一轮爱与离别，每个人都显出更多成熟与体谅。我们因在爱情中变得细腻敏感，得以体会到数倍于平常的丰富感受。那些在交会时互相绽放出的光亮，那些在离别时无声无息的悲伤，都教人一步步走向独立成熟，并试图相信生活尚有可为。

有句一直铭记的话：“如果不能给我们更多东西，让人生更独立坚强，也许辜负了爱情。如果爱情没有让我们更丰富，我们就看低了自己。”看这部片子的时候，我一直想起。

这是一部没有明显高潮的电影——如果生活本身是这样，那为何表现生活的电影不能是这样？

法国电影一直以来给我一种难以名状的不痛快感。一方面是新浪潮那一批，惊叹于那一个年代法国人领先及傲然于世界的眼界和想象力；一方面是近代那些所谓商业大片——以吕克贝松老师为例，说好一生只拍10部也确实那10部牛逼到爆，但是后来妥协炮制了一些也许仅为刺激视觉而无甚营养的电影；另外还有一部分国人会喜欢而我却不怎么着迷的文艺片，这个争议略大，不提。
——也许是起点太高，所以抱得希望会更多吧。

回到这部电影，我实在喜欢本片的群戏：
你从中看不出一个很明显的主角（你也许明显地发现了盗梦空间的女主角，但她的戏份不至于撑满1/6的时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且没有一个会让人觉得无聊（max的神经质、Antone面对爱情的犹豫不决等等）
任意两个人或更多人之间都有火花（vicent和max的一弯
一直）
叙事上随性但导演严格地控制好了大方向上的节奏

多元化让电影呈现出了一个缤纷的景象，就像真实的生活。你的周遭可能有各种各样的存在，各种生活，各种幸福和悲伤，各种智慧和迷惑。从外部看一个群体，没有哪一个是重要的，哪一个是不重要的，或者说，每一个都是重要的。我不是在辩论集体主义和个人主义那些逻辑关系，我的意思由另外一个法国人卢梭老师曾经讲得很清楚：“参差多态乃是幸福之本源”

因本片触动某只极深，固此要是有字幕组想做此片的字幕，可联系我（当然我不可能听译全片……）。

演而优则导，而且本身还是帅哥，女友又是当红明星大美女神马的，一般捣鼓出来的东西群众看到都要先皱一皱眉头，脑中放映一番导演及其女友的美貌，回味一下曾经在屏幕前与这般美貌度过的美好时光，然后再鼓掌。但是Guillaume Canet同学端的才貌双全，应该说在不算长的导演生涯中，这位同学表现出来的才气——在洞察和表现这两方面都相当之足够，大可让人对其后续发展期待一把。

影片开始的撞车场面大概是最惊悚的车祸现场。虽然是个全景，然而前一刻才灯红酒绿热闹非常，这一时又四下无声左右无人，摩托男就如平常party完的我们，骑着小车穿过观众们熟悉的街道，因为太安静太寻常太没有要出意外的氛围，所以即使明知接下来必有事故发生，我的心思竟然纠结在“这条路看着好熟，啊，这幢楼我认得”这样的问题上。镜头停下了，斜刺里就在谁都没有想到的时候毫无一丝准备撞出来，电影院里一片惊叫。

c’est la vie，canet童鞋在用这样的方式说——生活才tmd不是一盒巧克力，而是Hogwarts列车上兜售的怪味豆，你真的永远不知道下一味是什么。

我每次扛着背包很无所谓地说“没有订旅馆啊，实在不行睡街上好了”，就会有人担心安全问题，而我总是说撞车或者坠机的概率要比在路上被人劫杀神马的大多了，其实心里是感得这种戏剧化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我太普通了，普通得不值得成为任何戏剧中的一角，充其量也就是给别人当当人肉背景跑跑龙套。

然而龙套君有时候也要被主角杀的。第一次有认识人的死亡，听到消息时觉得那不是真的，因最后没有见到遗体，于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那种真实感。后来每一次接到死亡通知时，都没有真实感，甚至见到遗体参加葬礼，瞪大眼睛，我还处在五部曲的“拒绝”阶段，因为这样戏剧化的事情，生离死别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我身上，我希望赶快忘掉这一切，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某天一睁开眼睛，一切又恢复原样。

直到很久之后，才明白这不是电影不是拍戏，没有cut之后再来过，一切都回不去了，那时候才哭出来。

这群主角们，是跟我一样的想法。还太年轻——以欧洲人的标准——还没有要拥抱和面对离别的准备（电影中不时表现Eric和Antoine的孩子气）。他们以为这只不过是个插曲，逃避它，忘掉它，度个假回来，重伤的朋友一定已经好起来了，他们不用天天面对浮肿的面孔不用一步步地看着死神走近举起刀砍下去……请问canet童鞋是也有走过这样的心路，所以才把握得如此准确吗？那种自欺欺人的匆忙，那些迫切逃避的借口，我也跟自己说过——反正留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不如走开一会，也许回来的时候伊已经好起来了，于是如释重负般地逃跑。而最后从电话里得知“已经过世了”，却要用今后的人生一直后悔，然而人就是这么的愚蠢，而且会一直愚蠢下去。

整个故事就这样以一记令人惊叫的撞击开始，围绕死亡五部曲的“拒绝”阶段展开。不仅是重伤的朋友，大家拒绝去想他会有死亡的可能，生活中的其他事也一概自欺欺人地拒绝接受改变的可能性。明知床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过客，害怕说出来遭到拒绝，于是静静等待幻想终有复合的天，明知女友有了别人，与其面对面地质问清楚，宁可依赖语焉模糊的短信；明知真命天女已经出现，不愿从此收心，仍然依旧故我地放纵。电影在各个细节里重复这样的“不愿面对事实接受变故”—— 每年同样的一群人到同样的地方重复同样的假期，Vincent说我结婚的时候还太年轻，现在婚姻生活逼得我几乎窒息；Marie说Vincent我曾经爱过你只是当时没有表白；Eric问Marie你跟所有人都睡过怎么我们就没上过床，后者回答“因为我们现在这样很好”；一只鼬钻进了屋子但是没人在意，只有Max听到细响（当然只有他听到了，因为只有他被V同学强迫着面对变故），而他试图找到和抓住这只小动物的行为被其他人识为不可理喻的控制狂大爆发。

现在这样很好。然而就像那辆斜刺里撞出来的货车，有人大胆了，有人造次了。如果说被撞是铺在基调上的命运，那Vincent童鞋就是在前景上不断撞门的那个推手。电影中最戏剧化的冲突起始于他对的表白。那真是惊世骇俗的表白却一点也没有浪漫爱情片里的戏剧味——我们认识十五年了，你也知道我不是同志，但是我爱你，我爱你的手，爱你的个性，甚至连你的缺点也爱。当然就像真实的生活，真实的人性，当我们向同性表白时是要有保留的，真的纠缠不休或者直接推倒又变成缺乏真实感的浪漫爱情片了——Vincent同学要的只是”amis amis”这样的关系（其实这到底神马关系？！），也不要求进一步的发展（当然V同学还是渴望的——为什么不能，也许吧，V同学嘴上这么说），即使如此也够吓人的了。当然被Max严拒（这一段François Cluzet的表情起伏变化真是priceless）。可是拒绝之后也不是断交，而是“我就当没听到”“我就当没说过”“我们忘了这事吧”“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吧”（特么熟悉的对白啊！特么我也干过这事儿啊！）。

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每个眼神每次拥抱每个以前做习惯的动作，都不一样了。在充满油盐酱醋味毫不做力的笑料（就像朋友一起吃饭突然有人不小心洋相那种感觉）中，前景里Vincent和Max的矛盾一点点被推到爆发的边缘，再没办法否认没办法当不知道没办法当成没事发生，背景之后潜伏的所有矛盾也都走到了尽头。必需去面对，必需去解决，必需接受生活中的戏剧，和戏剧的结局。有人带回了女友，有人失去了所爱。

还有人死去了。

不能再拒绝面对，只有痛哭只有哀悼只有追忆和后悔。这个时候Max终于抱住了Vincent，说着“不要哭”自己反而哭得直发抖（这个镜头跟他们在度假屋大吵之后和解的那个镜头刚好是对位的，于是我们可以理解为终于回应V同学苦恋的心情了）。Jean-Louis从海边带来沙，好像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就像每个人的生活一样细微的沙，来埋葬他们共同的朋友和一起走过的日子。I do it my way

除了导演的女友之外，本片里汇集了法国当红的和新兴的明星，就连龙套的Ludo和Juillette也是Jean Dujardin和Anne Marivin插花的（话说Dujardin这次牺牲大了，其实脸被弄成这样叫谁来演还不是一样和！）看来又编又导的Canet同学人缘不错。这部电影从一开始就定了大基调，在进行中捕捉住了生活中最平凡细节的戏剧化（好多镜头颇值得玩味，又浅显好理解，我特么想给它做个完整评论版），并合理地组织呈现出现，塑造了一群不同的人物，用他们的个性和关系来自然推动情节发展，直到最后完成一个论述。完整，细腻，敏感且精确。走上法国传统的人文关系路线作者派电影的Carnet同学真是才貌双全……他年轻的时候大家都看走眼了（帅哥还和Cotillard凑成一对，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在酒吧玩了一個通宵，似乎整個酒吧的人都是你的朋友，跟你說笑無間，
然後你出了酒吧，匆匆吸了幾口煙，踩著你的小綿羊駛入了清晨的巴黎街道，
最後，這個四分鐘的長鏡頭戛然而止，你——和你的小綿羊被大貨車撞了。

哥們A及老婆B，哥們C及老婆D，哥們E及女友F，哥們G，以及你前女友M來探望你，
原本計劃中一年一次的集體度假因為你的意外而被質疑是否可以繼續，
從病房中出來後，大家猶豫、商量了一陣，將假期從1個月縮短為2周。

哥們C約了哥們A晚上單獨吃飯，百般難於啟齒之下終於說出了“我喜歡你的手”；
哥們A受了驚嚇，但又認為友情堅不可摧，於是二人決定什麽也沒有發生；
哥們E雖有一個很愛他的女友F，卻還不斷在外朝三暮四，見網友再甩網友；
前女友M在家中叫來一位男子當外賣，嘿咻之後送他出門獨自看DVD；
在哥們G的生日party上，你前女友M見到之前相識的黑珍珠女子，言語表情中藏著秘密。

簡單前奏之後，大家驅車前往法國南部地中海度假，將那些突然而來的壞情緒短暫拋開一邊。
之所以有一年一次的集體度假，年復一年，全賴有A與B這麼富裕的夫妻朋友，
大家住他們的洋房，吃他們的三餐，坐他們的遊艇，美哉美哉美哉。

超市購物，出海兜風，海上衝浪，會見老友，海邊清唱，每年都會重複但永不厭倦；
G分享短信秘密，M暢言暗戀秘密，E接機秘密分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清晨草坪剪草，黃昏退潮擱淺，每天看似相同每天又各有不同；
看錄像，抓小鼠，踢足球，總時不時有一些突如其來的幽默讓人捧腹大笑；
陽光下的午餐，夜色里的晚餐，小雨中的早餐，庭院中的一日三餐上演不同的故事；
M突然有男友造訪，A突然向孩子發火，E突然爬上女友的窗，G突然出現在女友樓下，生活中總會發生很多不知是好是壞的突然事件；
有人友好分手，有人和好如初，有人語出傷人，有人出拳還擊，有人提前離隊……

終於，有人直話直說，道出了每個人心中的小九九，
那些坦露在陽光下海灘邊的white lies讓大家沉默不語。
再之後，大家哭了，哭的不顧形象，
因為，快要被大家遺忘的你——死了。

葬禮上，四個兄弟ACEG為你舉起棺木的四角，
前女友M在悼詞中透露出孕育了和你的小生命，
AC徹底冰釋前嫌放下一切，
大家笑過哭過擁抱過分手過愛過恨過欺騙過吵鬧過，
最重要的是，明白了珍惜現在擁有的……



（P.S. 電影院看了兩遍之後，終於記住了大多數的細節，再次笑過又再次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