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秘密

人類共通的情感（虛榮、報復），在一個好壞分明的不寬容教育體制下，就是會釀成這樣的事件。受欺負的好孩子得不到大人的幫助和安慰，成績差的暴孩子不斷接受負面評價，自然會在課堂的表面之下動用孩子社會的內部肌理去報復。面對這種情形，要做的是加強管理力度，強迫孩子之間不惡意相向嗎？恐怕反倒應該放寬「好」「壞」孩子的評價標準，去承認每一個孩子的獨特性，而且大大方方地面對人性情感，不讓青澀學童之間的戀慕之情污名化。這是整個體制的反思方向，然而在案發現場，對於這些心胸狹隘的孩子們來說，能做的恐怕只是一個簡單的立場——保護弱者。哪怕要以簡單的語言威嚇，也是為了讓當時的傷害停止。

教育體制還有一個大問題是太狹隘了，這些孩子們白天一起上課，晚上一起生活，沒有一點時間抽離其外，一個班級的小社會對他們就是全部。如果允許孩子在下午自由回家，或者放開電子產品的管理，讓他們能夠通過互聯網與外面更大的世界產生聯繫，這都會讓他們的心胸開闊的多。單從知識獲取的效率和多元性上來看，班級討論、個體發言、一同翻到練習冊的某某頁，這不也是太老舊而低效的一種過時學習方法嗎？所以我說，中國的學校的學習功能其實在其次，它主要是一個規訓場所，與福柯說的監獄與醫院相同。正是在這種場域的潛規則內，「好孩子」等於「乖孩子」，「自然的情愫」等於「墮落和分心」，這樣的簡單劃分才得以成立。這背後有著毛澤東時代的「社會主義新人」的影子，劉心武早在其《班主任》裡有過最初的描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