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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电影节观影】王全安因众所周知的原因“息影”多年后,一出手就交出大胆咋舌的情欲题材影片,在柏林电影节首映当天,整整两层楼都坐满了慕名而来的观众,阵势非同寻常。这不完全是西方观众对一位金熊导演的热切期待,而在我看来影片有意无意迎合了西方观众的口味,跟张艺谋90年代早期作品有类似的策略,只不过这回描写的并不是中国的故事,全片都发生在蒙古。这种操作方式无疑减少或避免了国内审查的粗暴干涉,也有可能是导演为明哲保身之举,以免遭遇到譬如张艺谋今年新片被临时撤下的特殊“待遇”。 王全安并非首次拍摄蒙古题材的影片,多年前就凭借一部《图雅的婚事》同样在柏林成功擒获金熊大奖。在新片里,他再度发挥“原始野性”的美学风格,将镜头瞄准了生活在草原上的牧民男女以及年轻男警官之间的情欲关系。尽管这不是一个中国的故事,观众却能从中读出不少与中国人切身相关的感受。懵懂无知的男青年与外貌纯朴的女牧民一直都被压抑着无法释放内心的欲望。男青年这边是鉴于上司领导的权力限制,令他无法向同龄女警官示爱而错失感情。女牧民这边的原因就更让观众感到熟悉,既有东方女性自身性格的问题,另一方面则是社会传统观念的约束。 影片在男女两种视角间来回切换,分别描绘出蒙古社会里男性与女性对待欲望及性爱的直观态度。与现代文明接触多的男性较为压抑,而长期适应草原原始生活的女性反之较容易接受并主动探索自身的欲望,剧本在解构这个性别与欲望的关系上有不少新意。从开头两人对待裸女的态度便有着鲜明对比。 女性对自身命运的把握追求是王全安作品中常见的主题,《图雅的婚事》里的图雅和《白鹿原》里的田小娥都如此。这部蒙古片同样在此主题上有所反映,特别是在后半部分,叙事集中探讨女牧民意外怀孕后的心理变化,以及最后一幕的大胆举动,都无疑强烈地印证了这个核心的主题。反而是点题的“恐龙蛋”过于生硬,生怕(西方)观众看不懂而设计这种低级的剧情交待似乎跟导演的风格大相径庭。 影片最成功的部分要数摄影,绝对不得不令人大为称赞。开头车灯在黑暗草原上扫射而配合只有画外音对白的处理引人入戏,直到照在裸女身上的处理颇为高级,直接引出影片的情欲主题。草原风光的色彩美术,以及大量慢镜头与逆光摄影画面的处理颇有作者风范,部分段落竟然有王家卫的意味。女牧民卧在户外椅子上观看天上飞机滑翔的痕迹让我不禁想起王菲在《重庆森林》里类似的场景,两者都将女性心中对性的渴求表露得含蓄而恰到好处。结尾部分在黑暗中发生关系的高潮戏更有暗中呼应开头的意味,全程见不到任何裸露的场景,却在男女轻松幽默的对白以及逐渐突显的呼吸声里体验到呼之欲出的情色意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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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到2020年写的影评、、、
2019年王全安凭借《恐龙蛋》再次入围柏林电影节,在影片中不难发现他关注女性生存状态、擅长圆形叙事的一贯特征,但处于异国地域,他在被循环时间模式统治的蒙古国草原大胆地进行一场东方主义实践,不仅为我们讲述异国草原上的生育神话,也指涉了中国文化的深层心理,其间更彰显了自己的生命观和爱情观。
2007到2012年间,王全安凭借《图雅的婚事》《团圆》《白鹿原》多次斩获柏林电影节奖项,可谓是柏林电影节的“宠儿”,然而在沉寂七年后,王全安辗转至蒙古,全部使用蒙古国演员制作新影片《恐龙蛋》,并以代表蒙古国的身份入围第69届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对于这“被时光夺走七年”和突然出现在大众视野的影片,他给出了套路性的回答,解释说这些年对于拍电影没兴趣,之所以拍《恐龙蛋》,是想借此机会向柏林电影节主席迪特·考斯里克告别。
事实上,《恐龙蛋》是在《图雅的婚事》后,王全安再次回到他一再凝视的蒙古草原的创作实践。广袤的地域场景、女性生存状态 、圆形叙事不过是信手拈来,然而在蒙古国这个对他来说更加“自由”的地域, 摆脱可能存在的意识形态限制,过滤掉不良影响的深切考量,导演无论在叙事还是主题表达上都显得更加勇敢。凶杀悬疑元素的融入,给平淡的叙事撩起微微波澜,而在主题上借由草原生育神话的讲述更是传达了自己固守的生命、爱情观。
一、广袤草原上缺失的面孔与情感
影片开始于一个近三分钟的长镜头,从警车里警察固定且单一的视角中我们只能看到昏黄灯光下影影绰绰的枯草,直到一具裸露女尸出现在画面中央后,全景、大全景相互交替,其间广袤的草原开始充斥着视野,而在这一望无际广阔空间中,警察、女尸、牧民、牛羊显得更加渺小。即使有些中近景,暧昧昏暗的光影,臃肿繁复的服饰,演员有意无意地背对镜头,都使得他们的动作、面孔在广袤的空间中,变得难以辨识。德勒兹在《电影1:运动-影像》一书中提出“动情-影像就是特写,而特写就是容貌”,指出面孔和特写镜头作为一种“情感影像”,暗含不动声色的悬念,凸显人物的运动趋向。而在《恐龙蛋》中,特写的缺失,面孔的隐匿一方面使得观众无法感知人物的情绪和心理,指向草原上情感的匮乏,另一方面模糊了人物关系和行为动机,有力叙事动力的缺席使得叙事显得异常平静,草原上的人与事物似乎被抽象成一个个黑色的符号,演绎着草原上的生育神话。
然而在通篇大全景的平静叙事中,两场主要依托中景的情欲戏,尤其是女牧民和小警察之间更彰显了生命的动力。在小警察与女牧民的情欲戏中,夜晚、篝火和草原狼营造暖色调的、野性的暧昧氛围,女牧民的主动挑逗、小警察的青涩回应使得富有原始冲动的情欲伴随着肢体摩擦,在有限的空间里发酵,流转。而刚为牛崽接生的女牧民与男牧民的情欲戏始终笼罩在生育的阴影之下,男牧民执着地再造一个恐龙蛋,不然他就无法和女牧民一起生活,得知女牧民怀孕后他的反应是开心地与她“再造几个恐龙蛋”,然而从女牧民的表情中我们看不到太多的欣喜或是抗拒,也无法感知到强烈的的欲望和情感的在场。
二、圆形叙事中时间与宿命
圆形叙事结构也是王全安电影的一大特征,在一定程度上显现出女性命运宿命式的回环与重复。“如果说,《月蚀》和《纺织姑娘》是以女性的死亡来建构主体叙事的话,那么,《惊蛰》和《图雅的婚事》则是以生命的片段,具体而言是女性的“婚事”来构成其“圆形叙事”的基本形态”,然而《恐龙蛋》的环形叙事更为隐秘且深刻,那是时间和宿命双重意义上的循环。
“循环时间已经统治着游牧人口的体验,因为他们发现在他们旅程的每个时刻都是同一状况的再三呈现。”通过片头坐着警车的长镜头,王全安将观众带领至被循环时间模式支配的草原,随着牧民一起游荡。为了匹配游牧民族的时间感,王全安有意地放慢电影的节奏,在交替的全景、大全景草原影像中,三分法的构图几乎很少变动,加上缺少垂直方向的调度,水平方向移动中几乎没有差别的景色赋予草原空间封闭性的质感,其间符号似的生物漫游可以说只是动的形式,空间内部的封闭静态与长久不变才是根本。而草原上的生育神话——男牧民对制造恐龙蛋执着,其实源于整个民族对生育的狂热,只有不断地繁衍生息,种族不会才不会像恐龙一样走向灭绝,生命才能彰显其永生的意义。
然而伴随着产生于循环时间的不朽,是女性陷入情感失落的循环与宿命。爱上其他人后惨遭情人杀害的裸体女尸、为了报复深爱的男人嫁给老警察的妻子、怀了小警察孩子却选择嫁给男牧民的女牧民,这三组形人物之间情感联系呈现聚合性相似的同时,也呈现成圆形的倾向,似乎女牧民此后的命运走向已然在其他两组事件中显示出来。生育对于种族繁衍来说是伟大的神话,但是于个人而言,以情爱为表征的生育,其实是生命的悲剧。
三、挣扎在生育与爱情中的女性
细数王全安的作品,不难发现他始终偏爱女性,以平等的视角关照女性的生存状态,可是即使这些女性比男性富有力量与智慧,仍会在各种各样的人生境遇中面临身体 / 精神分裂的选择,最终陷入情感与欲望的失落之中。而在草原上,身体/精神、生养/爱情、现实/自我之间的对立更为明显,似乎在草原上很难存在两情相悦的爱情,更多的是相互生活的便利。《图雅的婚事》中,面对放弃所爱的丈夫和再嫁以便养育家庭的难题,图雅最终屈服于现实,但带夫出嫁是她对于情感的执着。而在《恐龙蛋》中王全安借助恐龙蛋这个意象探讨种族繁衍的文化议题,坚信生命的意义在于繁衍的男牧民,由于和女牧民没有孩子便始终认为他们无法在一起,而对于女木民来说,男牧民相比小警察,她显然更喜欢后者,然而意外的怀孕使得女牧民最终选择委身于男牧民。她坐在摩托车后座,迎着夜晚萧瑟冷风对男牧民说道,“是什么让那些相爱的恐龙消失的,你不会知道的,那才是真爱。”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却控诉了男牧民生育至上的观点,也透露了导演一直坚的生命观——人类存在的终极意义是欢愉和爱。
总结
王全安在国内进行电影制作实有限制,似乎去蒙古国拍摄也是曲线救国的不得已为之,但实际上对他而言这个“不得已的选择”反到给予他另一个维度的自由,拍摄《图雅的婚事》时,他在采访中表示当初选择蒙古族背景是因为“如果选择汉族的环境,我觉得我没有力量突破一些东西,会背离我对人性的认同,会显得图雅这个人太特立独行了,而削弱了对于生命力的感觉。”因此《恐龙蛋》虽然发生在蒙古国这片异域中,但指涉的正是中国的深层文化心理。而王全安所谓的人性和生命力,于他而言一直都是爱情与欲望,所有与爱欲对立的那一面都是反人性与反生命力的。所以在《恐龙蛋》中他还是为七年前的行为做出了辩解,其中真实度还是存在的,毕竟现实生活中他的电影创作几乎都是基于爱情的力量,只是对于这样的解释,怕是国内的观众们还是会觉得他“太特立独行”了。
情欲的本能在光影中摇曳 来回往返的摩托声 一半是情义 一半是欲望 牧羊女的枪猎杀了母狼 也捕获了小民警涉世未深的悸动 天地一线的蒙古草原 生 死不再对立 生 带着血污的舐犊情深 死 温暖斜阳里飘着肉香的身体 生死在这里流转 爱恨在心中发芽 乌兰巴托的火车带走了乡镇小伙的期盼 手指上的婚戒吞进肚里才对得起爱的箴言 愁 是香烟弥漫的车厢 欲 是摇晃矿灯处的呻吟 不敢说爱 不能谈爱 不知是爱 绚烂是深夜的烟火 绽放过但也终究消失于天际 一切都如昨日 一切都将归于尘土 一切都在黎明的草原
在《白鹿原》之后,王全安已经七年没有拍电影,这期间除了震荡娱乐圈的八卦新闻之外,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直到今年,王全安不声不响凭借一部蒙古国出品、全蒙古演员、全蒙语的电影《恐龙蛋》再次入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他才以这样特殊的方式重返大众视野。
日前《恐龙蛋》在柏林进行了提前场放映,或许因为王全安在柏林积累的名气(《图雅的婚事》获最佳影片金熊奖,《团圆》获最佳编剧银熊奖,《白鹿原》入围主竞赛单元,他还担任过2017年主竞赛评委),影厅门外连楼梯上都挤满了等待空位的记者。
不知是客观受限还是主观选择,《恐龙蛋》是一部与中国完全无关的电影。但我们仍然能从中发现熟悉的王全安印记,如广袤的地域背景,壮美的天光与色彩,围绕女性展开的多角情欲关系,对性的直观描绘等等,将外蒙古拍出一丝中国西北的味道,还夹带了一点荒诞与黑色幽默,是一部乍看朴实无华,实则“很王全安”的艺术电影。不知从未从柏林空手而归的王全安这次还能否“擒熊”。
故事(本段含全片剧透,介意可跳过):
一个青年、一位妇女和一具尸体,蒙昧与荒诞
《恐龙蛋》全片只有两个主要人物:一名18岁刚成年的小警察,和一位35岁独自在草原上放羊为生的妇女。他们共同在空无一人的田野里度过一夜,陪伴在他们身边的则是一具不明原因死亡的裸尸……
影片一开始就是一个超长的主观长镜头,从画外音得知是几个牧民坐在车上兴高采烈谈论打猎的趣事,开了几分钟后,一具全裸的女尸赫然出现在面前。次日,当地几位警察来看现场,说死去的是一个名叫“恐龙”的女子,凶手找到了,但死因不明,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决定留下一名最年轻的小警察保护现场不被野兽破坏,然后吩咐附近一百公里内唯一的一个独居的放羊妇女帮忙照顾他,便开车离开去请职级更高的警队去了。
小警察独自在田野上听歌蹦跶,倒是不怕尸体,就是夜里太冷。放羊女打电话叫来一位从小结识的汉子帮她宰了一头羊,炖了汤带给警察喝。夜里,小警察和放羊女相互依偎着对饮取暖,然后发生了关系。不久后妇女去看医生,被科普了一番,说她怀孕了。
尸体最终被警察进行了妥善处理。故事的最后,放羊女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了青梅竹马的汉子。一无所知的汉子高兴地说,你这是怀了“恐龙蛋”,要不再多怀点吧,于是两人在蒙古包里交合在一起……
这个故事展现了与世隔绝的蒙古牧民的无知、单纯、善良和愚昧,结局尤其荒诞,对于西方观众而言,难免有一定猎奇趣味。因此当影片结束银幕上打出“根据真实故事改编”字样时,观众忍不住开怀大笑。
视听语言:
摄影极具艺术特色,拍出《白鹿原》般的西北苍茫
王全安之所以选择在蒙古拍这部电影,大概是因为他找到的这片广袤的外景地有着近似“八百里秦川”的苍茫气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铺满金黄色的麦浪,齐齐整整,空无一人(按片中的说法,方圆一百公里内都没有人家)。从当地警队离开到两位主角相偎喝酒,经历了一天中从白天到日落,再到晚霞、天黑的完整过程,天空时刻变幻着迷人的色彩,大量逆光画面更是绝美动人。
这样罕见的自然景观本身已经足够惊艳,而王全安更是大胆采用了极端的摄影构图——地面基本一直被压缩在四分之一以下的位置,大部分画面都是天空(与当年张艺谋的《黄土地》恰好相反),有时甚至地面只剩下银幕最下沿的一条线,更添空旷感和史诗感。
在原野上,王全安拍的几乎都是超远的大全景、固定长镜头,人物渺小如蝼蚁,前半段基本看不清几个角色的脸,有种举着望远镜在远处窥视的感觉。只有少数突显主角的镜头用了近景和手持等方式展现。
主角在旷野里的对白被处理得非常有距离感,环境音录制也很写实。结尾配了地域特色浓郁的呼麦作为背景音乐,配合着超长床戏,更添戏剧性。
总体而言,《恐龙蛋》故事并不复杂,镜头数偏少,整体节奏较慢,因此可能是需要一点耐心观看的作品。
角色刻画:
再次塑造爱欲女性形象,展现悲剧宿命色彩
和王全安的多部前作一样,《恐龙蛋》依旧刻画了一个被压抑的、曾经拒绝或抗争过的,最后却自甘堕落或浪荡的女性形象。这个女性身上也一定承载着多段暧昧的情欲关系。
离奇被抛尸的名叫“恐龙”的女子,和秘密诞生的“恐龙蛋”,两个关联意象都指向了被玩弄的弱势女性群体,她们有同样的悲剧宿命意味。
《恐龙蛋》算不上大女主戏,电影进行到一半故事分量才开始向她身上倾斜,但片中一些细节也努力刻画了这位牧羊女的性格。比如她嘴上冷漠地拒绝帮忙照顾小警察,到家后却马上热心地宰羊熬汤;她送走了礼貌表达爱意的青梅竹马,却对毫不设防的小警察施手挑逗;当她发现自己怀孕,就索性放下禁忌束缚,投身到不负责任的感情中。她的困境是落后时代环境造成的,循环往复,难以打破。
王全安对于性的展现依旧大胆而直接,但片中基本没有裸露镜头,女主换衣服和床戏场面还神奇地手动虚焦,等于是打了码。由于片中多用远景,演员表演被大大弱化,远比不上张雨绮在《白鹿原》中的待遇,几位蒙古主演都没给人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但在最佳艺术奖及更高的非表演类奖项上,《恐龙蛋》或有一定竞争实力。
当然,这只是柏林电影节开幕的第一天,张艺谋、王小帅及其他主竞赛强手们还在等待登场。
(何小沁/文)
沉寂七年之后,王全安携新片《恐龙蛋》登陆第69届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参与角逐最高奖项金熊奖。王全安曾在2007年凭借《图雅的婚事》摘得金熊奖和独立精神奖,2010年凭借《团圆》摘得最佳编剧银熊奖,2012年凭借《白鹿原》摘得最佳摄影银熊奖,他从未在柏林电影节空手而归。因此,《恐龙蛋》的参赛显得格外瞩目,它被誉为摘取金熊奖的大热门。那么电影的表现如何呢?
《恐龙蛋》是一部蒙古制作出品、全蒙古演员出演且全程说蒙语的电影。王全安曾在《图雅的婚事》中接触蒙古主题,时隔多年,王全安再次把镜头对准了蒙古。电影在电影节第二天登陆,映毕获得了场刊最高分2.8分,烂番茄100%的好评率。然而中国记者却对这部电影不太感冒,甚至有记者说该片充满“蒙古原始,做作、肤浅的奇情景观。最令人失望的是完全可能精致的调度和影像,也极度局促和烂俗。”
剧透分割线
《恐龙蛋》讲述了一个看似悬疑,实则温馨的故事。电影由牧民在草原上发现一具裸体的女尸开始,牵扯出看守尸体的警卫以及被勒令照顾警卫的单身牧民女子。在广袤的草原上,两人背靠骆驼,在篝火前抽烟喝酒进而交合。牧民女子与警卫的一夜欢愉让女子怀孕,给一直想怀上孩子的她和她的青梅竹马的恋人带来了象征希望和幸福的“恐龙蛋”。
诚然,《恐龙蛋》的摄影是十分优秀的。王全安这次启用了法国年轻摄影师Aymerick Pilarski,在拍摄蒙古草原的众多镜头中,用了非常多的中远景。摄影效果让电影银幕如巨型白帆,映入广袤无垠的蒙古草原和荒漠,单一的色调呈现出如梦幻一般的奇景,人物只在幕天席地的影像中成了渺小的一分子。电影的夜景拍摄也是十分见功力的,尤其体现在结尾一幕动物生产戏以及床戏中。然而也有一场烟花戏出现了过曝、掉帧的情况,拍摄和后期还有待打磨,电影的粗糙程度仍比较严重。另外电影对于蒙古景色的痴迷到了滥用的程度,这让人想起《白鹿原》里同样被重复拍摄的麦浪,大片的色彩似乎昭示了王全安想要向第五代导演靠拢的野心。
除了摄影之外,《恐龙蛋》的叙事也是比较有特点的。在这个简单到几乎用几句话就能讲完的故事里,王全安拉慢了故事的时间轴,一点点为观众展现蒙古的风貌。从草原上豪气冲天的骑车饮酒,到牧羊杀羊乃至为母牛接生的细枝末节;从篝火前尸体旁的无羁性爱,到头戴夜灯的床头情事,王全安把一个粗犷原始的蒙古画卷徐徐展开,任由观众享受。从这个角度上来讲,《恐龙蛋》并未落俗,值得回味。
然而除去这些精彩的点,《恐龙蛋》也有值得诟病的地方。
为了给电影点题,片中过半时终于出现了“恐龙蛋”的解释。这一段话由牧民女子的恋人讲出,他一边和她在草原上相拥翻滚,一边讲着远古时代恐龙的灭绝。因为在蒙古,久未婚嫁的女子被誉为“恐龙”,她们像化石一样坚硬稀有。然而他接着说在草原上恐龙的灭绝原因,美国在蒙古最早发现了恐龙等历史,以及恐龙蛋化石被盗取贩卖的现实。这一段对话在电影中有十分重要的作用,不仅点题并为后来空降的幸福“恐龙蛋”埋了伏笔。然而笔者认为这段话的设计感十分严重,文绉绉且不符合牧民的身份和习惯,显得格外生硬,似乎是为了点题而点题。片尾,久未婚嫁的“恐龙”最终意外收获“恐龙蛋”,这一幕应有的表现力也因设计感大打折扣。
此外在表演和情绪表达上,王全安也似乎并未给出观众了解主人公内心的机会。由于摄影一直是中远景,人物格外渺小,面部的近距离拍摄几乎没有,这让几位主人公的行为和动机虚化,观众感受不到他们的情绪。比较之前王全安的作品,《图雅的婚事》里余男的面部特写镜头就十分之多,这给了她表演的空间,也让电影的情绪更清楚直观地传达出来,《白鹿原》里张雨绮也是如此。这部《恐龙蛋》为了突出地理奇观,舍弃了人物的情绪,让一干草原上的人们行为如提线木偶,观众只是看到了他们的“形”,却无法看到他们的“神”,着实可惜。
除了在地理奇观上王全安大笔着墨,在人物性格塑造上他也十分简单粗暴。众所周知,王全安一贯喜欢拍东方女性的独立和美:《图雅的婚事》的女主角图雅为了给自己残废的丈夫再寻生机,不惜历尽艰辛寻找能带着丈夫再婚的机会;而《白鹿原》,则更多的是《田小娥传》,几乎整部电影都是在围着田小娥的美丽勇敢打转。在这一部《恐龙蛋》里,王全安干脆直接让女主角抽烟、牧羊,甚至睡完男人翻身就能举枪打野狼,在旷野脱下裤子就敢用验孕棒。虽然说这些处理或许的确在某些程度上展现了蒙古人民的生活,但又不得不说存在着使用廉价素材博人眼球的嫌疑。一首女性的赞歌,却似乎完全出自于男性视角,电影的立意因此打了折扣。
然而不得不提及电影的最后一个奇妙的镜头。片尾,夜色中的两人为牛接生,转而进入屋内开始分享苹果,摄影师终于把镜头近距离对准了两位主人公,让他们津津有味地吃,绵绵密密地爱。这一幕如此贴近且温柔,最终成为了可能是影史上第一幕带着头灯做爱的镜头。它别出心裁让人赞叹,直接为电影拔高了一个层次,也成了笔者年度最佳镜头备选。
《恐龙蛋》之所以能让外国记者交口称赞,或许在于它打开了一个未曾被人们关注的世界。在辽阔的原野上,牧民的生和死,爱与恨因它跃然屏上,成了大银幕上的一段奇观。这不常见的关注和凝视,让作品十分风格化。然而,毕竟王导早在07年就已经拍出了《图雅的婚事》。12年后,他似乎依然还痴迷于宏大的自然背景,却没有给镜头前的蒙古人足够的人文关怀。《恐龙蛋》或许在王全安的创作之路上做了延展,然而或许对于挑剔的观众和评论人而言,它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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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决意要批评《恐龙蛋》,我无意对这些展开批评:粗糙的调度、一些十分困惑的升格镜头、几段因为未能取得演员裸露许可而显得无力的情色段落。这些技术意义上的欠缺是我无意批评的;甚至当它们时而乍现(宁芙的法术),因为一下使我从某种幻梦中惊醒,意识到电影的物质材料性的存在,反倒引起我在电影院中的自嘲一笑。而我立意展开批评的:这封导演所宣称的“写给自然的情书”。
无疑将使观看影片的观众印象最为深刻的那个画面:蒙古草原自然风光的大远景中心匍匐着神秘的尸体。在这个画面中我们察觉到一种结构强烈的存在,那具在画面之中占比并不大、却颇具视觉重量的裸体(在衰黄的草原之间呈现出油画般的色泽),构成了导演迫切地希望用长镜头,或者是大远景来凝视的“自然”的绝对中心。绝对中心,蒙古的壮丽风光,白草萋萋的草原,甚而处在“大远景”之中,这难道不是所有自然之中,最开放的、最直接通往那无限宇宙的景象吗?然而这具渺小的裸体,却轻巧地颠覆了这种开放性。是的,在我们面前展现的是广袤的草原吗?不如说是一个真正的封闭空间。对开阔的想象消失了;在绝对中心的收束下,我们对于想象整片草原都是无能为力的,更加遑论天地宇宙。自然消失了;剩下的是舞台被布置空旷的拥挤剧场。当然,我在此想指出的显然非关这个画面本身,而是这个结构是如何地,宛如一个预言一般,正完全就是这部影片的结构——导演想要以影片投诉衷情的,除了蒙古的自然地景,也是诸如原始生育、洪荒历史、人的情欲等的广袤的议题;而他处理议题的方式,就是画面中央的裸体。绝对中心轻巧地颠覆了他的对象,使一切大远景化作乡愿的唯美,使上述议题之广袤转化为一种虚假的开阔与实际的逼仄。
因此这并非一封写给广袤的情书,而是以广袤为笔写给自己的情书。作为第六代的一员,与第六代的许多导演们共享着一种文学潇洒式的影像语言的王全安,我们却在他的影片最核心的一些方法上确认到一种第五代的形迹:面对蒙古国这奇妙的地景,丰沛的想象力的生产性,他一方面铺张于大远景,一方面在草原中心放上油画般的裸体、让生活在其中的人们谈论“恐龙”、历史的轮回与动物。这不正是第五代的电影吗?从黄土地而来,一种“绘画的”,甚至是某种“雕塑的”电影(因此仅在这种意义上,我们可以说它是“反电影”的,因为它恰恰不是“摄影的”)。它“塑造”一个女性形象、“塑造”电影文本的寓言结构、“塑造”人们的话语,因此地景,生育,情欲这些游荡在世界上的事物本身,当它们被电影攫入其中,也绝不会免于塑造,从而得以有幸使其在电影中显露出一鳞半爪的真容。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无论如何王全安无法再在国内展开电影工作都是令人唏嘘的。离开家乡的作者,唯一能讲述的无疑只有一种被抛入“在异国”情态的故事(当然,感谢异国,我们看到了《同义词》这样毫无疑问的杰作);然而,存在着一种很难不让人屈服的欲望,即作者欲做出一种先天就在异国之中的假设——在这样的情境下,要么就是自谦为一种电影的匠人,如拍摄《真相》的是枝裕和;要么就是流于一种作者的傲慢。《恐龙蛋》的情况显然更近于后者。而在不能在祖国拍摄电影更加以上的悲剧,则是失去故土的观众。欧洲小城的社区电影院中对徐克的阵阵嘲笑与对娄烨的不以为然,这些都不免使我对文化的概念产生了更加具体的确信。电影具有situatedness;不免使人看到一种当下许多中国电影共同的处境:失去自己语言文化环境的观众的电影。即便是在异国的掌声与喝彩之中,仍然落寞;成为某种孤苦不堪的、跌跌撞撞的游魂。
蒙古草原上的奇特风情——狼、骆驼、羊群、孤独、荒凉、野战、旷野落日......
#Berlinale2019# 长焦镜头让草原变成了实验小剧场,等待,跋涉,都没什么意义。如果在牧羊女人看见飞机,两个路灯亮(孕棒两条线)那里结束,还算有点现代性和开放性。后面半小时完全是胡言乱语。
摄影 声音制作 害羞(万万没想到
比[图雅]差了三个[白鹿原]吧,想学[小亚细亚往事]结果只学到了中远景和空镜头。中途就开始点题恐龙蛋感觉设计感很重,不敢想象蒙古牧民会如此文艺聊恐龙灭绝,摄影过曝和慢速感觉是没钱和拖时间的体现,而“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让人笑场。只有最后一个戴着探照灯做爱镜头勉强拉回三星。
在蒙古广袤的草原上,几乎就是天然关于「生命」/ 「生殖」与繁衍的故事,化石/残骸只是另一种传承给后人的证据,因此故事中两段交媾桥段显得如同祭祀般庄重,也印证了大部分时间下个体孤独却不悲伤的处境——因为始终有繁衍的渠道。
摄影大赞,部分段落竟然有了王家卫的味道。男女两种视角的叙述和转换,对性别与欲望的解构有点新意。点题过于生硬,结尾部分动物生崽和黑暗中探照灯做爱戏份处理不俗。最佳导演奖有希望。
对于蒙古和原始,做作、肤浅和奇情景观。最令人失望是完全可能精致的调度和影像,也极度局促和烂俗。
要能大银幕看,或许会更好一些。
3.非常厉害的十八禁寓言。远景构图拍摄草原的壮美以强化自然环境(尤其是远景拍摄草原、高原和戈壁、沙漠地形,是最能展现神性和天道的元素);稚拙的剪接又突显出类似“等待戈多”那般的荒诞感;在文本上,它巧妙的把女人比喻成恐龙,怀孕比作恐龙蛋,性交便成了文明进化的象征和隐喻,使整个故事显得原始又粗犷,而如此将女性动物化的背后,恰恰又有一点对男权反讽的意思。《恐龙蛋》是王全安对以前作品(《图雅的婚事》和《白鹿原》等)作者性的延续,却又比以往沉淀了更虚无的关于宏大话题的追问和思考。尽管它如此别致,我不认为它和蒙古现实生活的距离是近的,它依旧匠气太重,现实感是极度缺乏的。
#Berlinale 完全集中德意志人民的G点啊:蒙古 大草原 牛羊骆驼牛犊出生 呼麦金属 烈酒 探照灯做爱等等
故事情节:发现尸体,一男与一女守护尸体并嘿咻,此女怀孕,另一男与此女为牛接生并嘿咻。
整部电影基本上都是旁观的视角,只有了了几处的关系镜头,很好的点到了导演的用意,难得的是王全安处处都用的的这么简洁有效。不管是love me tender,烟花,还是演奏给女警察的曲子,包括女人和恐龙蛋等等,导演思路清晰的将这些功能性的元素散落到整体的布局里,有效的构建起一个暗藏的故事结构,表面上却是看似非常松散的牧民日常,大量的生活细节和草原风光,难的背后的情绪流动。在创作上能走这么远的,某种程度上,让人想到田壮壮的当年那部【盗马贼】。
#69th Berlinale# 主竞赛。勉强能拉到三星吧,只留前35分钟会是个相当不错的短片,第二幕看不太出来有什么意义感觉是为了凑时间,第三幕倒是有些比较有意思的处理,不过恐龙-恐龙蛋这个道理说得实在是太硬了。摄影这次换了年轻摄影师Aymerick Pilarski,除掉一场戏比较莫名其妙之外都挺不错。
烟、酒、枪、狼、女尸、青年、牧民、警察、做爱、杀戮、出生与死亡。这些元素有且只有寒冷无比、方圆百里无人的蒙古草原才能真切而毫不做作地集合、发酵成纯粹简单的故事。只有这里才能激发人类骨髓里动物般质朴的生存本能。手持摄影粗糙晃动,全片无一特写镜头,主要是中远景,即使近景也营造出窥视感。非职业原生态牧民演员自然地在镜头前流露出最真实、鲜活、生猛的状态,那就是活得剽悍潇洒而自由的他们自己,无法掩饰更不需粉饰。至于上升到恐龙蛋的意向、人类与恐龙的自然轮回,与之相比反倒逊色。
谁能想到王全安在这样一片干燥寒冷的草原上,竟埋藏了一段如王家卫内核般炙热潮湿的爱情往事,邂逅-留情-漂泊-守信,相伴有时,往来无期。全片仅有的主观视角出现在年轻警察在车里望向窗外女牧民的瞬间,是告别是留恋也是逃离,这一瞬预示着他终于从被窥探与保护的客体成为被唤醒爱欲的主体。难忘停尸间经诊所走廊通向户外的那一镜,屋内是已死去的,门口是即将死去的(已经老去的),处于二者之间的是正在爱着的,他所爱的女人在屋外,而在遥远的草原上还有另一个已不再相信爱的女人。正如警官被遗留在草原上时手机里响起的音乐,旷野中微弱的声响忽然变大,当歌声在心里响起的刹那,我们才能说服自己,不管爱与不爱,生活都将继续。
不知道是不是蒙古国的关系,摄影总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在拍摄。原本以为“恐龙蛋”只是外号为恐龙的女人怀了孩子,可真的出现了恐龙蛋化石这个事物,却有点破功,只用于阐述了“没有蛋,即便他们相爱,他们也会消失”这个概念。说明怀孕对女主来说是重要的。看上去淳朴单纯的蒙古人民,其实也没有那么单纯。是女主主动勾引的小警察,离家前把内衣都脱了。青梅竹马男手上有婚戒,他已婚,他一直在劝女主找男人,而每一次女主打电话叫他帮忙他都会马上过来,酬劳可能就是性。送恐龙蛋时,男主说“要是我们的两个小孩能活下来就太好了。”他们俩是有过孩子的,女主在医院回头看了眼打胎机械,可能之前是做了人流。女主坐在男主的摩托车上说,是真爱才让那些恐龙蛋没有消失的。他们之间不是真爱,所以有两个小孩消失了。
多有爱欲将人降级为动物 鲜有将动物升级为人 我刮目相看
炮打到了大草原,可还行。
背景除了美还是美 别人追逐太阳追逐风筝 而我追逐草原追逐云朵追逐辽阔
室外摄影绝美,天色如琉璃一般嵌在草原上,光亮暧昧的层次特别迷人。在这个趋向原始、回归兽性却又简朴纯粹的电影里,有一幕格外奇妙——幕天席地,冷冽气候攻不破篝火与骆驼,覆了旧布的女尸在近旁,少年向女人拱出了自己的第一次。中段有些淡然,人、恐龙与恐龙蛋的谈论反倒跳脱,到后面苍茫的欲望与邋遢的圣洁,才扯回另一种震颤。三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