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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真的会被这些伟大的导演们感动到。戈达尔说一个导演一生都在拍一部作品。许鞍华不全算这句话的身体力行者,但在作品中亦体现着厚重的文化气息和人文关怀。
她在商业片盛行的90年代及之后,既没有放弃带有她标志的创作色彩,也没有被资本俘获,从反叛非主流到温柔隽永,再到对身份问题的关怀、对历史的顿悟…如此一位风格多样而又亲切可爱的导演是全世界影坛的财富。
我有时候经常会问自己学电影到底有什么用,本来就是个二流学生,又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学电影有什么出路?能拍出好作品?还是能做出前沿的学术研究?根本不敢想啊,但是唯一让我聊以慰藉的二点,一个是能够在欣赏任何一种艺术时都会让我联想到有关电影的一切;另一个就是这些电影大师们对电影无限的热爱。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没有电影的自己是什么样,考研落榜生狠狠的伤了一下,但是会到头来,目前的我还依旧带着坚定的热枕和有限的追求保持对电影那温和的向往。
来源作者:Edmund Lee / 翻译:杜欣时 / 公众号:抛开书本
去年许导新作《第一炉香》入围威尼斯,书本第一时间做了许鞍华导演的专访。
《好好拍电影》是对香港电影导演许鞍华(现年73岁)的生活和工作的深刻的、个人化的观察。 对于许鞍华导演的影迷来说,这部纪录片让人了解到她个人生活的挣扎,令人感慨。
在这部引人入胜的纪录片中,一位香港电影史上最伟大的导演终于得到了她早就应得的关注。《好好拍电影》深度观察了许鞍华导演的生活和工作,该片也是导演文念中的处女作。文念中曾在2002年上映的电影《男人四十》中作为美术指导与许鞍华第一次合作。
作为六次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导演的传奇人物,许鞍华虽然在经济状况上不算富裕,但自1970年代末开始执导影片以来,她的职业生涯可谓漫长而璀璨。
许鞍华的作品数量众多,但文念中在纪录片的前半部分却给了观众相当容易消化的介绍。他将许鞍华作品的节选与业内资深影人简洁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令人耳目一新,避免了陈词滥调。
文念中在2016年开始拍摄《好好拍电影》,当时许鞍华正在制作香港历史剧情片《明月几时有》,所以这部纪录片让人有机会看到这位电影大师在拍摄现场的艺术性情,这样的纪录内容在拍摄电影人的纪录片中是很少见的。
这之后,文念中和他的摄制组断断续续地记录许鞍华的生活,直到2020年9月左右,那月她在威尼斯电影节上拿下了终生成就金狮奖。 尽管许鞍华的电影比她低调的个性更为人知晓,但这部纪录片更多描绘她非同寻常的个人魅力。文念中知道何时打开摄影机来捕捉许鞍华的本质,从各方面来展现这位古怪的天才。
有一次,在《明月几时有》紧锣密鼓的中国放映宣传时,摄像机拍摄到许鞍华独自在灯光暗淡的阳台上静静地抽烟,远离她身后嘈杂的媒体群体。
对于许多几十年来喜爱许鞍华电影的本地观众来说,了解到这位导演的个人挣扎十分令人感慨。
这些挣扎包括她在80年代末转型商业导演的失败尝试,以及她与日本母亲关系矛盾重重、后来逐渐达成和解,还有许鞍华对把整个生命献给电影而放弃建立自己的家庭的遗憾。 许鞍华因身体状况原因在考虑慢慢结束她的电影生涯,所以《好好拍电影》更应是影迷的必看之作。这部纪录片是香港最受欢迎的电影代表人物之一的人生画像,其中更是夹杂着坦率、幽默和无法想象的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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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仅仅通过作品来了解一位导演,即便作品暗藏有多少创作者本人的影子,感觉也是隔了一层的。就像欣赏一幅油画,再逼真也是在画框里,有失自然与亲切。而一部真实记录创作者的电影,得以让人走进其真实生活,好像把画框揭开,直接面对一幅画,甚至进入一幅画。有一种抽象变成现实的亲和感。看完关于许鞍华的纪录片,感觉尤其如此。
我被其中第一个细节打动,是他们拍摄一场雨中的戏。跟助理走在一条泥泞小路的时候,助理提醒她小心。她爽快地说,没关系,专注走路不会有事的,要是脑子里在想别的问题就不行。然后到了拍摄现场。男女演员出于情节需要,要在身上特别沾满很多的泥。她一边在背后帮他们整理,一边在小心翼翼说对不起。并且说出演员的名字。我无从得知其他导演在他们的拍摄现场会是怎样一种个人风格,但是在这个纪录片中的许鞍华,此时此刻的这个细节,让人感觉到一种她对人的关心,对人的感受的关注。
一种很明显的魅力,对我来说,是她身上的中性气质。她的优势是在做事的时候,可以像男性一样雷厉风行,快人快语。可是在一些细节的把控,及对一些容易被人忽视的事物的敏锐和感性上,又呈现出属于女性的优势。但如她所说,自己并非多愁善感,而只是感性。不过我想,感性在很多实际工作场合,有可能会是一种障碍。尤其作为一个需要跟很多人沟通的导演职业来说,可能更是不易。但她从小生长的环境如此,在一个浓郁的有人情味且有艺术浪漫的氛围中成长。那是她生命的底色。人一辈子无论走出多远,刻在骨子里的底色终究很难改变。所以她的作品总是离不开对人,对人流离辗转的命运的关注。
人们说她是全香港每天走路最多的导演。光是看到这样一位走在路上会留心很多细节,会噔噔噔跑上阁楼,眼睛放出光芒,去实地感受下一部影片可能用到的场地,就给人很亲和的感觉,没有距离感。相信任何一个有过专注于创作的人,都不难理解那种激情与执着。对自己喜爱的事情的关注,甚至超越于对自己本身的关注,是一种真正令人佩服的忘我状态。
影片中同行评论,许鞍华本身属于一个知识分子型导演,有很深厚的人文积累。可是不知道为何,她的那些优势在影片中总是很难体现出来。其实我想,她的优势一直都在,但不一定人人都有耐心,有资历,有足够的积淀去欣赏。影片中,许鞍华说,如果电影是我的老婆,或者老公,那文学就是我的情人。她的影片纵然题材广泛,可最后看来,归总回到一种文学性的对人的悲悯。
她似乎一直在尝试用一种文学的语言和视觉去拍电影,几乎成为一种不易察觉且难以更改的习性。但这并非易事。因为文学与电影即便有相似内核,但形式终究不同。这样一种方式,它对观众的审美、理解能力与耐心,都是有要求的。它会考验并挑选观众。否则很有可能就是在影厅如坐针毡,是无法带来感官刺激的冗长与乏味。最后浮皮潦草一带而过,得出粗率且不负责任的印象与评论。而显然,这对一个真正专注于创作的实干型导演并不公平,并且付出与收获也很难对等。所以我看到了她的孤独,孤独的坚持。像是义无反顾孤注一掷。
喧嚣浮躁一切追求效率的时代,坐下来细细琢磨一部电影的内涵与深意,已经是一种奢侈。习惯性快速以浮于表皮的感官反应,来判断一部电影是否符合自己的口味,成为趋势。并且在自媒体泛滥的时代,习惯性用非黑即白,夸张且二元对立的评判方式来博眼球,带节奏,充流量,更会直接混淆一部经典给人的印象。不过终究是一些无聊的游戏。岁月漫长,经典作品仍自端然存在。所以不妨可以将她的作品置于一个更为深远的时间维度去看。
许鞍华说,认为自己一直在尝试用电影去呈现人在绝境中的超脱。至于大家若只在其中看到很悲剧很丧的一面,那可以不必去看。确实如此。并没有一部电影会有泾渭分明的悲喜。正如没有一个绝对的好人与坏人。因为一部真正的经典,说的是人生。人是复杂的,复杂的人组成了复杂的人生与社会。这其中,多的是难以刻画难以描摹的灰色地带。悲与喜是杂糅在一起的,生命是悲欣交集。所以,越是能用平淡的方式去讲述复杂的人生,越是文学或电影艺术的美学所在。贾樟柯说的一句让我特别有感触,他说许鞍华那样的才华不应该屈就于市场,她的才华应该被用来去做一些真正体现她个人风格的东西。
张爱玲的作品她拍过不少,可见她对张的情结之深。于是连带她自己,看完这部纪录片,感觉有时也会给我一种苍凉的韵味。尤其是在七十岁的时候,一个人仍在极力奔走,仍想为她毕生热爱的电影事业做一些什么,为生她养她的香港去做一些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也仍然要坚持,绝不肯屈服低头。一生坚持纯粹委实不易。人在老的时候会越发意识到时间的紧迫。尤其作为一个具有知名导演身份的公众人物,大概会更加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所在。
我偏爱影片后面的一部分。让我感觉特别真实。一个人一览无余自然展现工作中的疲倦,忙中偷闲的片刻愉悦,一个女儿与母亲日常平凡的相处,对母亲的责任,把用不着的包送给妹妹。种种。这个时候的许鞍华跟导演无关,跟作品无关,跟名头无关。她也只是芸芸众生其中之一,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常生活,并感受着一切人间悲喜。
无关其他。一个人若能用心专注,全身心投入去做一件事,总是值得敬佩,更是美的。就像一尊散发威严光芒的雕像。尤其如此坚持了一辈子,付出百分之百的热诚,用精魂去铸造她毕生热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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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悲伤的生活不过如此,最幸福的生活不过如此,所以我觉得自己的人生波澜壮阔。
——许鞍华
只有在这部纪录片里,我才知道许鞍华与侯孝贤原来是同岁。当侯孝贤以满头白发、略显沧桑的面容出现在镜头前,许鞍华还是那个留着蘑菇头、喜笑颜开的大姑娘。谁能想到,许鞍华已经过了“古来稀”的年纪,但她看起来实在比真实年龄年轻太多。如果不是有人特意告诉你许鞍华的年纪,你大概还会以为她只有五十出头。这倒真是应了那句话:女人想永葆青春,那就不要结婚。
许鞍华一生未婚,原因当然是多样的。但我们可以把它解释得俗套又显得“高大上”一些:许鞍华嫁给了电影。是的,电影让她永葆青春。从影四十余年,许鞍华拍摄了不下三十部长短片。这些电影题材多元,风格迥异,既有艺术性,又兼具商业元素,有些改编自文学作品,有些则由专业编剧撰稿,实在让人难以一眼辨清个人的风格。作为“香港电影新浪潮”的旗手(《疯劫》往往被认为开山之作),许鞍华为何没有走向更远?个中缘由,《好好拍电影》这部纪录片或许能给出答案。
出生于中国旧式书香门第的许鞍华,有着离奇的身世。她出生在辽宁鞍山,父亲是国民党文书,母亲则是一名日本人。2岁移居澳门,后又随父亲定居香港。幼年在祖父的教诲下,许鞍华熟读古典诗词,奠定了她对中国古典文化的熟悉。田壮壮就称她是中国少有的带有知识分子色彩的导演。与此同时,许鞍华也有着扎实的西学功底,早年在香港大学进修英国文学及比较文学,获得文学硕士学位;后又赴英国伦敦电影学院学习电影,她自称喝醉酒后会背诵莎士比亚,屡屡成为别人打趣的段子。许鞍华的成长经历反映在《客途秋恨》(1990)这部半自传电影里,《今夜星光灿烂》(1988)、《千言万语》(1999)、《男人四十》(2002)等作品也有涉及。
许鞍华把胡金铨当做自己的导师。她在英国求学时,经人介绍认识了胡金铨,两个人一起工作三个月。因为父亲的缘故,许鞍华离开胡金铨回到香港,进入电视台工作。胡金铨为此还给许鞍华写了一封信,勉励晚辈。信中写到,“希望你能宁静致远。如果有一天在外国的影展里,我们不需要用中国的丝绸,瓷器或古董来吸引外国人,而是拍一些水准很好的戏,我觉得我们中国电影就成了……”许鞍华把这封信一直留在身边,督促自己拍中国人的电影。
在电视台期间,许鞍华拍摄了一系列反映社会问题的短片,《狮子山下:许鞍华导演系列》是这一时期的结晶。也是在同一时期,许鞍华把视角投向越南难民。当时正值越南战争结束,大批越南难民偷渡入港,成为当时重要的社会议题。许鞍华先是在“狮子山下”系列作品里执导其中一集《越南来客》,后又拍摄《胡越的故事》(1981)、《投奔怒海》(1982),三部电影组成了“越南三部曲”。《投奔怒海》包揽第二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编剧等奖项,让年轻的许鞍华一举成名。
用许鞍华自己的话说,“电影是她的妻子,文学则是她的情人”。许鞍华有大量作品改编自文学名著,既有古典文学(主要是武侠小说),也有现当代文学,前有《书剑恩仇录》(1987)、《笑傲江湖(1990,合拍),后有改编自海岩小说的《玉观音》(2003)、讲述现代中国女作家萧红生平的《黄金时代》(2014),以及正在着手制作、改编自白先勇同名小说的《永远的尹雪艳》。许鞍华似乎尤其热衷将张爱玲的小说改编成电影,像《倾城之恋》(1984)、《半生缘》(1997)和《第一炉香》(2020),几乎在每个创作阶段都会有一部由张爱玲小说改编的电影,这无疑与个人趣味有关。
虽然是“香港新浪潮”导演,但许鞍华从不自己写剧本,这是让我们颇为惊讶的。因为不自己写剧本,似乎就与“作者电影”有了一些距离。照许鞍华自己讲,有些剧本是别人觉得好,推荐给她,她觉得也不错,就拿来拍了;有些剧本则是她自己的点子,找合适的编剧一起合作。很多人都说既然你是学文学出生的,文学功底应该不会差啊,为什么不自己写剧本呢?许鞍华倒是有一套辩词:她对写剧本感到害怕,不知道能不能写出来。既然如此,不如找专业的编剧合作,自己专心在导演这块。
我们会发现,许鞍华其实与张艺谋还挺像:两人都不原创剧本,而且都愿意尝试不同的电影类型;如果有现成的好剧本,他们也愿意拍。就像接“行活”那样,把“拍”放在第一位,“原创”是第二位的。这也许与许鞍华对自己的定位有关,她从不自诩为艺术家,而是把自己牢实地定位在导演这一身份上。拍电影成了许鞍华的毕生事业,而且她只会这么一件事。譬如关涉名与利的事情,许鞍华是极不擅长的。
我们在《好好拍电影》里实在见到了一位生活素朴的老者形象:许鞍华一个人蜗居在狭小的居室,屋子里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只有简单的日常物品相伴,那只圆滚滚的大猫成了她唯一的陪伴。很难想象这就是堂堂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终身成就奖”导演的日常生活写照,名声与现实形成了鲜明反差。许鞍华对名利的不关心,同样表现在《明月几时有》上映后,她在内地跑宣传的经历上。文念中捕捉到了许鞍华如何厌恶无休止的通告,同时又不得不为票房无奈接受采访。最终她只能要求工作人员尽量缩减媒体的采访数量,不要让她反复回答相似的问题。从中也体现出许鞍华毫不掩饰的真性情。
许鞍华不是没有过瓶颈期。有长达十年的时间,她觉得自己“迷失”了,支撑她挺过来的还是电影。她开始想着拍一些偏商业化的电影,于是打电话给刘德华邀请他拍新片,因为就像刘德华自己笑称的“我代表商业嘛,我就去了”。虽然这些电影最终被证明不成功,但至少许鞍华尝试了新的东西。许鞍华从来不是那类故步自封的导演,她也从来不将电影标榜为艺术,愿意为其献出生命。没有电影拍的日子,她就一个人逛荡香港街头,美其名曰“选景”,如她自己所说,她是“步行最多的导演”。
或者我们可以说,许鞍华是极少数未被资本改变的华语导演,这是她与张艺谋相似的另一面。两位导演都不约而同给我们展现出一种“匠人”姿态,即对电影艺术孜孜以求的态度。无论是电影类型,还是电影数量,两个人都如此相像。当同龄的侯孝贤可能十年磨出一部个人作,许鞍华已经马不停蹄地准备下一部新片了。《天水围的日与夜》(2008)开启了许鞍华新的阶段,她似乎找回了当年聚焦社会议题、表现香港小市民生活的创作热情。其后是数部佳作:《桃姐》(2011)、《黄金时代》(2014)、《明月几时有》(2017),还有那部我们尚无法看到的《第一炉香》(2020)。虽然差不多三年一部新片,并不是多么迅速(比较另一些香港导演的话,比如邱礼涛),但考虑到年纪,这已实属难得。
许鞍华既有强势的一面,也懂得让失序的场面平复。她很清楚,导演最重要的工作是把电影拍好,而“好好拍电影”离不开创作团队的通力协作。早年曾当过许鞍华副导演的关景鹏在纪录片里透露,他其实在片场做不了太多事情,许鞍华多是亲力亲为。确实,在《明月几时有》的拍摄现场,细雨迷蒙,许鞍华穿着雨靴,迈着疲惫的步伐在淤泥里指导拍摄,一边督促工作人员给演员后背多抹些泥,一边拍拍演员后背低声“抱歉”。
许鞍华也会对失职副导演破口大骂,那也许是她少有的动怒时刻。厉声斥责完工作人员后,许鞍华会像小姑娘生闷气那般一个人气呼呼走到门口,独自抽烟。许鞍华可不是暴脾气性格,生气只是因为她对电影有高要求,见不了工作人员不专业,于是转化成了怒气。当然,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自知过分的许鞍华第二天总会买好菠萝包之类的零食安慰被骂的工作人员,请求他们原谅。这也是蛮可爱的一面。
许鞍华的真性情还表现在对家人的态度上。别人送的东西凡是自己用不上的,她统统送给亲人。当家人商量将母亲送进养老院,许鞍华非常不高兴,但最终也不得不迫于现实。纪录片里有一幕是许鞍华送母亲去养老院,到那儿才发现大门紧闭,原来养老院周二不开门,周四才能过来。扫兴而归的许鞍华提议与母亲一同去喝咖啡,从中我们见到了许鞍华可爱、率性的一面。完全没有大导演的牌子,活像生活里的邻家大妈。
抽烟是许鞍华留在众人心中的至深印象,年轻时的刘德华也不例外。当年在《投奔怒海》片场,从不抽烟的刘德华看到剧组里人人烟不离手,也开始抽起烟来。“烟不离手”也是吴念真对许鞍华的印象,在某届金马奖颁奖典礼上,吴念真要模仿数位入围导演,轮到许鞍华,他演的便是腿部受伤的许鞍华一边抬着受伤的腿、一边疯狂吸烟的画面。场面一度失控,让人啼笑皆非。
不少大导演作为采访嘉宾出现在《好好拍电影》里,徐克、施南生、关景鹏、侯孝贤、吴念真、田壮壮、贾樟柯……但略微可惜的是,这些导演的发言只截取了只言片语,我相信肯定还有更多精彩的言论未能呈现在成片里,这只能成为某种遗憾了。“好好拍电影”,Keep Rolling,这是对每位电影人的期许,我们都相信“Long Live Cinema”(许鞍华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获颁“终身成就金狮奖”时发言最后一句)。是的,电影万岁!
看了文念中导演的讲许鞍华导演的纪录片《好好拍电影》,本片的剪辑林泽秋前年拍了部杜琪峰的纪录片《无涯:杜琪峰的电影世界》,如果你熟悉二人的电影,这俩纪录片都非常值得看。杜琪峰和许鞍华是众多香港导演里特别的两个,都出身TVB,前者创立了银河映像--一个自己的电影帝国。后者则大半生都是独立导演,没有公司也没有签约艺员。
许鞍华导演的大部分电影我都看过了,包括非常早期的《客途秋恨》比较冷门的《千言万语》,我最喜欢的是《姨妈的后现代生活》,最没感觉的是《半生缘》,其它的都还不错,高水准。最近一个是《明月几时有》在家门口影院看的,我记得当时只有六七个人。这部电影是拿的中国投资(于冬)是讲香港人抗日的故事,拍的挺好的。许鞍华在访谈中说她以前拍电影没什么特别抱负,每一部都认真去做,当作最后一部去做,但今年她会把反应香港人的生活,为这城市拍片作为一个抱负。
许鞍华的确是很另类的导演,我记得当年看到《姨妈的后现代生活》非常震惊,很难想象这是一个香港导演(和一个香港主演--周润发)的作品,如此鲜活生动,对中国和上海的认识非常贴地,可能因为这是李樯写的剧本吧,许鞍华读港大比较文学出身,文学造诣很深,但她她不愿意写剧本,也基本不改剧本,但从《姨妈》可见她对剧本的理解和表达多么精准。《黄金时代》也是如此,萧红的故事横跨了东北,上海和香港,编剧仍是李樯。《男人四十》和《女人四十》都得了不少奖项,前者更是直接开启了林嘉欣在香港的事业,但我觉得这两部的题材都比较讨巧,并没有太多深刻的东西,只是中规中矩之作。当然这两部电影都非常不错。
反应香港生活而言,近年来最好的应该是《天水围的日与夜》了。剧本也不是许鞍华写的,是一个在天水围长大的女孩儿写的,但许鞍华看景取镜非常好,电影的配乐也和画面水乳交融,是难得的佳作,《日与夜》反映了普通香港人的日常生活,其实和天水围已经没多大关系了,这部电影的监制是王晶,是王晶的公司投资发行的。据说拍《日与夜》的前提是必须拍《夜与雾》,后者是个伦常惨案为背景的商业片。我觉得两部都挺好看的,《日与夜》让人感觉平凡生活中的温情一面,《夜与雾》正是这温柔生活的B面--真人真事,中港家庭的悲剧多年来屡见不鲜。我当年写过《夜与雾》的评论,而《日与夜》是那种我写不出评论的好电影,只能感受不能言传。
这两部电影最能反应许鞍华的经济上的困境:她没有独立的公司,也不懂运作电影公司,不懂讲价,拍电影是她终身事业,有人肯投资找她拍她就觉得很感激。同样是文艺片导演的王家卫在公司运作上也是非常成功的,他旗下的泽东公司(Jet Tone,和毛泽东没关系,因为公司近启德机场,每天听发动机引擎声,所以叫Jet Tone)签约了梁朝伟张曼玉刘嘉玲等,在他们还没有大红大紫时就签了,电影公司同时也有版权和发行收入。许鞍华是做不来这些的,本片采访了徐克施南生夫妇,她们运作电影资本也很成功。所以,许鞍华至今仍和妈妈住在公屋,她的生活极其简单就是拍电影,看电影,看景。
许鞍华这代电影人正是殖民地时代香港文化的代表,学术上她们都接受英式教育,实践上也躬逢香港电影的盛世,那是北国影人南迁避红祸的时代(许鞍华自言她的师傅是胡金铨),是电影产业在香港最为蓬勃的东方好莱坞时代,是电视进入千家万户的时代,许鞍华港大毕业拿了殖民政府的奖学金去英国学电影,回港后就进了胡金铨的工作室做副导演,接着是TVB,RTHK(香港电台,当时广播处长张敏仪)的历练。当时学院派有学院派的发挥,江湖派有江湖派的精彩。香港电影新浪潮里涌现的那些电影,大部分不是普通观众后来熟知的香港电影,这些电影人的知名度也比不上王晶王家卫周星驰杜琪峰,但这批影人大部分都没有出产多少影片,但这些电影经得起时代的考验。我看过大约十几部那个时期的电影,的确耳目一新。侯孝贤受访时也颇为感慨,他说如果拍的不好,香港观众会在影院直接站起来骂。这是真人真事,尔冬升拍的《色情男女》里有所反映,在市场和艺术的双重夹击下,香港电影人和其他专业人士一样,做到了世界范围内的行业领先者。香港电影也成为世界电影里独一无二的奇景。
许鞍华在受访时说她习惯了在香港拍摄,忽然到内地取景,不知道怎么拍了,后来配合宣传时,主办方一再要求她说“回归后的好”,她终于受不了了,说:谈电影可以,不要让我说这些“祝福性”的话,看到此处觉得辛酸。其实许鞍华很早就到内地取景了(书剑恩仇录,拍了一年,从江南到大漠,都去到了)。电影的好坏和取景关系没那么大,不少好片是在清水湾邵氏片场搭景拍出来的,国际关系紧张那些年,邵氏电影远赴日韩取景拍中国武侠片,一样拍的很好。
天时地利人和,有了借来的几十年,中西文化的冲撞交合,有了香港这颗明珠,今年初看RTHK罗大佑早年的访谈,那时他从美国回到香港,在香港建立了自己的公司,罗大佑在香港写出了很多非常棒的歌,是他政治波普歌曲的代表作。(皇后大道中,亲亲表哥,爱人同志等等),他的粤语也从生到熟,帮他谱曲的叫花比傲,是个意大利人。他请的制作总监是当时三十不到的林夕。罗大佑在台湾开始自己的民歌生涯,但从美国回来后却扎根香港十几年,风生水起,他坐在尖沙咀办公室的窗台上望着维港不住的赞叹香港的中西合璧。在港大活动上对学生演讲:音乐和政治一样,要表达自己,如果大家都不敢讲话,那么只有一个人讲的最大声,这人就是专制者。
无论电影与音乐,当年香港都是亚洲的中心,世界的中心之一。亚洲只有日本和香港的音乐最为繁荣,因为当年亚洲只有这两个地方有自由。今天的“回归”,其实只是一个文化湮灭的过程,My little airport 唱道:”这香港已不是我的地头,就当我在宇宙漂流“。我相信文化的韧性,香港电影不会“人心回归”,香港的根在每个曾经感受过香港的自由与繁荣的香港人身上。那过去的辉煌,在地球上任何一个你流浪的国家里流淌。异国他乡的夜,你播放一部香港电影,那熟悉的街景,闪烁的霓虹招牌,一句句入肉的对白,一个曾经的香港就在眼前。
《虹膜》稿件存档
《好好拍电影》这部拍摄许鞍华导演的纪录片目前正在香港上映,周末在迷影圣地的油麻地艺术电影中心,该片场场满座。我置身其中,黑暗中听前后左右时不时传来会心轻笑,感到空气里的每一颗分子都在跟一种感情共振——本地人对许鞍华的感情和对电影的感情。这种气氛,当下即让人怀念。
该片的导演文念中是许鞍华很多影片的美术指导,在合作《明月几时有》之时萌生了拍摄许鞍华的念头,得到本人同意,几年中手持摄像机一直跟拍许鞍华。许鞍华同意拍摄的理由是,纪录片如果能用心拍一个人,不管拍谁,都是一件值得支持的好事。
从成片来看,《好好拍电影》明显区别于阿萨亚斯《侯孝贤画像》或者塞勒斯《汾阳小子贾樟柯》等一类导演拍导演的纪录片,导演拍导演的目的总像是要找答案,找到即可。文念中拍许鞍华,则像是在对一个身边长辈和朋友没完没了地趋近,他的镜头捕捉到大量的真实而鲜活的日常时光,这些时光自带魅力,成为这部纪录片的底色。
比如许鞍华在家里撸猫,胖猫的脸却兀自瞥向窗外,窗外正有一只小鸟攀着玻璃往里望;比如她在片场看一个老演员在戏中深受折磨,自己也跟着痛苦和不忍,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到好笑的程度;比如她站在罗湖口岸附近的某个垃圾箱旁吸烟,有两个男烟民来借火,又有一个男烟民来借火;比如她在路演的后台等着上台,浑身透着打工人的疲惫和无奈;比如她夜里从的士上下来,拖着大码的行李箱回北角的家;比如她在街市上看中医,中医一边看诊,一边喝着白兰地吃着叉烧饭;比如年过七十的她带着九十多的老母亲去老人院,却马虎得搞错了时间,于是哄着妈妈去喝咖啡。比如她整日都在香港街头漫游勘景,是张敏仪口中“香港走路最多的导演”。
一切都很日常而生动,像每一个普通人。
她谈论自己的方式,也特别像一个普通人。比如对外貌的不自信和对体力日渐跟不上的担忧。即便是谈自己的职业和创作,她也好像并不认识“成就”这两个字,只念着自己的弱点,一是自己写不了剧本(她在别处也说过,自己写不好中文,也写不好英文,才去拍电影。虽然没有几个导演像她一样毕业于港大比较文学专业),二是自己拍的电影总也挣不了钱,十年行衰运,时刻都觉得再也没有机会拍下一部片了,所以每一部电影,都是当最后一部拍。
每部都当最后一部拍的她,却是香港新浪潮一代导演里至今仍在拍摄一线,职业生命线最长的人(第二长的是徐克)。
她也是香港导演里涉猎的题材和类型最广泛的导演,广泛并非志趣,而是出于转圜,即不错过拍片机会,对拍什么“不强求”。比如现在正遭热议的《第一炉香》,也并非她“又要拍张爱玲”,而是原定的导演因故离开,身为监制的她接手来的机会。
在行运最衰的那两年,她还试过拍商业片《极道追踪》咸鱼翻身,认为自己“就代表商业片”的刘德华主动请缨,很快就发现许鞍华的商业片只是外壳,里面装的仍旧是她想拍的东西。
在许鞍华身上,似乎能同时看到香港导演的变通精神,和她自己独有的冥顽不灵。比如她的《千言万语》,当时身边的朋友们求她千万不要拍这种找死的题材,她则是死都要拍,结果票房果然扑街,但又在多年后成了她被人谈论和回顾最多的影片。陈果导演带着十二分的敬意说,香港导演都有各自的山头和帮派,只有许鞍华是一个人,多年来一直坚持着一条人文主义的路线,居然让她坚持下来,她是香港电影的奇葩,或者说是奇迹。
我相信很多人,尤其是一些对她的作品抱以苛责态度的评论家,看过这部纪录片后都会对许鞍华其人其作有重新的认识,并会重新了解香港电影的一条幽微的草蛇灰线一般的路径,一条远离“过火”和“癫狂”的紧贴地面和普通人的曲折而坚韧的路径。
影片的英文名是Keep Rolling,指在片场里不停机,也可以引申为“一直拍”或者“拍下去”,这既是许鞍华的历史又是她的现实,既是一种愿望又是一种精神。本片在内在脉络上承接了许鞍华本人于1997年拍摄的纪录片《去日苦多》。她在九七之时选择留在香港拍下去,“是为了看看这块土地上都会发生什么”。二十几年后,香港人的身份困难和价值困惑已经衍变到了另一个难言的新阶段,她直言自己仍旧选择留在香港拍下去,这次不再是旁观会发生什么,而是出于责任投身其中,拍香港人自己的故事。在这个背景下,“拍下去”有一种择善固执的意味。
这部纪录片非常值得一提的好看之处还有访谈。片中采访了三十多个华语电影的重要人物。片中采访的女性,尤其是老一辈的风云人物,如萧芳芳、张敏仪、施南生等,都从心而发,以各自的方式撑她挺她。片中的男性,跟许鞍华越是相熟,越是流露出一种对许鞍华其人超越性别目光的钦敬或者喜爱。而香港电影人,作为被采访的多数,不论各自表达风格如何迥异,严肃也好风趣也好,普遍有一种深藏的郑重和得体,这是一个行业共同体在肯定一个人的路径和价值,并通过这种肯定来回顾这一代人留下的文化遗产。片中的老一辈香港电影人样貌都非常好看,有各自的风华和体面,还有一种风华之上的凝聚力。
影片颇有意味地以许鞍华在威尼斯影展终身成就奖上的发言做结尾,当许鞍华在颁奖台上喊出“电影万岁”时,人们空前地意识到:世界上只有一个香港,香港也只有一个许鞍华。
这将是香港电影史上一部具有特殊重要意义的纪录片。
許鞍華教人敬佩之處,在深陷商業法則的電影創作找出懶活之道,她電影裡引人共鳴,正是失敗者視點直根人物骨子內,是不停追尋與大環境的抗衡失敗後的失落引起的理解和共情,所謂要成為更好的人的失落感,沒有英雄,只有你我一樣的尋常。我常常懷疑,假約香港敵視藝術,以商業/藝術作二分法的創作環境略為鬆綁(藝術導演曾經標誌著代表失敗,自我中心的代名詞),少了商業包袱,她會否拍出更好的作品,對環境和自身沒有停止過的自省,一次又一次問她是否香港和女性看來是多餘的,與香港的連結是責任和不滿多於愛,正是她「包拗頸」的個性,一方面令人常常感到自相矛盾,對既有電影模式一次又一次突破觀眾底線與期望,擴闊了香港電影的邊界。文念中以局中人的溫柔回看好友半生,也為這位走過大半生電影路的導演,記下母女晚年平淡的日常與和解。
比起王家卫、杜琪峰等人,许鞍华不是一个风格鲜明的作者导演,她的水准忽高忽低,入行四十余年,相对比较高产,涉猎题材也很杂,质量参差不齐,但是拍时代、拍人物有其独到之处,看了这个片子知道这一切的原因,这是一个烟瘾大、动作潇洒、生命力旺盛、内在有趣、生活简单的人。最喜欢的导演作品《投奔怒海》《客途秋恨》《女人四十》《千言万语》《男人四十》《姨妈的后现代生活》《天水围的日与夜》《桃姐》。
有兩段挺讓我印象深刻的:一是攝影機近距離捕捉許鞍華在片場專心導戲的工作狀態,這是一個居於幕後的導演難得地坦誠相見,展現新性情的時刻,對比起杜Sir在現場「直腸直肚」的火爆脾氣,許鞍華要溫和克制得多。有趣的是,太專注的Ann更多時候是整親自己,看似是一個向外宣洩情緒(爆粗大罵),一個反作用於己身(磕磕絆絆),但實際上對那些不滿足於現況,努力做到最好的電影創作者來說,著緊套戲受傷最多的永遠是導演自己。二是拍許鞍華電影之外的生活日常,她與年邁的老母親出門去私家診所複診,到達後才發現診所沒開門,Ann於是便帶母親到樓下茶餐廳喝咖啡。很喜歡攝影機安靜地對著熱氣騰騰的咖啡杯,母女倆不發一言相視而坐,享受什麼也不做的恬靜舒適。隨後,鏡頭目送Ann攙扶著母親徐徐離去,日子細水長流,人生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再次证实了“跟随,跟随,再跟随”是纪录片创作的黄金技法,更何况subject是许鞍华,那么天真、干净和赤诚的创作者,片子自然是特别好看。时代巨轮,导演北上,我有预想过Ann怎样处理资本和初心的关系,她一直和她创作的电影人物保持观照和并行,就是吴念真说的,“在时代夹缝中做抉择的人”。Ann的选择是:二十周年,“不要让我说祝福的话,我不要”。完了以后,谢谢于冬,你是个好老板🙏
因為喜歡她太久了,有時候會忘記自己為什麼會喜歡她。看她的訪談,去她的分享會,看她以前名不見經傳的電影,會知道她作為導演的堅持和實驗性,也會知道她作為一個普通人笨拙和戲謔。在這個紀錄片裡真正催淚的是,我們不僅在熟悉的片段裡重新發現了許鞍華,也看到了什麼是「滋養」,什麼是「報答」,什麼是她和這座城市的互相成就。
long live cinema
中国最常见的知识分子(被歪曲成)有两种,一种精致利己(严格不算),一种追求出仕想当国师(古往今来)。他们喜欢“为民请命”获取崇高感,或者常指责抱怨所谓“人民”愚、蠢、支;他们沉溺于视听和技巧的花哨,或者从来没真正尊重和重视自己的观众。李樯说许鞍华是知识分子,但许不是这两种,许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对时代中的个体有体恤,有理解,有尊敬,而这些构建自她对周遭的观察,对他人的观照,尤其是对自身的省悟。可惜,中国有许多许多技巧上比许鞍华好且好很多的导演,但许鞍华的良心,仅此一颗。
剪辑好流畅,想不到许鞍华原来是这么可爱。中间有些她真性情流露的部分我和邻座的小哥整个笑到失控。有人说导演是上帝,有人说导演是狗。希望她在上帝和狗之间可以找到平衡。
「你真係好勤力。」「勤力係無燃用的。」
好久没看到这么精彩丰富的拍华人导演的纪录片,水平接近当年阿萨亚斯拍侯孝贤。正、反、侧都拍到,不回避不仰视不煽情不狗血,立体生动真实,叙事手法也不呆板,以时间的来回拉扯代替线性铺排。
电影是我的老婆,文学是我的情妇
这个级别的导演,可敬可畏的不稀奇,可爱才是最难的。
今天的早晨,我关上窗户,关掉空调,万籁俱寂,世界上只有你的声音。十五岁起知道你,好好看电影,已有二十年,天上地下,人间海底,我永远都要和你在一起。
看的过程一直傻笑,片尾的颁奖典礼一出来,直接泪目。不仅是好的纪录片,更是好的影像论文,既有同行们的理解和认识,也有导演自己大段的剖析,通过自己的作品脉络梳理,串联起导演的成长经历和对世界的认识,结构非常吸引人。在镜头前,她是如此真诚温柔,但是在片场又是一个完全投入其中毫无二心甚至充满执念的艺术家。最后,出于对这座城市的责任和情感,她深知自己所肩负的重任,即便完全是自发的,这种感情藏在她的哽咽里,也藏在她的每一次行走中。讲真,这种干货满满的纪录片真的可以一直看下去,哪怕大导演们众演员们只是坐在一起吹吹牛话话家常就已经足够有料了。Long Live Cinema,Long Live HK!
看到最后觉得被骗了,全片好似许鞍华是个loser,几段低潮期,电影不卖座,感情空白,结果结尾五座金像奖最佳导演片段和威尼斯电影节终身成就奖分明又是人生赢家。最喜欢的一段是在内地宣传《明月几时有》的间隙,抱怨记者问题重复,都问什么女性电影的问题,结果话音刚落她又开始食烟😂 前一秒说有个野心运动变辣妹下一个镜头大啖菠萝包😂
许多人未必同意,许鞍华是香港最好的导演,或者最有影响力的香港导演。正如她自嘲的,害怕下部戏没人投资,票房失败不成功。她的不安,她依赖别人写的剧本,或多或少,都反映在她四十年,起伏不定的创作中。但几乎可以说,许鞍华是香港导演中的导演。电影同仁确信,影迷观众也应该知晓。许鞍华人生由电影所组成,许多人借助电影了解香港。当人无可奈何地老去,历史重演烦嚣城中。不同时候,念及“好好拍电影”几个字,Keep Rolling,不要喊停。这需要信念,也需要奇迹。
ann对香港的几番表白我看得胸口生疼哭得好惨 可能我自己都无法估量香港文化对我的影响多深多重 太想念那座城市了想念在那里留下的每一个瞬间 这是题外话 纪录片对我来说起到了蛮重要的作用 会发现原来ann一直拍的内容就是她人生各阶段的经历和处境 看到她陪妈妈在街上走的身影一下子回闪桃姐里一模一样的镜头 还有和日与夜里一样的花灯 这就让我更爱她了 更不用说食烟喝醉了念莎士比亚 送妹妹自己用不到的fashion提袋 理由是装不下A4纸 她就和宫二一样 是会迷的人 为拍戏疯魔为拍下香港每个角落疯魔 不知是真实还是说震动 她会因外表这件事从拍戏里找寻自己的价值 虽然她认为记者反复去问女性电影很烦躁 但同作为女性我会觉得这些细小有力的反应与传达都是女性独有的吧anyway long live cinema
电影是老婆、文学是情妇的许鞍华,时而感性时而疯癫,别人说她关注边缘,她说自己阳光灿烂。因为害怕投资人赔钱,每部电影都当最后一部来拍,烟不离手拍片不停。许鞍华的电影里有香港社会的市井百态,一枝一叶总关情。她把人生献给了电影,而拆解她的电影,又能从中窥见导演的人生轨迹。看纪录片之前爱许鞍华一百分,看完之后爱一万分。LONG LIVE CINEMA!
即使已是躺平任嘲的廢物,但看到有人勤力一世,投身於自己所熱愛,還是會被打動,雖然「勤力係沒L用噶」。太多可愛的片段了,笑言飲醉酒會開始念莎士比亞,嘴上說等有錢了就考慮去整容,還要找個教練把曲線都練出來然後穿吊帶,分手後其實暗自慶幸終於有時間拍戲,以及在垃圾桶旁抽菸被各種路人借火的Ann。最後在金獅獎領獎致詞時感謝香港真是看到眼濕濕,然後從包裡掏出紙巾若無其事的脫下口罩擦眼淚。
许鞍华说:“电影是老婆,文学是情妇。”徐克说她:“不做屈就市场的事情,做坚持自己的的事情。”她在神与狗之间找到一种平衡。看完纪录片才知道原来她这么多电影都有自身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