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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届#法罗岛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第9个放映日为大家带来《男性,女性》,下面为大家带来前线一众男女们随心所欲的评价了!
George:
Oh新浪潮,黑了这么久,终于finally!过于迷人,我湿了。
法罗岛帝国皇后:
戈达尔的电影讲了什么重要吗,不都是喜欢看新浪潮那个调调,内容谁看得懂啊。
子夜无人:
发着烧头昏脑涨还要看高达我觉得我真的是很跟自己过不去,宛如在受刑的圣女贞德。各方面都很像《中国姑娘》,但少了那股极端的生猛和莽劲。
蝠蝠:
看戈达尔的电影时,我在吃泡面,我在犯困,我在思春,我在利用我所剩无几的苦闷人生进行思想冲浪,他的电影也许不是必需品,但应该定期服用。
野凡:
影片中放入了非常多戈达尔关于时代、时间、世界、年轻人、情绪、爱情、战争等非常哲学而又现实的思考,把一个原本只是爱情小品的体谅扩充到充满哲思的先锋性作品。
supremacyacron:
尚卢高达在这部片子里所体现出来的议题是碎片化的,诸如性、权力、革命,囊括的东西太多太散太杂,本片虽然话痨的风格与wa相似,但似乎并没有wa的故事那样相对容易消化,有点过于高能。
sparrow:
所谓“马克思与可口可乐并存下成长的孩子”,涉及政治、哲学、两性等诸多话题,对话间的矛盾反而提供了开放思考的空间。跳接、声画错位、非线性叙事是新浪潮的激涌,一个可以大肆书写的年代。
曲有误:
有几处镜头还是挺有压迫性的,很散,碎片但是又拼成一副拼图,主要还是为文本服务,牵扯到的议题挺多,男女,社会主义,资本,有的地方还是看得挺头疼,柏林影帝感觉应该更多是给男主这个角色。
盆满钵满赵+:
有趣。依然是我对戈达尔的印象,拍的略有些随心所欲。 对战争、对当今世界的矛盾,我了解的不多;对男性女性的很多事,即使自己不太谈恋爱仍然了解很多。 每次吃饭都会遇到情侣,看似聊的是两性关系,却总与“战争”相关,或引发了战争,或记忆里存在战争,或进行着战争。用爱情线铺着,聊的却是两个世界的争斗。 该不该不顾所有承担这个世界给我的后果,我确实比较迷茫。
Pincent:
正如《萨摩·派乐斯》所表示,政治的就是个人的,身体上的、有关性的就是政治的。电影所关注的就是青年的,或者是学生初入社会时的状态,同时也代表着戈达尔还相对单纯的创作理念,永远关注当下的思潮,一切表达都好像在宣告,在人人都彰显自身存在的相互隔离情况之下,两人的短暂触碰显得非常难得,“Amour amour,孤独的灵魂深处,我仰望着你的容颜,全裸的女性的额头,我的爱就是一片海洋”。“我们心里想象的电影无疑是那些发生在我们生活之中的事情,要具有对世界开放的意识,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戈达尔无疑痴迷于这种真相。
#FIFF12#DAY9的主竞赛场刊评分将在稍后为大家释出,请大家拭目以待了。
不是经常看法国的电影,即使法国的影片有很多优秀的地方,原因可能有二,一个直接的语言,英文多多少少能听懂,即使没有字幕,也不影响对情节的理解,但是法文一点不懂,关注点在于茨木上,错过了一些场景的细节。二是不了解法国的文化,历史,很多影片需要时代背景来理解。就像这部影片。在遥远的1966年,不仅是我,甚至我母亲都没有出生,在中国大大地上,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刚刚兴起,而远在欧洲的法国上演了这样一部探讨性开放,女性,社会主义,消费主义的电影。黑白电影略微枯燥,即使是蓝光原盘,也很难吸引到人。当把所有精力都专注于影片内容时,又被男女主角的高颜值吸引,真是好帅好漂亮。一场场对白戏,简单直接的对话,一个场景是采访19岁女孩的,问题很尖锐,那女孩并不想回答,因为很难回答,在那种情境下,提问者甚至有点让人厌倦,问那么多尴尬的问题,但每一个问题都是在当下的环境下,最值得思索和探究的问题,就像是整部电影一样,充满了问题的合集,没给出太多结论,一些冲突的场景让观众觉得不舒服。男主突然间的愤怒,情绪的高潮,让人难以理解,这是理想主义作祟吧,他涂鸦标语,表达自己的信仰,探索不同信仰之间的矛盾,试图解决争端,捍卫自己的观点,然而,这些企图在这消费主义的阴影下,变得有点怪异,其他人面对这些引人思考的问题,都是不想回答,不一定真的不知道,但是真的不想思考,那么以这个角度来看,即使50多年时候,问题依旧,一部分青年人,还在思索这些问题,他们面临着社会主义,他们思考着,想要交流,但是不能发表发对的意见,甚至连怀疑的思考权利都不被附有,这就是不随时间流逝的常态,可悲可叹。
一些情节让人印象深刻,比如男女主角,露骨的探讨做爱和性,对于这些,他们习以为常,可以大胆讲出,这是受到了性解放的影响,面对美国自由的国度,欧洲渐渐地衰落,年轻人的思想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是崇拜,还是认为正确,不得而知。另一方面,腼腆的19对女生不想讨论避孕,这是有意思的事情,避孕作为新的事物,为什么没能大方的讨论呢?可能是不同人的不同反应,即使女主对此只有轻描淡写的说知道些。在旧传统和新思维碰撞的年代,每个人都在逐渐适应,但每个人适应的角度和理解都有所不同,这种复杂的情况,是社会变革过程,刚好展现了观念改变的过程。放在当下的环境中,当代人的变革依旧在持续,消费主义更加旺盛,性解放在中国大面积铺开,超前消费贷款消费甚至有超越的趋势,而意识形态的矛盾刚刚被放在了身后,我们用特色为披风,展示出了词汇创新和的本土化,而变更的内核却是固守没动,这样一部电影,不是现在的商业片,不断的触碰你的G点,二是慢慢的把事情一页一页的展开,让你自己去读,自己去看,信息有很多,至于你看到了什么,那就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整部电影是围绕年轻人的恋情展开的,更像是一个描述荷尔蒙散发的油画,这幅画中,年轻的肉体诱人,甜美,躁动,年轻的思想在碰撞,寻找,创造,不甘于以往,可是这是一幅依然有数百年历史的画卷,它从没过时,从没变黄,依旧在岁月的衬托下,展示着画卷的魅力,超越时间的禁锢 ,静静躺在哪里,真棒。
电影中几个画面我想记录下来。
一个弹珠游戏台,我在北京三里屯 玩过类似的,坦白讲,我觉得好尴尬,然而就是这样一种无聊尴尬的游戏却延续了半个世纪,我记得在那家店的橱窗玻璃上写着“全宇宙最好玩”,当霓虹灯亮起来的时候,特别的刺眼。
另外一个两个女孩问两个男孩,你喜欢和几女出去上床吗?不同的回答,不喜欢是因为没有感觉,而喜欢没有给出理由,其实喜欢从不需要理由,不讨厌的理由太多了,其中不需要解释的一种就是不喜欢。
Tide这个产品寿命真长
法国人果然是喜欢革命
资本主义真有钱,我的生活水平还没他们在60年代高
马克思和可口可乐的女孩子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在这种混合的时代,见证时代的成长和个人意志的漂移,看着社会幻象的形成和发展,也是人生一大幸事。科技的巨变依在发生,社会要象哪个方向走去?我们都不知道,我们知道的,它在继续走下去,尽情期待!
杀死一个人,你就是杀人犯,杀死几十万人,你就是征服者,杀死所有人,你就是上帝。
这些问题只能扭曲而非反映机体状态,做不到客观,却掀起了被调查者的虚伪,你欺骗他们,也被他们欺骗,这些问题不是在观察,而是在做价值判断,在这些问题中,收集到的,不是现在的意识形态,而是之前的,哲学家用意是对抗观念,有意识才能认识世界,有信仰世间就不存在,智慧是明白生命。
他的死不是自杀,是一场意外,但这场意外是 注定的。
作者:Pauline Kael (The New Republic)
译者:csh
译文首发于《虹膜》
《男性,女性》这部电影,达成了一个罕见的成就:它是一部在现当代的环境中,创造出优雅与美感的作品。此前的戈达尔从美国黑帮电影的结构中,获取了他对现代青年的感知,但他现在已经从这种认知中解放了。那种结构限制了他的表现力,以及他与「非电影中心」的世界的相关度。他已经从自己那些最好的电影中,提取出了那些最为原创的东西——女主角难以理解的生活、空虚的职业、快乐而渺小的机会主义者和背叛者,上述元素出现在了《精疲力尽》之中;除此之外,还有《法外之徒》中那种表现性别隔离的舞蹈。在这部电影里,戈达尔没有讲述一个犯罪故事,或是一个犯罪爱情故事,而是用相互交织的叙事线,讲述了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戈达尔终于创造出了他需要的那种形式。这部影片结合了多种形式,包括散文、纪实影像、新闻肖像、情诗、讽刺故事等等。
是什么将它们融合在了一起?是台词。「这部电影可以被称作是马克思和可口可乐的孩子。」在流行文化与「流行政治」的浅薄性之中,隐藏着青春的鲜活之美——这就是这部影片的主题。影片中的男孩(让-皮埃尔·利奥德饰)对其他事物充满了困惑与疑问,但他却是一个流行的革命者;而那位女孩(香妲儿·戈雅饰)是一位「耶耶」派歌手。
当然,两种性别对于爱和战争的不同态度,也是将它们融合在一起的重要元素。甚至在这种充满困惑、疑虑丛生的氛围中,这种融合也是可行的。在这样的氛围里,人们将同等的蔑视投注给政府的政策和电视上的广告。漫无目的的侵略性或殉道性的行为,不断地打断这个浪漫的故事:这就是年轻人的爱情,它们残存于这个离经叛道的无望时代。这些恋人和他们的朋友们,对于成人世界有着同样的冷漠与蔑视,他们也因此联合了起来。他们共同的疑虑,催生了一种新的社群。从政治上来说,他们足够反美,因此他们可以成为美国人。
但他们也是美国化的。这个社群的怀疑者们,拥有一种独特的生活方式,他们可以依此识别彼此。成年人们将某些美国化、「非人化」的活动,定义为最糟糕、最恶劣的东西,但它们却构成了这些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它们就是「可口可乐」的不同形态——他们生来就拥有这种合成化的生命,他们也热爱自己的生命。这种生命让他们更具人性、更美丽,也更「真实」。与之相对的,是那些行尸走肉般的成人文化。对于这些依赖内心世界的生物来说,成为这一社群的成员,是一种无意识的、自然化的行为。成员之间互相交流的信号,包括自动点唱机里的歌曲、穿衣服的方式,而最重要的,是他们处理自己头发的方式。「美国化」让他们建构起一个国际化的社群。他们享受着青春之美;他们可以在流行文化中注入诗性;因为他们知晓彼此的存在,所以他们可以去感受彼此,去感受他们共享的事物,去回应他人的回应。
在影片中存在着各式各样的插曲、细节和笑料,它们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但它们在影片中显得很合适。它们是气氛和情绪的一部分,这是一种新闻式的手法,让我们得以体认这些年轻人的新式生活。也许你并不是真心地喜欢某些段落,或者说你无法理解一些设计,但你不会觉得它们是不和谐的。影片的节奏、整体质感和它传达的情绪,筑起了一条通道,引领你去体认那些你不理解的东西。你无需理解影片中的每一个细节,就可以体验这部作品中蕴含的美感。一首伊丽莎白时代的情歌,不会因为我们无法理解所有的词语,就减少它的美感。就算我们查询了每一个词语,其中的一些互文和习语,也可能让我们感到困惑。或许存在着一种疼痛的、短暂的美,我们可能无法完全理解它,但从情感上来说,我们可以「体认」到的东西,可能比「理解」的东西更多。在《男性,女性》之中,就存在着这种疼痛之美,它的主题是对两性疏离的悲叹,这种悲叹属于现代的年轻人。
戈达尔捕捉了当代最受欢迎的那种女性形象,此前没有人做到过这一点。香妲儿·戈雅就像雪儿薇·瓦丹(她在广告牌上的脸主导了某些场景)那样,漂亮得不可思议,但却并不美丽。因为在她的眼眸深处,不存在任何东西。香妲儿·戈雅的脸庞之所以令人难以忘怀,纯粹是因为它太空洞了。她不会回头张望。只有当她照镜子的时候,她的脸才好像活了起来。她那轻盈、刺耳而微弱的歌声,也同样令人愉快,但她的声音也是完全空洞的,这是一种新的声音。无论从音乐性还是从情感上来说,这声音里都不存在更多的东西。这部电影里的年轻女孩是没有灵魂的——当一位漂亮的、迷失的、没有灵魂的女孩,成为一个恋人的时候,仿佛她可以与他进行身体接触,她却无法满足他的另一种渴望,他想要的是一种更完整的、可以治愈他的接触。那个他爱的女孩和他一起睡觉,但他却永远也得不到她。她就像是一种理想——她就是那种她购买的时尚杂志中的女孩。
在《随心所欲》中存在着这样一个概念:一个妓女献出了她的身体,但她把灵魂留给了自己。这或许是它的主题中存在的缺陷,因为在整部影片中,她的这一宣言似乎并没有遭到什么阻碍。而现在,在《男性,女性》中,戈达尔不再试图去讲述女孩的故事,他讲述的是情人如何看待他的女孩的故事。他感到她没有对他付出一切,但这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妓女,而是因为她是一个女性,而且是一个爱情客体。她的恋人或许可以穿透她的身体,但在她的周围,始终存在着一个不透明的、无法穿透的表面,他永远无法越过它。他可以拥有她,然后再次拥有她,但她永远不会是他的。
这位小歌手的吸引力就在于,她是不可知的,而且她可能也无法被知晓。最糟糕的是,可能不存在什么可以被知晓的东西(这就是我们在《随心所欲》中的疑虑)。爱的痛苦正在向一面空白的墙壁延伸,在这种情况下,这面墙壁会报回以微笑。这是一种男性视角,关乎永恒的、神秘的女性,但在这部影片里,它被放置在孩童般简单的现代关系之中:在男孩与女孩第一次赴约之前,他们就会讨论上床的事宜。露水之欢仿佛是一个新的习语,但他们谈论避孕药的话语,与这类习语截然相反,怀孕的幽灵仍旧在他们身上徘徊。陈旧的性道德已经消失了,但爱与孤独的奥秘仍旧存在;性的便捷消除了那些折磨着他们的、关于欢愉的渴望,但却没有消除事后的悲伤。恋人被空白的墙壁围绕着,那些墙壁在虚弱地微笑着。
通过这种新的形式,戈达尔可以精确地、本质性地定义爱情问题。那个热爱百事可乐的、平易近人的女孩——或许是《筋疲力尽》中珍·茜宝的法国后裔——或许和一个远方的公主一样神秘。她或许还要比公主更神秘一些,因为当我们靠近公主的时候,公主可能会发生改变。那个男孩说,「男性化」是何物?——面具与愚蠢;「女性化」是何物?——什么也没有。而这就是打败他的东西。比失去爱情更糟糕的,是将爱情拥入怀中,却仍然没有找到它。
在《男性,女性》中,戈达尔提出了一些关于青年的问题,并通过一系列的问答段落,勾勒出了一幅肖像,这也构成了影片的戏剧性内容。这一手法出现在了许多此前的作品中:特吕弗在《四百击》里呈现了一场精神调查;《精疲力尽》中也有名人采访的桥段;让·鲁什和克里斯·马克的「真实电影」也对此有所涉猎。在克里斯·马克的《久美子的秘密》中,他对一个年轻的日本女孩进行了的调查,这部影片的处理可能与《男性,女性》最为相似。在《男性,女性》中,我们可以听到男性和男性在非正式的场合下,谈论女性与政治;在一个非凡的、六分钟长的镜头中,男主角进行了一次戏仿式的采访,与一位十九岁的小姐进行了交谈;此外,还有两场男孩与女孩之间的「会议」,它们定义了当代语境下男性化与女性化的含义。我们可以将它们看作是约会式的对话,也可以看作是初步调情的一种形式——口头上的求爱仪式。男孩首先提出问题,然后女孩负责招架、退缩、抚摸她的头发。戈达尔捕捉了这类过程中的笨拙、停顿、自负和习惯性动作——如同舞蹈中的节奏——同样地,此前也没有人做到过这点。《男性,女性》是两性之间的舞蹈,他们一同起舞,却又彼此分离。那些必须遵循剧本的导演,永远无法捕捉到他的影像中存在的那些细节:女孩之间的相处方式,是如何不同于女孩应付男孩的方式;男孩之间的交往流程,又是如何不同于男孩与女孩相处时的状态。这不仅仅涉及他们的所作所为,也涉及他们微笑的方式,或是望向别处的方式。
女孩说的话中,有多少是男孩可以相信的?而在他说的话里,又有多少是她可以相信的?我们目睹着他们在彼此面前编织谎言、混淆真假,我们也无法分辨话语的虚实。但是,我们会在影院的黑暗中微笑,因为我们也曾如此,我们意识到了戈达尔艺术中蕴藏的真实。他一定是在拍摄的过程中发现这一点的(如果一个导演按照固定的时间表,拍摄一部大预算的影片,他绝不可能像戈达尔那样)。因为他发现了,所以我们也发现了。我们可以读光那些为青少年准备的杂志,或许其中专门探讨了肥胖问题,但那些杂志给予我们的东西,不会超过那些为青少年特别准备的节目。即使当电影结束之后,在女士休息室里,那些女孩仍然存在,她们如此漂亮,但看起来似乎并不真实。她们站在镜子前,把玩着自己闪亮的头发。戈达尔强化了他看到的图景和体认到的经验,并由此确认了这些现实。难道一位艺术家还能给予我们更多东西吗?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仍然存在:为什么没有更多的人回应这部电影?这或许是因为,《男性,女性》不仅仅是一部偏向青少年的作品,它也是一部倾向于传达视野而非观点的作品。但是,当代电影中流行的欺瞒主义,让观众们习惯于接纳那些宏大的命题。或许还有一个原因是,戈达尔拍的电影实在是太多了,评论家们常常会选出那些最糟的作品介绍给观众。比如,我就不会推荐《已婚女人》或是《狂人皮埃罗》:戈达尔热爱青年式的游戏与风格,但他在处理年纪稍长一些的角色时,就无法传达同等温暖的感受。他将他们展现为失败的青年:他们没有成长,他们只是堕落,因此那些电影变得冰冷而空洞。但在《男性,女性》中,我们可以看到生命力的存在。这标志着今天最为耀眼、最具独创性、最大胆无畏的艺术家,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本文发表于1966年11月19日。)
《男性女性》(Masculin Féminin)是戈达尔(Jean-Luc Godard)于1965年摄制、1966年上映的电影。影片在某种程度上改编自莫泊桑的两个短篇故事,即《保罗的女友》(La Femme de Paul)和《暗号》(Le Signe),但除了主人公的名字和个别桥段能够呼应以外,原著的痕迹十分稀薄。《男性女性》有五个主要人物,即保罗、保罗的朋友罗贝尔、玛德莱娜、玛德莱娜的朋友卡特琳娜和伊丽莎白。其中,同为共产主义者的保罗和罗贝尔热衷于谈论政治与性;保罗爱上流行歌手玛德莱娜,而卡特琳娜则暗恋保罗,但玛德莱娜似乎只关心自己;伊丽莎白的戏份不多,但莫泊桑的《保罗的女友》也暗示了伊丽莎白和玛德莱娜有某种同性恋情谊。这三个女性角色也喜欢谈论情爱,但对政治兴趣不大。 在一次访谈中,戈达尔说《男性女性》可以说是一份“具有相当前瞻性的调查”。借由一种风格强烈的电影语言,这部电影调查了1965年法国青年男女的诸种观念,上至流行文化、性爱,下至越战、政治、消费社会等等。在论及本片的镜头运动时,路易斯·贾内梯(Louis Giannetti)指出,片中中景镜头和远景镜头的运用揭示了《男性女性》的一个主题,即“主观性与客观性的双生危险”(twin dangers of subjectivity and objectivity)。但在技术之外,影片《男性女性》呈现的是更为复杂的矛盾。 在《男性女性》的某处,戈达尔使用了一副幕间标题,写着“实际上这部电影可以取名为‘马克思与可口可乐的孩子’”(LES ENFANTS DE MARX ET DE COCA-COLA)。这是戈达尔拍片之后的对年轻一代的结论性指涉,它无疑是风云激荡的六十年代的一个切中要害的关键词,揭示了其中暗涌的断裂,成为一道法国六十年代的社会风景寓言/预言。 一、社会风景寓言 《男性女性》摄制于1965年冬,也正是在1965年十二月,法国将第一次全民直选总统。正如戈达尔在影片宣传短文上说的,“在1965年冬天的巴黎,我发现自己在两轮选举中孤身一人。”立场鲜明的左派导演戈达尔无疑对当时的法国政治大失所望。此时的戈达尔接到拍摄本片的任务,随即敏锐地捕捉了当时法国青年男女的某种分裂。拍摄本片过程中,戈达尔正好过了35岁生日。他说他被夹在新老两代的中间无所适从,因而本片也是他黏合两个世代的尝试。 戈达尔曾有名言:“问题不在于如何拍政治电影,而是在于如何政治化地拍电影。”《男性女性》中政治表意俯拾即是,或者可以说,这部非架空的电影正是风云激荡的六十年代的真实呈现。这部散文化特质强烈的《男性女性》则兼顾了呈现与讲述,超越了写实主义而更具有“真实电影”(cinéma vérité)的风姿。属于1965年的法国的真实,则诚如戈达尔所切身体会的,已经是一种断裂。 影片以诡异的枪声揭开序幕,戈达尔在这部影片中多次使用这种枪声作为剪辑的标点符号。第一个镜头就是一个正对主人公保罗的水平视线特写,镜头中的保罗在咖啡馆里一边念一边写下一些颇具存在主义意味的文字。接着切换为全景镜头,玛德莱娜进场。玛德莱娜落座时,保罗几乎被挤出镜框。座位上的玛德莱娜先照照镜子,接着翻阅起杂志,而保罗认出她,并聊起找工作的事。随着镜头前推并定在玛德莱娜面前。这时两人互作自我介绍。玛德莱娜是出道歌手,正在录制唱片,而保罗则退伍不久,在他的描述中,军队生活没有快乐没有爱情没有金钱,更重要的是,这粗糙的16个月“换句话说就是现代生活,二十四小时都要服从当局,法国的年轻人面对权威,获得仅有一点自由,这实在是屈辱的人生,军队组织与产业组织是一样的,金钱的伦理就是秩序的伦理。”玛德莱娜评价道:“听起来的确一点意思也没有。那么你现在感到失落吗?”保罗回答:“也不是非常失落,但是我想改变。”这个开场从一开始就力道强劲地把问题推上舞台中心。更巧妙的是,当保罗在描述工人工作与生活条件的恶劣时,镜头并没有切给保罗,而是继续定在玛德莱娜身上,而玛德莱娜却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眼神游离,时不时拨弄她的头发,保罗的存在只剩下画面外的声音。这一另类的正反打镜头聪明地给观众制造了难题:听保罗还是看玛德莱娜?听一个马克思主义青年的社论还是看一个流行女歌手的美貌?影片所呈现的断裂于此开始。 就在玛德莱娜敷衍地结束保罗的谈论时,画面切换为一个全景镜头,中心是咖啡馆里一对争吵的夫妇,随后男方强行抱走孩子,而女方追出门外并开枪射杀了男方,随即借枪声结束了这一段落。这是保罗和玛德莱娜之间二人关系的一个暗示,暗示着男性女性之间沟通的困境,而电影最后保罗也死了,据说是失足坠楼身亡。 影片第二段落同样意味深长。在这一段落里,保罗的朋友罗贝尔出场。罗贝尔在工厂上班,而最近工会举行了罢工,抗议政府限制言论自由,要求释放犯人。罗贝尔让保罗在请愿书上签名,此时戈达尔插入了一个标题字幕,写着“人类劳动从死者中复活了那些事物”(LE TRAVAIL HUMAIN RESSUSCITE LES CHOSES D’ENTRE LES MORTS),与此同时,罗贝尔问保罗现在的工资水平,保罗回答六十,而罗贝尔说“还不错,但不值得为之抛弃革命”,保罗则回答“是的,我明白,我明白。”毋庸置疑,插入标题字幕是典型的戈达尔作风。在形式上,借由这种字幕,戈达尔直截了当地闯进画面。更重要的是,戈达尔的字幕作为表意实践,犹如一张宣传字报,直接在荧幕上声援工人罢工活动,批判资本主义。也是在1965年,戴高乐曾毫不客气地批评道:“美国享受着美元所创造的超级特权和不流眼泪的赤字。她用一钱不值的废纸去掠夺其他民族的资源和工厂。”如果说戴高乐的批评可以看作戈达尔之怒的一个注释,那么戈达尔无疑是更加深刻、激进的,用詹明信(Frederic Jameson,又译詹姆逊)的话来说:“戈达尔的电影……的目标已不再是传统的夺取国家政权,而是具有教育或传递信息性质的示威,如‘迫使国家暴露法西斯的本质。” 断裂还表现在一个看似滑稽的细节,即在保罗和罗贝尔聊天的时候(保罗说他对玛德莱娜还没有任何兴趣),有个看上去三十几岁的路人走进咖啡馆问路。随后,保罗一板一眼地模仿这个路人问路,并向罗贝尔解释道:“他们说要了解一个人的话就变成那个人。我在证明事实并非如此。”保罗这一举动无疑具有鲜明的后现代色彩,几乎正是利奥塔尔(Jean-Francois Lyotard)所谓的“对元叙事的怀疑”。他用身体的实践否定了人际理解的前知识,而被否定理解的对象正是他们的前辈,同时也是一个问路者,一个已然失却了方向的人。这是代际断裂的一个重要表征,并被戈达尔准确地呈现在这一不经意的细节之中。对上一辈的嘲讽、对上一辈的知识的怀疑、对上一辈的解决方案的否定,这正是六十年代的法国青年的典型精神面貌。 然而,在同一代人之间,分裂也昭然可见。尽管戈达尔借性别之分来呈现这一层分裂的做法显得粗暴甚至有些刻板,但仍然具有一定的普遍性。保罗之所以与玛德莱娜相识,是因为两人有一个名为马塞尔的朋友,马塞尔曾说玛德莱娜可以帮保罗在杂志社里找一份工作。然而这个马塞尔却不曾出现在影片中。马塞尔无疑是为了情节方便而设置的,但这一幻影般的纽带恰恰暗示了保罗和玛德莱娜直接缺乏实际基础的关系。这也意味着,即便是同代人,人与人之间也都充斥着一种虚假的联系。影片中的保罗喜欢巴赫、莫扎特,而玛德莱娜却说“又是这种粗俗的音乐”。玛德莱娜关心的是自己的单曲在日本排行榜位列第六。这也是饰演玛德莱娜的女歌手戈雅(Chantal Goya)的真实履历,尽管我们并不知道戈雅对古典乐的的真实看法。但作为剧中人的玛德莱娜是不诚实的,因为当她后来录完音乐走出录音棚,接受一段简短的采访时,记者问她喜欢哪些歌手,她回答的却是披头士和巴赫。保罗和玛德莱娜在音乐品味上的差异不仅仅是趣味差异,玛德莱娜不一致的态度也不仅仅是口味摇摆。而玛德莱娜的自欺欺人更代表了一种主体的幻觉与虚妄,因为主体与客体的连接已然是随意而泛滥的;与其说它充满弹性,不如说是一种(后)现代境况: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将被亵渎。 戈达尔本人其实更喜爱古典乐,但他选中现实中就是流行歌手的戈雅来出演玛德莱娜,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一个惊人而明智的决定,因为他如此准确地察觉并把握住流行音乐在六十年代的地位,并将它提炼为玛德莱娜的形象加以呈现。阿多诺(Theodor Adorno)早在发表于1941年的《论流行音乐》中就指出,比起严肃的古典音乐,流行音乐具有标准化、伪个性化的特征,它刺激的不过是被动消费与机械重复。玛德莱娜作为流行歌手本身,几乎可以视为消费社会的产物,而她的形象、气质、言谈举止也无不给人这种印象,即她是浮华甚至肤浅且迷茫的,她并不关心身边风云变幻的社会。影片记录了玛德莱娜录歌的情形,然而录音过程中,她全神贯注得近似于没有了灵魂,无视保罗的存在。保罗显得无比孤独。玛德莱娜的投入固然是对自己歌唱事业的喜爱,然而,她的流行乐不过是消费社会的一个商品,一个排行榜上的数字。走出录音棚,她欣然同意记者将自己归为“百事可乐一代”(La Génération Pepsi)。玛德莱娜竟然便利地挪用商业营销口号当作自己的身份,她被物化的程度也达到了峰值,成为和她所醉心吟唱的流行音乐一样的标准化、伪个性化的商品物件,成为拜物教的祭品。 戈达尔还有其他几部作品,如《女人就是女人》(Une Femme Est Une Femme, 1961)、《赖活》(Vivre Sa Vie,1962)、《我所略知她的二三事》(2 Ou 3 Choses Que Je Sais D'Elle,1967),均以妓女为主角。焦雄屏指出:“由于女性在消费社会中被物化,戈达尔乃将女性、性与金钱的交换关系联合起来,而‘娼妓’成为这个时期的重要主题,也是戈达尔对物质社会的反省及批判。”《男性女性》中,片中亦有妓女拉皮条的场景,表明了他对女性物化的一脉相承的关注,而作为流行歌手的玛德莱娜也集中承担了戈达尔的批判目光。不过,《男性女性》的高潮无疑是保罗对一个选美冠军艾尔莎(玛德莱娜的相识)的采访。这段采访以政治、性、流行文化等具体问题为内容,集中揭示了男性女性的分裂、消费主义对女性的物化等不容忽视的社会状况。这段采访可以说是一个纪录片片段,因为采访对象正是一个真实的1965年的选美冠军(片中头衔为“19岁小姐”,而真实头衔则为“未熟小姐”(Mademoiselle Age Tendre))。戈达尔给这一幕打了一个标题,名为“与一个消费产品的对话”(DIALOGUE AVEC UN PRODUIT DE COMSOMMATION),从采访开始就猛击要害。 整段采访非常大胆地直接以固定的特写镜头加长镜头的组合完成,一镜到底,历时近七分钟。镜头中只有艾尔莎,而保罗则以画外音的形式提出各个采访问题。有趣的还在于这一个长镜头的构图:艾尔莎背光靠在窗台中间,取景框框住窗户,而窗井又再框住艾尔莎的身体,同时窗外景观表明他们身处高处。采访镜头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几何构图,充满了压迫感,仿佛是一座高耸的囚塔。面对保罗不断抛出的诸多时事政治问题,无奈和尴尬艾尔莎也显得恰似一个遭受拷问的囚犯。保罗提了不少意识形态浓厚的问题,例如“你认为社会主义有未来吗?”、“美国的生活方式和社会主义有什么不同?”“对于‘反动’这个词有什么看法?”“了解人民阵线吗?”“关于避孕知道什么吗?”、“知道现在世界上哪里在打仗吗?”而喜爱美式生活的艾尔莎对这类问题都无能为力,只能闪烁其词并且抱怨“这是什么问题,我回答不了。”、“怎么都是这种问题!”、“我对哪里有战争没兴趣!”诚然,采访选美冠军,这些问题显然提得不可理喻。但恰恰是这一场真实的采访集中反映了法国青年男女的人生观、价值观,以及更重要的,一种分裂。戈达尔毫不留情地揭露了一个事实,即选美冠军艾尔莎沦为“消费产品”的惨剧,她/它被困在消费主义的“铁笼”里,被囚在消费社会的“全景敞视监狱”里。戈达尔的观察与批判不可谓不深刻。 但也有一个场景暗示了戈达尔对年轻人的期待,尽管也带有浓厚的黑色幽默。在保罗和卡特琳娜去录音棚找玛德莱娜的路上,他们遇到一个借火的男子。保罗把整盒火柴都给了他,但是该男子似乎不打算还,面带愠色。这名男子从车上拿出一罐东西,并走进镜头右侧,随后保罗追过去才发现他正以自焚抗议越战。“借火”是意味深长的。男人要自焚却没有火,这简直太荒诞了;但是,保罗拥有火种——无形之中,左派青年保罗化身为马克思挚爱的普罗米修斯。换言之,保罗这样的青年正是社会变革的火光与力量,只是他终究还不够成熟、不够坚毅,甚至还有点可笑。 马歇尔·伯曼(Marshall Berman)如此定义现代主义:“现代的男男女女试图成为现代化的客体与主体、试图掌握现代世界并把它改造为自己的家的一切尝试。”保罗、玛德莱娜及其友人无疑正是按照他们的理解和方式去掌握时代、打造家园,只是他们的尝试并不见得成功,甚至在保罗眼中,现代生活是无聊的,缺乏自由和美感。法国是全球动荡的六十年代的一个中心,而在那个大肆使用萨特式“说不的权利”的年代,《男性女性》里所呈现的主体之际、主客体之际、主体内部的断裂无疑是一种典型(后)现代景观。他们既否定前人又否定他者,看似以自我为中心,实际上连自我被遭到取消,因此陷入困境。这一危机源自于后现代的结构性的“精神分裂”,源自于其“表意锁链的断裂”。
二、颠覆的预演 1968年五月风暴开始的时候,罗兰·巴特为声援学生运动曾说:“如果我们不能颠覆社会秩序,那么就让我们颠覆语言秩序吧。”戈达尔作为新浪潮的开山鼻祖之一,表现出早慧的强烈自觉意识,其中一个体现就在于他对经典电影语言的巴特式颠覆。他在电影中使用大量跳接、省略、拼贴、嵌套、浅化场面调度,对音效、灯光等的使用也大加改造。因为过于反传统,当时他也因此备受批评。然而,戈达尔对电影语言的改革意义深远,以至于法国电影资料馆创办人亨利·朗格卢瓦(Henri Langlois)在为乔治·萨杜尔(Georges Sadoul)编写的《世界电影史》序言中认为,电影可以分为“戈达尔前”和“戈达尔后”两种。 戈达尔自诩为“散文家”,并说“电影就是碎片的世界”。《男性女性》通过插入大字幕、省略、音画错位、镜头跳接,以及使用真实采访等众多碎片,打断经典意义上的情节叙事,恰如一篇形散而神不散的散文。贾内梯就指出:“传统上看,电影有三大类:实验片、故事片、纪录片。戈达尔创造了第四种。他的电影散文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把三类传统影片做了富有个性的结合,外加一些他喜欢的‘小花样’,以便强化效果。”《男性女性》中使用了丰富的中景镜头、远景镜头、特写镜头和长镜头,而且基本都呈水平视线,角度很小,同时声音经常在画内和画外进出。于是,主观-客观、主体-客体之间的界限便不断被画出又抹除。 尽管保罗无疑是《男性女性》的中心人物,但电影的叙事者也是多价的,保罗并不是唯一的观察目光。玛德莱娜有时也承担着观看的任务,例如在餐厅场景中,她凝视着邻桌由碧姬·芭铎(Brigitte Bardot)客串的女明星,而这位绝世美女则象征着“世界上价位最高的身体之一”,一件欲望的奢侈品;罗贝尔和卡特琳娜两人之间也有采访般的交谈。几个角色都做过第一人称叙述或独白。在剧中人物的视点之外,戈达尔的目光更是呼之欲出,尤其体现在他不时插入的字幕中。 《男性女性》的副标题故意写为“15个明确的事实”,但是片中根本无法准确分割出15个事件。为了进一步强化这种障眼法,戈达尔时而按顺序场景标号,时而连续不标号;有时他又会打出“4/A”,故作精确。其实戈达尔正是有意跟“期待简洁利落的观众作对”。戈达尔受德国剧作家布莱希特(Bertolt Brecht)影像甚深,影视文化学者戈林·麦凯波(Colin MacCabe)就指出:“在戈达尔创作的每一个阶段,布莱希特始终是他不断参考、援引的艺术家之一。”与其说戈达尔计划做一场条理清晰的叙事,不如说他是利用这种具有欺骗性的副标题来强化间离的效果。戈达尔谙熟布莱希特的“间离”方法,他追求的是“让观众和剧情、角色和感情上拉开距离”,使观众不完全被剧情吸引,诱使他们“理智地评价所见到的事物的思想含义。” 值得注意的是,本片片名是“Masculin Féminin”,两个词语之间不仅没有连接词“et”,也没有任何标点符号(不少相关文章都在这一点上犯了错误)。这或许意味着,此处的男性女性关系既不是单纯的“男性-女性”式的并列关系,也不是“男性/女性”的对立关系,而是近乎一种享有语法豁免权的修饰关系,并且在法语的修辞特征中,不仅可以视为“男性的女性”,遥指创世纪那个关于肋骨的神话,也可以视为“女性的男性”,甚至是一种名与姓的关系——男性·女性——遥指大地盖亚母神。但与此同时,电影中表现出来的男性与女性之间深深的隔阂又成了质疑与反讽,或许,Masculin和Féminin两个词语之间早已断裂,正如戈达尔并没有使用居间的符号把它们连接起来。 玛德莱娜不是肋骨造出的夏娃,而是资本主义所制造的产品;卡特琳娜在某种程度上却是莉莉丝(Lilith,又译狸狸)的隐喻。卡特琳娜似乎具有暴力倾向,因为她在保罗面前面无表情地玩着断头台玩具。电影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受刑的是一个男性玩偶,并且卡特琳娜一连放了三次铡刀,最后切下了玩偶的头。卡特琳娜的莉莉丝气质还体现在她和罗贝尔的对手戏中。罗贝尔想要追求卡特琳娜,并探问她的情感生活,但卡特琳娜一直以“与你无关”来回应他。这个场景中的卡特琳娜穿着格纹裙子,并且一直在吃苹果。这个吃苹果的冰山美人很容易使人想起莉莉丝,伊甸园的“蛇”。她是诱惑者,也是生产者(地母神),更是毁灭者。她拥有推翻男性威权的冲动与力量,站在玛德莱娜等人的对立面。 上文提到,戈达尔认为这部电影实际上可以算作一个面向青年男女的调查,换言之,影片本身就具有纪录片、真实影像的特点。那么,戈达尔看似“迫不及待”地借字幕说话,通过提醒观众摄影机与导演的存在,强化了这种真实感,但似乎又与一种“客观性”的追求相冲突。其实,在《男性女性》中,角色甚至就是演员自己。戈达尔在访谈中谈到,演员们“白天里所做的和电影里呈现的并没有区别,是完全相同的。”戈达尔也只是带着一个想法拍片,并没有事先写好剧本,而是拍摄时即兴地和演员一起创作对白。(出处)也就是说,一方面演员“本色出演”,另一方面戈达尔“客观记录”并时不时插入发言,因此,在情节上,保罗和玛德莱娜及其友人之间的诸种龃龉本身天然地构成了复调,而青年演员和戈达尔自己,以及戈达尔自己和《男性女性》这部电影之间又构成了另外的双重复调。《男性女性》制造了一种多层次的“众声喧哗”效果。 如果说,玛德莱娜和艾尔莎代表了正迷醉于“耶耶风潮”(Le Mouvement Yéyé)的六十年代巴黎青年,他们享受着前所未有的丰裕的物质生活,吟唱着靡靡小调,只关切个人生活方式和质量,那么保罗、罗贝尔和卡特琳娜则代表了同样经典的青年形象,立场明确而又稍显天真,积极表达政治诉求。卡特琳娜在影片前段就曾有独白,批评资本主义父权秩序对女性的压迫,使她们或因加班过度而没有时间享受性爱,或刚成年就已在右岸的公寓卖淫,或被父母困在圣日耳曼大道的房子里却对外界一无所知。 保罗曾以“托洛茨基分子”来咒骂他人,也曾和罗贝尔偷偷在一辆美国军队用车车身涂上“越南和平”(PAIX AU VIETNAM)的油漆字样,并大喊 “美国滚蛋”(U.S. GO HOME)。在一次聊天中,保罗借一个模拟性交的下流手势开玩笑,却又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笑;其实我觉得很悲伤。”罗贝尔说“你知道吗,masculin这个词正是masque和cul组成”(即男性等于面具和屁股/混蛋),而保罗以笑表示同意,并问“那féminin呢?”罗贝尔又一语双关地回答“什么也没有”(il y a rien)。 罗贝尔对“masculin”和“féminin”的解构是触目惊心的。他戏谑地拆解了男性,揭开其虚伪而混沌的面纱,又认为女性无法拆解,因为其空洞无物。换言之,男性自尊为政治动物,实际上却不过是一干骗子加混蛋;而女性则更是肤浅虚无的存在。保罗被深深震撼了,而这一幕也以瞠目结舌的保罗的大特写结束。随即戈达尔又打出字幕,写着“这世界上没有纯粹可言”(LA REPUTE N’EST PAS DE CE MOND),又笔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每十年又会有一道闪光”(TOUS LES DIX ANS, IL Y A SA LUEUR, SON ECLAIR)。或许,戈达尔比罗贝尔乐观一些,而且今天看来,他所指的“闪光”甚至还可以宽松地认为是对60年代末学生运动的预告。 影片中出现多处互文,其中之一就是卡特琳娜唱着特吕弗(François Truffaut)的经典电影《祖与占》(Jules et Jim)中女主人公吟唱的插曲。显然戈达尔当时是在向他的好友特吕弗致敬,然而观众很容易倾向于想象这是一个同样经典的爱情故事,甚至很容易就把“男性女性”这一标题和“祖与占”相对应。但是当戈达尔将这些异常逼真且充满矛盾的角色统一放置在没有连词也没有连字符的“男性女性”之名底下时,他便又一次打破观众的期待。更重要的是,他邀请观众去认识“男性女性”这种简单粗暴的集体命名之下遮蔽的个体叙事,重新观察、重新书写、重新命名被遮蔽的事物。 在影片即将结束的时候,保罗展开了一场关键独白。这段独白是其马克思式的社会观察的总结,哲学意味浓厚: “从一月到三月,我一直在为民意调查机构做调查:为什么真空吸尘器卖得不好?你喜欢管装起司吗?你经常读书吗?骨骼健康吗?你对诗歌感兴趣吗?冬季运动呢?你对短裙有什么看法?假如你目睹一场事故,你会做什么?如果你的未婚妻跟一个黑人跑了,你会怎么样?你知道印度在闹饥荒吗?你知道共产主义者是什么吗?为了避孕,你更愿意吃避孕药还是用避孕环?你住在哪里?你一个月挣多少钱?为什么上流社会女子往往比劳工阶层女性更冷漠?你知道伊拉克人和库尔德人在打仗吗? “这几个月来,我一点一点地发现,所有这些问题远远不能反映集体的精神面貌,更多的反而是欺瞒和扭曲。我经常无意识地就失去了客观性,这往往和采访对象表现出的一种无可避免的虚假相呼应。所以,无形之中我误导了他们,也被他们误导了。为什么?无疑这是因为民调和选样很快就会忘了它们真实的目的,即对行为的观察,并狡猾地偷换了价值判断。我发现,我问的所有问题都传递出一种意识形态,但它所对应的不是当前的社会风俗,而是昨天的,过去的。因此我得保持警惕。我偶然地随机观察到一些东西,它们成为我的指导方针。 “哲学家就是用良知对抗观点的人:要有良知,就得对世界开放。要做到忠实,就要去行动,仿佛时间并不存在。真正懂得人生的人才有智慧。” 这一段里,镜头内容十分松散,保罗基本以画外音的形式存在,画面则是不断流转的巴黎街景——商店、咖啡馆、大街、地铁、人流……其中不乏可以看见,行人带着诡异的眼神在看隐含的摄像机以及镜头后的人。这种拼贴生动地还原了保罗做民调时可能的见闻和遭遇,也烘托出保罗的孤独与迷惘。这段对白充分显示了主观性与客观性的冲突与断裂,而这种矛盾则更是诸主体间、主客体间的矛盾。正如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指出的:“揭示语言的危机已成为戈达尔导演影片的首要动因。”保罗对他者持续发出苏格拉底式的追问,也在追问自己的存在和身份。然而他痛苦地发现,现代生活中的生命质地越发稀薄,他者变得不可信,真理在后退,宏大叙事遭否定,而日常琐碎上位。他的语言结构在崩裂,他与现代生活格格不入,变得神经质、紧张兮兮。主客体之间的距离在扩张,断裂在加剧。 这一场景过后,电影也转进最后一幕,保罗死了,而怀有身孕的玛德莱娜目光黯淡,非常迷茫。戈达尔插入写着“FEMININ”(女性)的字幕,而这几个字母则被抽空为“F____IN”(完),既告知观众电影结束了,又遥指之前保罗对男性女性的拆字,重申女性等于虚无,也等于是对后现代社会中主体涣散的拷问。 玛德莱娜曾问保罗:“你的世界的中心是什么?”保罗回答“我想是爱吧。”马德莱娜有些震惊,并笑着说“这很好笑。要我说的话,就是‘我自己’。”法国哲学家阿兰·巴迪欧(Alain Badiou)认为,爱可以说是最小的共产主义。换言之,就是两个人共享生命经验的政治哲学。这可以解释共产主义青年保罗为什么如此渴望爱,因为他渴望在爱中发展和实践自己的主体哲学,以抵御一个断裂的时代。然而玛德莱娜作为晚期资本主义的商品,注定与保罗发生严重的冲突。保罗打造和经营“主体飞地”的尝试以自己的死亡告终。《男性女性》表明,在法国战后的“光辉三十年”(Les Trente Glorieuses,1945-1975)的中途,男男女女之间、个体与时代之间其实充满了矛盾。 戈达尔对镜头语言的再发明,颠覆了在他之前的经典电影叙事。在这部光影散文中,他更集中呈现了六十年代法国青年对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性别的多种叙事的理解与认知。尽管影片充满诱惑地暗示了一种简单的划分,即男性等于保罗等于马克思,女性等于玛德莱娜等于可口可乐,但是“马克思与可口可乐的孩子”才是他们真正的共同的身份。正如詹明信强调的:“后现代主义是描述60年代文化景观的一个重要框架”,在后现代语境中,这一暧昧的共同身份其实隐含了严峻的身份危机。 三、结语 詹明信指出:“在50年代末期到60年代初期之间,我们的文化发生了某种彻底的改变、剧变。”当特吕弗《四百击》(Les Quatre Cents Coups,1959)中狂奔的劣童安托万长大成为《男性女性》中的保罗时(两个角色都由让-皮埃尔·利奥德(Jean-Pierre Léaud)饰演),那迷惘和断裂显得清晰可见。《男性女性》中的保罗最后意外身亡,留下了眼神更加迷惘的玛德莱娜和她刚怀上的孩子,加剧了这种迷惘和断裂。 有一种观点认为,戈达尔1967年拍摄的《中国姑娘》(La Chinoise)(利奥德在片中再一次饰演了一位左派毛主义青年)可以视为来年“五月风暴”的预演;实际上,《男性女性》更早就在荧幕上呈现了时代的断裂危机。很快,在真实的1968年里,危机借着学生运动爆发了。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中的青年们要求一种新的现代性:“要求对生活风格的自决权”,要求“群众个体生活的自由游戏和多元社会的多权力和多意见中心”,“要求政治资本,要求实现自己的生活价值观。”然而,在经济繁荣、政治稳定的社会表象之下,作为技术知识群众的青年愈发原子化,在消费主义和解构话语的共同作用下,理想和信仰逐渐流失;而国家机器没有及时且准确地应对这一转型,断裂便转为内部爆裂,冲出历史地表。 但当我们对比第三世界同一时代的风云激荡时,就不得不会同意,法国青年这场“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不是为了面包,而是为了玫瑰而发起的”的“革命”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浪漫化的,带有明显的“审美化的性质”。有趣的是,在整个20世纪60年代,法国科学院都拒绝将源自美国英语的le parking meter(停车计时器)收入法语,却又在70年代造出le parcmetre一词,并迅速宣布其为正式用语。这个例子说明了法国不愿承认的一种“精神分裂”:人们可以借助官方话语,在语言上抵抗全球化,然而终究臣服于跨国资本主义的逻各斯;它也表明,在五月风暴的性感表演之后,人们还是站到了“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的逻辑延长线上,继续或沉溺、或愤怒、或迷惘、或焦虑。毕竟,早在六十年代,法国青年就已经乐于自我标榜为“百事可乐一代”了。 《男性女性》中,情爱表面之下隐含的分裂与断裂无疑是一个深刻的悲剧预言,因为最后胜出的还是资本主义。那些运动终究“没有触动既定社会制度的政治和经济基础,没有触动其‘生产关系’。”或许,这更是西方社会的保罗们和玛德莱娜们做不到也不愿意做的事。而戈达尔“远远地看着他的角色,审判着他们(的虚荣与平庸),同时又带着一丝隐秘的同情,一缕稍纵即逝的柔情。”《男性女性》揭橥了这一断裂的现象,成了对旋即而来的风暴的预告。而戈达尔到了近八十岁高龄仍拍出《电影社会主义》(Film Socialisme,2010),则可以说是在为保罗们哀悼、招魂。 戈达尔在《电影史》(Histoire(s) du Cinéma,1988-98)系列片中曾说,他的电影是拍给五十年之后的。《男性女性》公映即将满五十周年了,无论这部电影在叙事层面上多么孤芳自赏,它的艺术手段和政治内涵都是十分清晰的。半个世纪之后回望,戈达尔的这部佳作不仅是当年的一道预言,更是来自他国的一道国族寓言。在戈达尔大手笔的省略和拼贴之外,《男性女性》依然意味深长地成为后现代语境下的中国可资镜鉴的对象。
戈达尔说这部电影可以叫做“马克思与可口可乐下成长的孩子”,果然像一片论文。一个完整故事,中间穿插了许多对男女的谈话,涉及的东西方方面面。
世界上有两种电影,一种是戈达尔的电影,另一种不是戈达尔的电影。如果电影里一个青年走进咖啡馆,谈论着革命调戏着第一次见面的女孩,那肯定是戈达尔;如果一个青年在客厅里和刚认识的女孩谈论着哲学并商量去乡下度假,那肯定是侯麦。如果一个青年在巴黎的大街小巷四处乱逛,别说着一些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话,那是戈达尔;如果一个青年在海滩上或者在度假屋惹女孩怄气不久之后又和好了,那是侯麦。
戈达尔惯常的玩世不恭和虚无主义弥漫全片。令人吊诡的是,其实在类似采访的镜头下,一种表面追求客观的视角却记录的相当主观而非理性的叙述。由此引发的结果导致提问者也被带动,问题开始变得可笑而没有意义。这种反讽是因内心立场不同引发,所以男性女性的话题实则是个伪命题。
与后期万花筒一样的剪辑差天共地,这时候的疙瘩儿反而是个纪实派的导演,大量景深长镜头,大特写,突然蹦出来的画外音。探讨了男女,社会主义,哲学等问题。“意识不能决定存在,但存在可以决定意识。”处于战后混乱不堪的巴黎年轻男女,既厌恶又关心政治,一腔荷尔蒙到处发泄,对突如其来的现代化充满恐惧,他们的空虚与快乐永远无法复制。结尾是标准的疙瘩儿抖机灵F_in
在美国,生活节奏快,而且自由。某个女人打死了男人,只好卖淫以养活孩子。“我们老是被配音”几首女生配乐很好听。“你要是杀了一个人你就是凶手,杀了百万人你就是征服者,杀了所有人你就是上帝”。男人爱搞政治,后来死。女人为是否流产他的儿子而迷茫。
“哲学家就是用良知对抗观点的人:要有良知,就得对世界开放。要做到忠实,就要去行动,仿佛时间并不存在。真正懂得人生的人才有智慧。”
利奥德跑到放映间指责画幅放映错误的段落看得我老泪纵横。
男人的问题女人给不出任何答案。男性与女性之间的桥梁并不是沟通,而是矛盾与性爱。戈达尔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这是对话的姿态,也是电影的某种本性,即与观众对话的本性。可口可乐女孩选择发声,马克主义者选择沉默。我揣测戈达尔的观点应该是,男人是贪婪的,女人是无知的。
戈达尔的论文电影,政治,性,文化,消费主义无所不包。1.纪录式访谈长镜,松散情节,宣言式大字交错穿插,既解构传统电影,又彰显后现代社会的疏离与断裂。2.声画错位,复现的枪声,影院单镜头内的断续配乐。3.拆字:男性=面具+屁股,女性=空无,F____IN。4.投诉画幅,借火自焚,马克思与可口可乐的孩子。(9.0/10)
她蹩脚的跳跃姿态以及他怪癖的吞烟动作 http://www.youtube.com/watch?v=WymCp2dacJQ
我很羡慕他们,有一个可以大肆书写的时代。我也羡慕他们有大肆书写的自由。我喜欢的剧作家说影像会限制我们的思维,但戈达尔的片子本身就是一种开放笔触。我在想是我会怎么拍,大概最终也不能绕过政治不谈。不要产生思维定势,因为生命本无常。男女主角都很年轻漂亮,连作态都是美好的。
the children of Marx and Coca-cola; we control our thoughts which means nothing, and not our emotions which means everything; it's impossible to always live alone, without tenderness you'd shoot yourself
4.5/5 masculine包含masc和cul,而feminine除了最后的fin一无所有。
"Masculine/Feminine" 披着15章论文式电影的外衣,戈达尔招牌式的黑屏语录,从另个角度刻画了六十年代年轻男女冷静的疯狂和迷茫,记录和反思“The children of Marx & Coca-Cola"的遭遇:战争、革命、性解放、消费主义etc Madeleine梦呓: "孤独的灵魂深处...全裸女性额头..海洋..梦中..两人死一般站着
恐怕是最感同身受的戈达尔。男性如太阳一般, 披荆斩棘却处处破壁,用锋利的口舌时刻战斗着;女性如月亮一般,风花雪月却自得其乐,用温柔的眼眶无限包容着。世界是更开放还是更封闭的?是紧紧咬合的还是全然错位的?镜头紧紧包裹着人物,如星系一般以万有引力互相牵制着,却始终在框定的空间中打转。戈达尔要的是影像意识的无限大,以及在参照系对比下感官层面的极度渺小。
“我从他的电影里看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们都是那种让人思维混乱,假正经并且死气沉沉的电影亏得戈达尔还这么有名气”——英格玛伯格曼。有道理......
让男人看女人,让女人看男人,世界很纷扰,戈达尔的内心很细腻。【你杀了人,你是杀人犯;你杀一百个人,你是征服者;你把他们全杀了,你就是上帝。】
伯格曼评价戈达尔:我从他的电影里看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们都是那种让人思维混乱,假正经并且死气沉沉的电影。他的那部叫《男性,女性》的狗屁电影是最没趣的一部,亏得还有那么大的名气。
masculine(男性)包含masc(面具)和cul(屁股),feminine(女性)呢——什么都没有,fin(完)。用枪声打出字幕卡,金句频出,最有名的是“这部电影可以被称作是马克思和可口可乐的孩子”。片头提示有15个片段,但别指望戈达尔老老实实地给出15个数字提示,从3开始数,4之后是4A,7和8连着,9是1965年地9,然后就直接到了15。60年代风云激荡,社会思潮不断涌现,用浅薄谈恋爱故事包装,去浓缩社会调查派的思想精神。美国也是巴黎街头巷尾谈论的主要话题,越战、反美、现代生活、流行音乐、南美解放、涂鸦标语。目睹太多无因的突然死亡,妻子枪杀丈夫、男子捅刀自戕、示威自焚,所以抵达第15章节时口述死亡,早已变得麻木,不会悲伤,开始筹划窗帘杆怎么摆放。PS.在瑞典取景拍片,主角们看的色情电影似乎是戏仿伯格曼的《沉默》。
106min|D'après les nouvelles La Femme de Paul et Le Signe de Guy de Maupassant.« Bien sûr un film interdit aux moins de 18 ans puisqu'il parle d'eux. » (JLG, 1966) 20200117JLG回顾展重看DCP Séance présentée par Jean-Pierre Léau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