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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普及一下什么是归正会。归正会是基督教最古老的支派之一,是17世纪荷兰人到美国东海岸殖民的时候开创的,所以又叫荷兰归正会。这个教会信奉古老的、原始的基督教教条,非常传统和节制,从这部片子也能看出,他们的生活很低调、很朴素,教堂的管风琴坏了长时间没人来修,以至于人们都忘了它坏了。
这个教会发展到今天,主要活动范围还是局限在美国和加拿大的小部分地区,差不多也就是原荷兰殖民的地区,可见300年来没怎么对外扩展。目前教众30万人,我们这一个镇拉出来都比它人多,势力也比它大,我们这是金钱教。归正会的教众也主要分布在上述地区,总部在纽约,是受美国和世界基督教联合会认可的一个官方组织。关于归正会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们的老帅哥伊桑霍克在一个荒郊野外的归正会教堂担任牧师。
霍克这个牧师当得就很有归正会的味道。他衣着朴素,用笔记录,不说多余的话,即使是面对需要他开导的教徒,他话也不多,主要是从自己的经历出发,和人掏心窝子,但言辞很克制,因为他的经历很痛苦,是一根根荆条,每一次谈心都是把荆条往身上披,谈得越多,刺扎的越深。如果你看完这个片子,会发现我这个比喻别有用心。
和霍克的脾性一样,影片的基调也是灰暗的、克制的,缓慢而细腻,但在中后段,导演开始放飞自我,一对年轻夫妇介入霍克如死水一般的生活后,改变了他对这个古老教会的看法,至少对几个长老的看法,有了真实和愤怒的改变。一直以来霍克都是穿着深色的衣服坐在阴暗的角落里絮絮叨叨,面对长老的斥责不敢顶撞,到后面他绷不住了,打算让自己发出的光照亮这帮道貌岸然的乌鸦。
霍克面相阴郁,一看就是个感受敏锐、少言多思的人。虽然对他没有太关注,仅就我看过的片子而言,我感觉他身上一直流躺着文艺和忧郁的气质,从《死亡诗社》就开始了,到《千钧一发》,到《前目的地》,缠绕在他身上的一直是宿命般的忧郁气息,挥之不去。只有在理查德林特莱克的『爱情三部曲』和《少年时代》里,他才是开心的。可能他喜欢在商业电影里展现自己忧郁的一面,而在文艺片里挥洒自己阳光的一面。不知道真实生活中是怎样的人。没什么新闻。
霍克一直很节制,首先是他的为人节制,他少年成才,年轻时那样一个英俊小生,完全可以在聚光灯下活成一个大明星,然而并没有,一直在文艺片领域活跃,被称为文艺男神,不过他本人应该不知道这个称呼。就算《千钧一发》那样广受好评的商业片,也只是在影迷范围内口耳相传,因为其黑暗的设定不符合主流观影群体的价值观。其次,他的角色也很节制,基本看不到那种私生活糜烂、不修边幅的角色,一直给人由内而外都很干净的感觉。
可能就因为一生的节制,48岁的伊桑霍克在《第一归正会》这个片子里依然散发着魅力和帅气,同时又不可避免的让人感到绝望。看这样的片子,就像酒精滑过龇牙裂嘴的口腔溃疡,缓慢、疼痛、麻痹。非常独特的体验。
(嚴重劇透)《牧師的最後誘惑》(第一歸正會;First Reformed)之導演及編劇保羅舒里達(Paul Schrader)就是三十年前曾引起爭議的《基督的最後誘惑》之編劇。這齣戲的「神僕經歷屬靈黑夜」的主題,在西方電影中由來以久。《牧》令人想起英瑪褒曼的《冬日之光》、塔可夫斯基的《犠牲》、泰倫斯馬力克的《生命樹》和《愛是神奇》,而影響此片最深的似乎是羅拔布烈松於 1951 年的《鄉村牧師日記》;甚至可以說《牧》是《鄉》的「21 世紀荷里活環保版」。
屬靈的黑夜,是失去信、望、與愛的經歷:
《牧師的最後誘惑》一開始,牧師 Toller 便已經在靈魂的黑夜當中。他試圖用寫靈修日記的操練方法幫助自己渡過這艱難的時期。因為職責,他仍然要主持聖禮,但他已沒法祈禱。當信徒要求他一起禱告時,他可以憑藉「職業技能」去完成,但心底裡己無法和上帝結連。
苦難是令人陷入屬靈黑夜的原因之一。Toller 秉承家族傳統送兒子上戰場,自己也是軍隊的牧師,結果兒子戰死,妻子離去。Toller 離開軍隊,在一家叫「豐盛生命」的 Mega Church 的牧師安排下,在一個歷史悠久的小教堂「第一歸正會」中工作。
一對夫婦的出現攪動了 Toller 的心靈。懷孕不久的 Mary 向 Toller 求助,她的丈夫 Michael 因為爭取環保的行動遭遇挫敗而陷入絕望之中。 Toller 和 Michael 的一次對談,其實是一個委身基督的人和一個委身環保的信徒之交流, Michael 認為人類對環境造成的影響已邁向一個不能逆轉的終局,人們卻不願改變。作為牧師, Toller 當然要表達出盼望的信息,並希望 Michael 珍惜自己和胎兒的生命。
後來 Michael 自殺了。但這才是一個開始。
為 Michael 處理喪事和遺物的 Toller 也漸漸陷入絕望之中。他看到那些有關全球暖化和污染的資訊、政界和商界與教會的勾結;他自己有病但遲遲不去檢查,酒喝得越來越兇。
寫日記似乎也無法幫助 Toller 聽到上帝的聲音。但世界的不公義卻歷歷在目。
Toller 的工作之一是為「第一歸正會」250 周年堂慶作準備,但他漸漸發現這只是從屬於「豐盛生命」教會與政客和商家的慶典。 Michael 的遺物中包括了一件自殺式炸彈背心,是被 Mary 發現而讓 Toller 取走的。
Michael雖死,Toller卻 漸漸活在他的影子中,因為公義不彰、環保無望,絕望與憤怒結合起來,成為一股黑色的火。Toller 決定自已穿上那件背心,計劃在堂慶「潔淨聖殿」——這似乎只是相對於小布殊攻打伊拉克的「另類聖戰」。自殺式炸彈襲擊和盼望有甚麼關連呢?絕望是甚麼?就是肯定事情只會壞不會好。絕望和自殺及殺人有甚麼關係?自殺就是認為自己的境況一定不會有轉機,殺人就是肯定這些人心裡剛硬、「無得救」。
信望愛中最重要的就是愛,而 Toller 的屬靈困境之核心就是失去愛。他首先是失去妻兒的愛,陷入孤獨之中。然後他也拒絕別人的愛,甚至辱罵一個追求他的女信徒。這些當然都是源於他無法感受到上帝的愛。一個人感受不到神的愛,不必然是因為他埋怨神,而純粹就是感覺不到。
雖然戲裡沒有提及,但我們可以想像 Toller 這個牧師必然知道信徒面對考驗須有耐性。只是耐性不是一種知識。 Michael 就像一個先知,宣告末日近了,是人類親手破壞這本來美好的天父世界。耐性和末世形成了一個悖論:應當等候,還是等不及了?
作為荷里活電影,取向始終比較大眾化,創作者也不像歐洲的大師那般狠心、黑暗到底。Mary 成了使 Toller 回頭的救命草,因為她出現在堂慶聚會中,使 Toller 不得不脫下那件炸彈背心,也使他從自殺邊緣拯救過來。她同樣是環保份子、經歷苦難,但仍然保持著信、望與愛。
導演沒有解釋為甚麼 Mary 是這樣的人,只是呈現她就是這樣的人,就像 Toller 在屬靈幽谷中看見的一粒螢火蟲。她讓 Toller 模仿以前 Micheal 與他一起的親密時刻,讓在黑夜已久的 Toller 看到異象——那不就是上帝與人的結連嗎?
愛就是珍惜另一個生命,因此你選擇去相信:世界不一定腐壞到底。
原載於《時代論壇》1621 期,2018 年 9 月 23 日
贯彻全片的悖论,「A life without despair is a life without hope」,导演没有煽情感染观众,而是提出冷静的质问,让我们去揣摩。
导演将环境问题这颗定时炸弹放在了宗教的门口。
所有的宗教流派直到今天,都从未正视过环保的问题。地球暖化与环境破坏是不争的现实,人类今天所做的一切行为将会加速迫使人类文明走向最终的毁灭。那如果当下人类即将面临的灭亡仍不足以让宗教重视,请问还有什么问题是宗教应该重视的?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挑衅。美国作为基督教国家,宗教议题一直是非常敏感的。而将当下更敏感的暖化话题放在宗教面前,相信很多基督教徒都非常讶异。这两者都是美国社会十分关注的重要话题,信仰与环境,但往往很少能从媒体舆论中找到两者的交集点。这也是为什么这电影在美国引起如此剧烈的反响,而在中国却反映冷淡。
神父 Toller 的日常,直到遇上怀孕的 Mary 和她的丈夫 Michael,神父的心理活动开始产生变化。Michael 是一个环保主义者,他对未来表示绝望,对人类所作的一切环境破坏深恶痛绝,「如果我确信地球的未来是令人绝望的,那我孩子的诞生在世上还有意义吗?」。
神父用「没有绝望的人生是没有希望的人生」来解释。
但直到神父也站在地球这一边思考问题的时候,他向神父 Joel 抱怨,「Somebody has to do something.」,Joel 却评价他「你总是待在花园中」(表示他总是悲观地对待生活),评价他没有活在真实的世界之中。神父没有用同样的警言「没有绝望的人生是没有希望的人生」解释自己。
Michael 的自杀触发神父 Toller 转变的临界点。在 Michael 死后,带着自责的神父酗酒问题更加严重、心理问题愈发明显、更加疏远与冷漠那些关心他的人,直到最后内心不断积攒的怒气导致他走向了极端。他始终每一天都在日记中跟自己斗争,挣扎在他的信仰当中。他的最终选择却是用血腥去警告人们这一直被蒙蔽的真相。
真实世界中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位基督教神父能走向恐怖极端,甚至不能想象一名神父穿上炸弹背心的样子,而电影使用这个强烈的思想反差对比向观众发起冲击。也许无法忘记神父亲手穿上炸弹背心的那个镜头,一位披上象征着喜乐意义的白色圣袍的神父,内里却裹着象征死亡与血腥的炸弹背心。
环境问题决定我们人类未来的存亡。与其遮蔽双眼地祈祷,不如睁开双眼看看我们的周遭。
电影中教会的幕后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操纵左右。资本不仅可以操控教会上的座位表,更能控制人的言语。被指责为环境污染祸首的能源公司,却能通过捐助教会来虏获人心。破坏着上帝所创造的地球,而所作为得来的金钱却用于捐助教会,异常讽刺。人类对金钱的信仰丝毫不亚于对上帝的信仰。
神父 Toller 以为信仰能带给他正确的答案。但实际上有很多问题,站在交叉路口的他并不知道正确的答案到底是什么。Michael 问他「上帝会宽恕我们吗?」,Balq 问他「上帝跟你说过他对地球怎么安排的吗?」,Joel 问他「万一这是上帝的计划呢?」,神父都没有答案。
宗教信仰没有与时俱进,没有跟上更迫在眉睫的问题,地球的环境问题在圣经中找不到真理。地球与神父一样病入膏肓,也同样被遭到资本主义的漠视。中间穿插的蒙太奇镜头,从地球的自然景观逐渐过渡至人类工业文明的猖獗。残忍的画面让观众思考,这正是我们人类每天对地球所做的事情。
看完了电影后,应该会带着问题与疑惑。也许导演并不想灌输任何结论给观众,相反他想将电影敞开,留出足够多的空间让观众去反思电影中所出现的悖论。比如贯彻全片的悖论,「A life without despair is a life without hope」,导演没有煽情感染观众,而是提出冷静的质问,让我们去揣摩。
白天从外看他是一个笃定的基督教徒,一个信任可靠的神父,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夜晚从内看他是一个患上胃癌拒绝治疗的病人,一个有酗酒习惯的离婚中年,一个不愿敞开自己的孤独男人。电影让我们能够观察这个神父的内外两面。
他在社会中表现得冷静、智慧、可靠。而独自在房间的他,却会表现得暴怒、思绪紊乱、抑郁、甚至自我否定。他夜晚坚持用书写日记来面对自己,只有面对日记他才可以保证绝对的诚实。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 Ethan Hawke,饰演一个内心从坚定信仰,转变到向信仰发出挑战,一个走向极端终点的神父。这没有任何先例可以给他作参考,甚至现实中也难找到这么极端的例子,这必须要演员自己的揣度剧本中角色的心理演化过程,去塑造一个这样外表平静心理活动猛烈的角色。这对演员的要求非常高,他的挣扎不能是流于表面的痛苦,不能是空洞的歇斯底里,不能是不痛不痒的呐喊。
Ethan Hawke 从始至终毫无缺点的表演,十分触动人心,这是他最好的一部作品。
4:3 的画幅比例,全片几乎是固定镜头的拍摄,没有任何动作运镜。这种接近现代艺术的手法处理为这部电影增添了超现实感,令人容易将起联想到欧洲电影的风格。镜头总是作为一个观察者站在远处。电影是冷色调的,是一个很严肃,不需要华丽修饰的故事。波澜不惊的表面下,实则是难以平复的黑暗涌动。
有两个镜头我很喜欢,一个是将粉红色的胃药倒入威士忌的镜头,一个是将疏通剂倒入杯子的镜头。一个混浊焕丽,一个清澈粘稠。
摄影和台词很棒
“The desire to pray itself is a type of prayer. How often we ask for genuine experience when all we really want is emotion (or a motion).”
电影对传统议题的切入角度可谓是相当尖锐,环境、宗教、cult等主题交织在一起,对disenchantment和后现代主义信仰的poignant讨论,甚至是一种苍白、fragile、但是无比坚定的非传统的爱。而且怀孕的女主角名字叫Mary,preceding the birth of a baby boy 是极端者的自杀。男主的somatic symptoms(呕吐、腹泻等)其实可以被解读成一种manifestation of spiritual purging,同时伴随着喝酒、血液,他的意识中聚集了许多符号,尤其是最后三分半。对于环境变化的讨论顾虑有点多,或许毕竟open to interpretation可能点到即可。
What does nausea accomplish?
结尾的无fade out直接黑屏的剪辑是我没见过的,momentary confusion之后觉得wow cool。
1 无聊的影像语言和故事
故作的简洁影像 压抑的氛围 毫无技巧的调度 。
牧师?熟悉的布列松感 。
宗教?全篇都在念经。大哥 宗教片不是这么表现的。
全篇最有力量的镜头来自于小空间内的设计:四比三,稍微的俯视,简单的背景。啊 《修女依达》?(后来看到说他受Ida导演的启示,果然。cao。)
剩余全篇,乏善可陈,空洞五味。确实不是导演的料。
2 无解的保罗施拉德
无来由的愤怒和无着是贯穿施拉德整个创作生涯的核心。话说在盛产愤怒与无着的七十年代,那个愤怒无着的出租车司机才会成为时代的象征。之后的愤怒的公牛,基督最后的诱惑,明显是这种精神的延续,勉强锋芒犹在。但空洞的三岛由纪夫传, 豹人,俨然是不光彩的失败。
愤怒和无着必然想纾解,宗教算是出口。但施拉德的根基显然还未能洞悉自身的迷思和宗教的本质。作品时编导的精神外化,但他时时刻刻都想掩藏自己的浅薄而故作深沉,究其原因还是思想的深度和技巧的欠缺。
施拉德早已消失在审视的视野,重新归来的这作品,乃是所有问题的集中,或许年岁已高的成熟,或是老当益壮的自我证明,他的野心在于想证明自己已经处理好了自己一辈子的缺陷和问题:愤怒和无着。从答案来看,依然不及格。相必他也着急,看的人也着急。他的答案是:cliche和let it go。然后戛然而止。让人大跌眼镜。
你一思考,大家就尴尬,做不擅长的事情还拼命表现,看的人也恼火。 别想着成大师,该退休啦。
鱼丽赏是鱼丽的感恩,感谢鱼丽放映员们一年来不辞风雨来鱼丽放映室分享影片,感谢来鱼丽观看并讨论电影的大家们。 同时,此文着重感谢这些鱼丽在一年中出现的优秀艺术作品,我们是因艺术作品聚在一起。感谢热爱艺术的你们,以及艺术本身!
与往年不同,这次我想用“札记”的形式,企图通过简短的思考来覆盖鱼丽大部分出镜过的影像,企图达到某种民主,某种影像的理想状态。这些思考都基于个人的审美经验,着重提及的会是个人比较在意的影片,思考有时也会涉及近期的热门影片,同时也会忽略一些影片。因为有电影只看一次的坏习惯,有记得不确切之处,还望指正。
2018年鱼丽放映室出镜的所有作品
《第一归正会》《罗马》《野小子们》《路边野餐》《超新约全书》《扎马》《冥王星时刻》《梦之安魂曲》《橡皮头》《死亡证据》《爱情万岁》《私人采购员》《死者田园祭》《独自等待》《故乡》《江湖儿女》《幸福的拉扎罗》《欢愉》《广岛之恋》《遗传厄运》《如沐爱河》《盛夏》《卡斯帕尔·豪泽尔之谜》《小偷家族》《天才达芬奇》《98浪潮》《乌玛》《野潮》《142B的老虎》《米花之味》《伊斯梅尔的幽魂》《没有图像的西吉斯蒙》《燃烧》《猜火车》《绿茶》《无人知晓》《买凶拍人》《烈日灼人》《穆赫兰道》《上帝之国》《春光乍现》《血观音》《X圣治》《椿十三郎》《魅影缝匠》《海公子》《四个春天》《布鲁诺雕塑展-浙江美术馆》
*加粗代表个人喜好
1.不可否认,如果按去年“鱼丽赏”格式,我会把2018全年鱼丽赏给《第一归正会》和《如沐爱河》,两本电影都通过了自己的形式达到了各种力量的和谐:形式和内容的有机、相辅相成、和谐迸进,简单说:1+1>2
2.《如沐爱河》开头,阿巴斯把镜头固定给室内空间,镜头内并没有确立影像主体,而是一种泛客体化处理。影像主体讲电话的声音并不能在影像内部得到对位。于是观众意识到主体和观众一样,正面向这个空间,也就是说主体视觉性出画了,声音却在场。也就是说,画前(观众位置)也被导演技巧涵盖进去了,加上左右画幅都都有人对着画外讲话,以及人物的纵深运动。于是,这个固定机位看似固定,实际上已经确立扁平画面周围空间的同时,也涵盖了镜前和镜后,于是空间被无限打开了(画前,画后,画幅周围)。
也因此,阿巴斯提示了一种镜头的无能——显然这个镜头只是现实空间的一个单一视角而已,人物、空间、事件不因镜头而封闭,这是一个镜头的局限。紧接着,阿巴斯提供了一个空间内部的反景镜头,于是室内空间的限制也得到提示,这是室内封闭空间的局限...于是,影像形式语法得到确立。影片内部,阿巴斯极大利用了这种空间及镜头的限制感,来书写影像,比如汽车内部封闭与危机,比如汽车外部反射的城市景象,以及汽车瘫痪的力量...影片结尾,当封闭室内空间被砖头敲碎,空间内部危机感得到了无以复加的强调,这是类似于朗西埃“感性分配”的重新梳理。影像达到了形式与内容的相辅相成。
3.《第一归正会》与《如沐爱河》类似,也利用了镜头的限制,却提供了另一种表达方式。当影片画幅左右被遮幅,被截断;对应于平躺在地板上的男主被女主按住双手(左右),订在地板上;对应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双手;也衍生到画面外对观众的束缚。好一幅耶稣受难景象。
被钉在地板上的男主通过超现实影像俯瞰大地,这是基于角色的救世主象征性替代,他在关照下部空间,男主是平躺在地板上的,或亦可理解为他在关照纵深空间;而男主的独白式日记,一方面是对上帝的告解,另一方面这种告解也是直接传达给画前观众的,等于说画幅上部和画前都被打开了。于是,左右被固定了,上下和前后被延展,就像十字架。而这种固定和延展的十字架形式是服务于剧情的,并且让剧情变得更具感染力,当主角背负荆棘,因为左右的限制和固定,这种刺痛感仿佛穿透了影像,直接施加在观众的身上,让观众被迫去观看,去体味自然的痛,你无法逃跑。这是影像施加给身体的。
4.影像的身体性,按去年的经验,可以指向两个维度。
首先是《第一归正会》这一脉提供的影像指涉到外的身体-肉体性,主要指向影像与观众的关系;延续《第一归正会》的方式,也可以处理成另一种形式,影像创作者可以自动隔绝这种“共情共痛”的身体性,以进入形而上的二元思考。例如《你从未在此》,电影里通过药物隔绝身体与感知,提示一种身体的从未在场,这是提示给观众的,影像原本并不提供真实的肉体,影像里的身体是虚像。但是影像可以提供感知的身体,它不可见但可感。当现代主义在尼采的提示下,开始怀疑上帝的权威,以至于现代小说在福楼拜的指引下把人物引向赎罪的无能,开始质疑上帝甚或让上帝消失。影像接过了重塑信仰的任务,而这种信仰重塑通过视觉直指给了身体,那么当身体也被拒绝呢?人们因何立足与世?《你从未在此》提供了形而上的答卷:因精神的关联,哪怕脆弱,这是新的信仰。
当然也可以有另一种方式,他出现在影像身体性的另一个维度-本体性。德勒兹从运动现象着手,意识到影像运动并不仰赖其他介质,它是一种无依附的自在运动;同时,影像的运动也不像静态的绘画一样依赖精神补给,它是一种“自我-运动”,于是影像原则上并非具象,也非抽象。也因此,影像本体具备了身体性的前提。黑泽明深谙此道,《椿十三郎》中各介质的运动与人物、剧情互成表意,有机加强。《野小子们》显然是延续了这种运动表达,当光、风、雾、火、水、幻梦等异质运动混杂在同一个影像机体内,指向了影像的自足形态,影像自成表意。于是电影前面,导演可以放任影像在表意模糊的情况下松散的自我运动,它自成肉身性。随着时间推移,文本表意才慢慢浮现,文本和影像渐趋统一。也同时,随着文本的显露,观众可以不断通过既定的文本回溯影像肉身,达到一种影像和文本的有机形态。
5.借用某老师评价《大象席地而坐》镜头的修辞。《你从未在此》的剪辑,是有“笔锋”的。
1.历史分为好几种。首先是大写历史,是成王败寇的丛林法则决定的书写权,是胜者掌控的,毫无疑问,这种历史容易被误导;然后是小写历史,是无产阶级知识分子(拥有发声能力的)代替无产阶级书写的,它包括口述史、癫痫史(福柯)等,但显然无产阶级依旧是哑语状态;还有一种图像的历史,是画家笔触下的视觉呈现:古典主义绘画依托宗教与权力法则,实际上服膺于“诗学(亚里士多德)”规则,是大写的。巴洛克绘画虽然也涉及民俗,但是民俗绘画依然保有世俗规则,并不呈现民主状态。现代主义绘画相对自由,但也不可避免的拥有某种“底板(德勒兹)”,拥有一个固定的“感性分配(朗西埃)”,也绝非民主;而只有影像书写的历史,才真正有民主的可能,因为摄影机同时服务于镜前和镜后,被双重奴役,这种双重性决定了影像有“断裂”的可能性,而这种“断裂”的罅隙里会流出真正的全局影像,无产阶级借此可以发声。因此朗西埃断定,只有影像才拥有真正的民主—“影像的共产主义”
2.而并非所有的影像都拥有历史,影像拥有历史的方式朗西埃指引了两条道路。
第一种方式是限定摄影机镜头后的选择力,以抑制“底板”的威力,让执镜者交出控制权。比如《罗马》的方式,电影中选择了一种“非人”视角,仿佛镜头执掌者是机械——就像监视器,用这种方式摄入的影像,各个客体之间保持了某种相对民主,观众需要自己去发掘影像内部的元素,自行组接,这种方式显然更靠近现实经验。即便影像内部仍旧是被安排的,对于观众感受来说,这种方式会更真实。这便是更改“感性分配”模式以求真实的方式。
这里必须区分诗意影像,这种对执镜权的放弃与类似《路边野餐》那种诗意影像的“自由间接引语”模式不同。“自由间接体”与“非人视角”有相似的外貌,却有本质的区别。“自由间接体”指点的是摄影机的自主意识;而“非人视角”是放弃摄影机的自主权。这也正是原何《冥王星时刻》给人诗意感,《罗马》却并不能拥有强烈的诗意,《罗马》实则指向了精准,就像保姆因行为受限导致的运动轨迹的精准。
第二种方式是戈达尔《电影史》提示的。因为传统“运动-影像”通常服膺于亚里士多德的悲剧六原则,这种“诗学”原则本质上是超验的,它有清晰的剧情和因果。而真实历史影像并不存在超验性,于是戈达尔通过重新组接影像的方式把局部影像从超验控制的因果影像中解放出来,通过这种解放来提示摄影机的双重性,及其导致的“断裂”。而这种“断裂”同样能够释放全局影像,能让无产阶级终结哑语状态,于这种断裂中显露真正的历史。同时戈达尔也深刻意识到影像的表意功能远比文字(需要符号学变换)高效,那么,文字可以成书,影像为何不能成书?影像成册的“书”显然会涵盖更多内容,甚至通过历史影像组接的方式能让无产阶级真正发声,这才是影像的真正使命—影像的共产主义!这就是为什么是:《影像社会主义》《再见语言》《影像之书》。
3.也许还存在一种简单的历史,这种历史的目光并不太着意于无产阶级,却依旧能反应一个时段的历史形态。这种历史涵盖在大部分优秀影片中,比如《幸福的拉扎罗》反映的移民问题、比如《野小子们》暗示的女权形态。这些作品本质上都是政治的,都是历史的,这些历史隐藏在影片粘合之力中,这些意识形态中蕴含着阶段性历史。
1.去年年初夸口,如果全年只看一本电影的话,我愿只看《魅影缝匠》,虽不免浮夸,但《魅影缝匠》担得起。奥菲尔斯发明了“巴洛克式影像”并衍生了各种变奏方式,比如《欢愉》,虽不如《劳拉·蒙特斯》那么庞大,却是私感最喜欢的奥菲尔斯。影片通过三个递进关系的独立故事,通过对影像抽象本身的渐进式提示(不可见),把观众带入一种类真实(可感),而这种真实甚至比现实更真实,这是影像形式的魅力。PTA延续了奥菲尔斯,在《魅影缝匠》里,通过对观众的直接出画邀请,把观众导入影像,再通过转移角色的影像控制权,将影像导览权更迭让位,与《欢愉》类似,电影里进行了三次导览权更迭,把观众带入深深的魅惑幻境,以至于消抹了“道德辩解”的需求,观众在导演的安排中竟然接受并认同了“变态的爱”。这种方式也可对比《暖暖内含光》。抽象层次的递进关系,以让抽象取代真实,这种转换技巧是属于“后映像派绘画”的。
2.《死者田园祭》也是巴洛克模式,却相反处理。导演设定了一个抽象消失的递进关系,首先呈现绝对的抽象,然后随着抽象渐渐剥离,把影片情境推入现实与影像的平等,于是观众同样被欺骗了。以为影片结尾表现的真实是绝对的真实。
3.《猜火车》通过对影像色彩基调的控制转移,也设定了三个认同层次,同样是奥菲尔斯发明的巴洛克式。而《小偷家族》呢,最优秀的属性是它同时粘合了“巴洛克式结构”和“古典主义情境”,这是是枝裕和第一次使用巴洛克。而因是枝裕和的古典主义技巧早已登峰造极,比如《无人知晓》和《比海更深》,这次对巴洛克的强调或许是个信号,是枝似乎开始自省了。
1.《伊斯梅尔的幽魂》是绘画的古典主义南北两派对透视技巧的不同看待方式(电影里通过两幅画提示),电影里对古典主义画派的两种形式做了深入探讨,并和剧情粘合在一起。也就是说,虽然表面是巴洛克嵌套式结构,实际上是在通过绘画形式技巧来书写影像。那么,如果不了解古典主义绘画呢?那就当纯粹的巴洛克式来看待吧。
2.《私人采购员》也一样,当艺术渴望挣脱“模仿理论”而引入“抽象主义”。艺术史是怎么思考的?《私人采购员》提供了完整的答卷。那么这里依旧有个前提,前提是了解艺术史,特别是抽象派绘画历史。这应该是知识至上主义的骄傲吧。
3.《没有图像的西吉斯蒙》影片里一些列“稀奇古怪”的情节设定,实际上是在解释后现代影像哲学的。这是论文式影像。如果想要看得确切,首先得了解后现代哲学,这种论文式影像太骄傲。但有时这种骄傲也可以降低姿态,比如斯科特的商业电影,比如《野孩子们》里,当孩子们被船长勒令要成为轮船的一部分,做轮船机器的螺丝钉,观众是否能想到马克思主义哲学暗示的资本主义与无产阶级的关系呢?既然只是螺丝钉,并不掌握驾驭机器的能力,也因此就算通过“站起来”来的方式消灭资本家,孩子们依旧不能驾驶轮船。接着当资本家(船长)进入超现实的小岛,为什么要臣服于信息的掌握者“教授”呢?这里显然暗示了信息社会的后马克思主义时代。信息技术的所有者,可以骑在资本家头上...即便不能深探到如此,影像本体依旧能产生“审美快感”,观众只需感受影像本身就够了,影像是亲民的。
1.艺术品的道德与“说”的内容无关,与“说”的形式有关。因为艺术品导致的感知是间接的。艺术提供的体验,仰赖体验主体的合谋,艺术是引诱。比如色情影像,黄色电影会通过形式把感知引向身体冲动,而艺术影像把情色冲动引向精神体验,这两者应该区分清楚。另外,艺术与道德相关,是因为艺术可以带来“道德愉悦”。所以,那些认为《啥是佩奇》里爷爷不应该在影院打电话并进行指责的,显然是体验主体自身的问题。
2.但也同样应该意识到,《啥是佩奇》和贾樟柯的《一个桶》本质上是广告,比如贾樟柯在《一个桶》里的做法,通过对一些线性逻辑点的松散呈现,来唤起体验主体的片段经验,甚至通过碎片化的照片的形式来提供深度阅读的可能性,来扩展体验群体,而所有碎片影像通过“过年回家”的意识形态来粘合,这是广告的典型特征。就像“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只要配上银发老人的图像就行了,无论老人们在干啥。
3.而《流浪地球》呢,稍有认知的观众不难发现,影片里实际上存在很多逻辑疑点,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熟悉的标识性建筑被冰封了,这是“曾在此”或“将在此”的确认,是时间和空间的双重确认。而这种确认又因为观者的“安全性距离”引发了“审美快感”,而剧情几乎完全依赖“意识形态”粘合,这是伟大的意识形态,是修身、齐家、心系天下、以人类生存为己任的意识高点建立的道德快感。而这种意识形态被《战狼》式的荼毒式传播,我们可以认为这种传播“道德快感”的方式是欠道德的。这是在利用“大众文化”传播“意识形态”。
4.类似于家庭影像的《四个春天》里影像记录者的“他者性不在场”是否碰触道德问题的嫌隙?显然,即便碰触道德的话,也是自家的“私德”问题,而我们认为的道德是建立在艺术作品与体验主体的关系上的。体会一下记录者在拍摄葬礼时的克制吧,那种克制就是道德本身啊。
5.在处理《地球最后的夜晚》时,毕赣导演几乎翻拍了《路边野餐》,视觉上属于后者的plus版,而核心及构架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两本电影都拥有共同的优缺点,哪怕把故意晃动画面改成3D效果。两本电影遇到的同一个问题是对梦境的强调,梦境在佛洛依德的盖棺式审判下,现如今开始指向解释的唯一,也就是说梦境的指向性太清晰了,它提供的答案是精准的,于是哪怕影像处理得再松散,观众感知层面看到的东西还是唯一的。这种松散是虚假的,是长镜头的幻觉。
6.长镜头容易引发道德问题。长镜头并不单纯,它意味着影像作者的表意时间和观众的现时时间重合,所以观众难免会有一种时间被侵犯的感觉。甚至清晰的观众会感觉到被超控,这就等于赋予了创作者一种纳粹式的政治调度权力,它触及了观者的耐心和自尊。所以长镜头一般被用在对被摄客体的民主性上,优秀的长镜头拍摄的景象往往是异质的,观众有自主选择视点的权力。比如塔可夫斯基《潜行者》里著名的长镜头,实际上在表现“物质惰性”的同时,也通过影像内部出现的松散介质在表意。而《地球最后的夜晚》里搬抄来的呢?是经过选择的,被强加给观众的视点,这种长镜头是道德侵犯。
7.在敏感体制下,《我不是药神》的过审与上映实际上暗藏着一份奇妙的道德现象。虽然电影里也运用了意识形态处理,比如当影像把病人铺满屏幕的时候,这份数量的堆积实际上提供了量变的可能性,因为数量可以改变观众对制度的看待方式(相较而言,《长城》里的数量只是数量本身)。但《我不是药神》的优秀在于,影像把这种对抗体制的行为通过一种迂回的方式,指引给了私人,也就是说,对违法行为,这些都是荧幕形象里的平民英雄徐峥自我的决定,而不是无产阶级革命性的大众决定。并且这个个人也受到了法理和情理的共同审判。同时,徐峥的社会形象绝不是普通演员,他同时还是导演和制作人,也就是说,徐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影像掌控者,所以他的消费形象绝对有能力负担影像的罪责,他拥有承担电影内外个人决定的能力。相较群众的力量,个人的力量显得微末,不足于同体制抗衡。
8.也因此,贾樟柯在为《江湖儿女》选角色的时候,选了诸多导演。由于赵涛社会属性的特殊性,她是导演的妻子,她是最接近影像创作者的。她原本完全可以负担影像的统筹者角色,比如金敏喜在洪尚秀作品里的地位。但是偏偏《江湖女儿》剧本里赵涛的角色需要被处理成弱者。要让强势的赵涛要变弱,就必须仰赖真正的影像统筹者。于是导演请了一众导演来演配角。于是影像里就出现了赵涛落难后,还能轻易的骗过演员属性的张译,却被导演属性的张一白揭穿,而真正骗的赵涛心甘情愿的是兼具导演和演员属性的徐峥。只有在这些人面前,赵涛才会成为弱者,影像才能成立。
1.阅读小说时,读者把自己融入特定的角色;在诗歌中,我们和语言本身融为一体;观看电影时,角色自行融入我们之中;诗意影像把观众和影像语言融为一体的同时,也让情境环绕观者,真正带观众进入影像和语言本身。让观者和影像本体共时、共情、休戚同存。
2.于是诗意影像的建立,帕索里尼总结:自由间接引语。只有导演引导观者在影像空间内自由穿梭,引导观者和角色一起体味时间,让影像本体与观者融为一体时,诗意影像才真正建立。以此角度来说,《地球最后的夜晚》似乎要弱于《路边野餐》,至少《路边野餐》里观者更自由。但对梦境的提示,显然决定性的毁灭了观者的自由,这种自由是虚假的。
3.但是《冥王星时刻》呢,我们可以把城市空间和山野空间理解成相互关照的时空(就像《热带疾病》),比如可以假设山野空间是梦,当然章明导演显然很清楚梦的指向性太过精准,所以他模糊了梦与现实,于是观者可以在影像的“自由间接体”里自由遨游,甚至观者可以和角色一起“朝云暮雨”,让观者和角色同时共情。随着空间的深入,导演不断移交视点,这种视角的群像式移交,正好为观众体味不同角色情绪提供了空间。而空间景象的环绕,就像乔尔乔内的画,这才是诗意。
《第一归正会》
《你从未在此》
《罗马》
《魅影缝匠》
《野小子们》
《扎马》
《幸福的拉扎罗》
《冥王星时刻》
2018如影随形:《魅影缝匠》《密阳》《卡比莉亚之夜》《烈日灼人》《穆赫兰道》《无人知晓》《如沐爱河》《广岛之恋》《燃烧》《伊斯梅尔的幽魂》《米花之味》《扎马》《欢愉》《幸福的拉扎罗》《死者田园祭》《私人采购员》《爱情万岁》《冥王星时刻》《野小子们》《罗马》《第一归正会》《你从未在此》《暖暖内含光》
2018年鱼丽行文总汇
保罗施拉德这几年一会儿拍拍这个一会儿搞搞那个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需要急切表达的吗,至少这个电影里看不大出来。宗教和环保,哪个话题都很难讲清楚,这个还揉在一起讲... 总之很奇怪,主角信仰的突变没有任何说服力
#Venice2017# 片名应该翻成「第一归正会」。施拉德拍了个美国小镇或者市郊的环保话题版的「乡村牧师日记」,还掺了点类型元素。可惜就是太说教了,全在喋喋不休地讨论上帝与环保话题。某些地方还用了点声画叠用但是完全没有形成结构。看得出来预算很低而且摄影完全是数字美学,不过很讲究
What the hell? 感觉这才是电视,还是最令人无法入戏的那种(非间离的不入戏),通篇废话与废戏,乱七八糟如坐针毡,且没有看到所谓形式带来的任何补救甚至仅是散发恐惧的效果,它就像是被玩弄了一次。
非常《出租车司机》,看的时候觉得画幅不同于常规,机位,摄影视角,画面组成都不同于常规,其实都是导演故意的。故事其实很简单,教士从拒绝到觉醒到挣扎,但叙事的方法很跳脱。导演在拍一部让自己开心的电影,观众们能跟着乐就跟着乐吧。伊桑霍克演的教士诠释了斯文禽兽,我看的分分钟想被S。
个体与信仰矛盾,世俗与神圣纠缠,了解众生苦痛被绑在十字架殉道之后,面对温柔与私欲还能否坚定,这是基督最后的诱惑,是人类始终不伟大的根因。
首先,是教堂塔顶的一个小十字架,以及一本摊开的日记,《第一归正会》大多数时间是中景或全景,它的极简主义形而上学似乎顺接着布列松的乡村牧师及伯格曼的《冬日之光》,老塔《牺牲》之后,“信仰”再一次在信仰拥抱科学主义的后现代语境中出现。环保与极端主义是这个时代致死的疾病。信仰摇摇欲坠,一个恰如其分的克尔凯郭尔式文本:2010s的无限弃绝骑士。但在那场圣歌中,阿曼达·塞弗里德的“最后一分钟拯救”一方面证明了上帝的存在,却又在升华中悄然回归伦理,在那场拥抱之后,它依然是一部美国影片,而不是欧洲。
前100分钟可以说是完美的BP相,庄严的摄影,层叠有致,执行精确如纽约时报特稿一样的文本,以及Ethan Hawke无暇的表演,而这一切都终结在他手中酒杯滑落的那一刻——那是这个角色自我的崩落,是本可能诞生的另一部《血色将至》的崩落,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当代叙事创作以另一种形式走向终结的错觉。WTF!
备受创伤摧残的主角因巨大的存在焦虑而对自己进行了一场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灵魂放逐,随之导致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同现实世界产生了错位,并因这种错位所导致的质疑而走上了用反抗来进行修正的道路,且在通过近乎自毁式的绝望痛击而获得了某种短暂的超然后,终于接受洗礼领略世间真情而成为人,施拉德一生的创作皆以此为轴心,本片中更是直接将超然凝练为神性,将焦虑放大于“污染”这一自然的癌细胞,进而由此展开了一场内心世界的天人交战,可谓是对其作者性的一次高度概括和升华,纵使较之《迷幻人生》中的威廉·达福,同样在深夜写作和游荡的伊桑·霍克获得了更为令人欣慰的归宿而不够残酷,但这部奇特的黑色电影仍旧可以排进我的施拉德前五。
【B】在静止的中景/全景镜头中自然将角色压迫,走向极端(4:3的画幅更保证了来自影像空间的挤压),而后又在与女主的相处中,通过轻盈的运动来实现短暂的解脱。两处关键段落(冥想飞升和结尾),突如其来的室内全景,门框内外的光影反差,在正反打之后衔接以违背极简风格的运镜,于是自然走向欢愉的救赎。正如骑自行车的那段台词一般“运动有着让人惊奇的治愈力量”。
喜欢德莱叶、布列松、伯格曼不代表你就能成为德莱叶、布列松、伯格曼
恐怖片
当年教堂给黑奴庇护,令徒众获得救赎;如今信仰供游客观摩,被资本裹挟捆缚。负荆的背上扎出鲜血,酗酒的胃里生出肿瘤,救下的野兔已不能再死,扶起的墓碑亦无法复生。母胎里的新生给不了毁灭的先兆,圣经里的新约寻不到苦痛的解答。绝望的男人拾起绝望,对自己上膛;希望的男人摆脱希望,便获得永生。
B+/ 不惜以过载的文本搭建人物的内心困局,看似漫溢实则凝冻,看似外放实则内收,看似剖析实则呈现——而这一切如果没有足够彻底足够精准的影像执行力是做不到的。因此结尾或许没有把这游丝之气支撑到底,不要有太多的迂回,或许反而能突出影像所直达的凝练通透感。/ 二刷,一次对《三岛由纪夫传》舞台美学的现实性重构。
除去极端选择到来前,一场从逼仄室内困境中“双修双飞”的幻梦外,Toller的情感和行为转变,尤其是对环保极端主义突如其来的信仰,还是铺垫得非常没有说服力。保罗.施耐德没能力再造一场《出租车司机》自说自话的经典场面,也没本事如伯格曼“神之沉默”三部曲那样,制造关于“上帝缺席”的奇妙意象。
Schrader此終是活過70年代的人,也是具宗教感的導演,老馬有火,反叛有理,神聖裡頭也略帶邪氣,上帝有沒有缺席似乎不重要,最終都要朝向超然聖凡之路,人唯有學習耶穌走過的路後(只不過這份激進路線從不被認真看待,耶穌也是革命家來,他的死也不只是宗教感),所以他眼下無論是的士司機,舞男、小說家,還是牧師,都以行動超越自身。但何不火爆到底?對世界太認真的人終究會走向自我滅亡,相信自我犧牲來換取他人救贖,Schrader 的核心思想無疑是Bresson的《Pickpocket》,不過,世界是否還能以「愛」作為救贖?你看Bresson 後期電影也絕望,連他也否定價值,變得虛無了。電影也是體現了他本人所想的Transcendental Style,作出影像性整合和重新思考,雖然Bresson、Dreyer,小津處處烙印,怎樣也想不到三位一體過後最終路標竟然是 Manoel de Oliveira?
不管你是老伯、布列松还是老塔,我只爱我的Ethan Hawke. 中间太出戏,但结尾够烈,Amanda是真怀孕。
7,是一种很舒服的闷,复古艺术片的闷感。有点喜欢
4.5 宗教环保这些所谓的主题完全不重要好吗,作用只是在于设置情景,关键是用镜头所带来的逼仄空间感、压迫的环境以及各类声音所构建出来的精神上的恐惧感。ps: 原来还是从修女艾达那里得到的灵感,的确像是找对了方向的帕夫利科斯基。另外好就好在和布列松伯格曼没有任何关系。
3.5 其实氛围已经渲染得很好了,庄严、压抑而阴沉。角色受困于自身的信仰危机与救赎无路,甚至是局促的镜头画幅与空间场景都在为其制造“困境”,同时不得不思考着一个自己无能为力的特别宏大的主题,只能在幻境飞升中换得一次喘息的机会。情感转变的铺垫和说服力也许不够,但可以肯定的是,每每看此类宗教题材的电影都有一种无法共情太多的遗憾。
My Son, My Son, What Have Ye Done/年度十佳。施拉德终于找到沉浸于形式的路径,视觉简约,但剪辑具有节奏。耳朵舒服,难以理解与德莱叶、布列松(两位最不重视“听”)的类比。难道大家都只看故事梗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