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女人

「My mom was born in 1924. When she was my age, people drove in sad cars to sad houses. With old phones, no money or food. Or televisions. But people were real.」


「You know having your heart broken, is a tremendous way to learn about the world.」


「Look. Wondering if you are happy it's a great shortcut to just being depressed.」


「I think History has been tough on men. I mean they can't be what they were. And they can't figure out what's next.」


「I had this new idea for my photography. I was gonna take a picture of everything that I own, so it will be self-portrait. Myself through the stuff that I have. So... Bra, birth control, On Photography by Susan Sontag, Shoes, Underwear. a picture of a picture of my mom. I'm gonna do a bunch of them.
↓
It's a little bit... It's a little bit sad. You know, all these stuff together... I don't know why that is. None, I mean... You know what I mean? It's really beautiful.」


「I'm crazy → You wish you were crazy.」


「Men always feel like they have to fix things for women, but they are not doing anything. But some things just can't be fixed. Just be there.」


「You'll get through this. You will get through it. You will do it. This is the really hard part. And then what happens is, there's a hard part and then it gets better. And then it gets hard again, but never mind. I should not have told you that part. I should've just said it gets better and then...That's it. But...」


「So, what was the fight abo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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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itoral stimul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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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y do you need to fight about t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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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don't know, I wanna be a good guy. Okay. I just wanna be able to satisfy a wo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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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 I'm sure you will.」
hahahaha...


「Whatever you think your life is going to be like, just know, it's not going to be anything like that.」


「You get to see him out in the world as a person. I never will.」


「I am gregarious... interested in others. And I think intelligence. All I ask is to get to know people and to have them interested in knowing me. I doubt whether I would marry again and live that close to another individual. But I remain invisible. Don't pretend for a minute as you look at me that I am not as alive as you are, and I do not suffer from the category to which you are forcing me. I think, stripped down, I look more attractive than my ex-husband. But I am sexually and socially obsolete, and he is not. I have a capacity now for taking people as they are, which I lacked at 20. I reach orgasm in half the time and I know how to please, yet I do not even dare show a man that I find him attractive. If I do, he may react as if I have insulted him. I'm supposed to fulfill my small functions and vanish.
        —— <It Hurts To Be Alive And Obsolete: The Aging Woman> Zoe Moss 1970」


「I don't want to just have sex with you, I want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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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t it's your version of me. It's not me. It'd be a lot better if you just wanted sex.」


「Having a kid seems like the hardest 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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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ah. How much you love the kid... you're just pretty much screwed.」


「I thought they'd he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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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l, it just seemed like you couldn't deal with me any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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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ok. I wanted... I... Look, I... I don't want you to end up in the same place as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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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 does that me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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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l, I wanted you to be happier. And I just didn't think I could do it by myself. I...
↓
You're right. I thought we were fine though just me and you.
↓
Yeah?
↓
Yeah.」


【♫Rudy Vallée - As Time Goes By♫】

在《二十世纪女人》里，我们看到了三个不同年龄的女性。

我们看到了五十五岁的多萝西娅（安妮特•贝宁饰，曾经饰演过《美国丽人》中那个让人唾弃的妻子）——这位烟不离手的母亲，“抽的烟是Salems，因为更健康；穿的鞋子是Birkenstocks，因为她是现代人；她读《兔子共和国》（顺便说一句，根据这本书改编的同名动画电影是很神奇的存在），然后自学怎么用木雕出兔子。她从来不跟一个男的保持太长久的关系”。至少在十五岁的主角杰米（新人卢卡斯•杰德•祖曼饰）看来，她的母亲是这样的一位女性。

我们看到了十七岁的朱莉（艾丽•范宁饰，曾在争议作品《霓虹恶魔》中出演主角）——这位自诩成熟、观众们见到她的第一幕就在嘴里叼着烟的女孩，“喜欢说自己有着自我毁灭性；母亲是心理咨询师，因此被迫参加她的咨询会；她开始跟不同的男孩调情，她开始偷偷进入我家，在我家过夜”。当然，杰米很清楚知道她晚上偷偷进来，只是希望跟他聊天而已。就算同睡一张床，他们之间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越界的行为。

我们还看到了二十四岁的艾比（格蕾塔•葛韦格饰，《弗兰西斯•哈》中的那位让人尴尬的失败女生）——这位染着一头帅气红发的女生，“在所有人都开心愉快的圣塔芭芭拉长大，却也因此让她十分抓狂；所以她去了纽约读艺术，喜欢上了摄影；但由于母亲当年在流产后服用过药物而导致她患上癌症；她无法在这件事后跟母亲好好相处，所以搬进了我们家”。但杰米却很喜欢跟这位充满着艺术气质的大姐姐玩耍，听她介绍朋克音乐，看她推荐的女权主义书籍，甚至跟着她去夜店玩，学习着如何让自己至少在表面上更加成熟。

而围绕着这三位女性以及杰米之间故事的《二十世纪女人》，剧情却很难用一两句话来概括。你可以说这是关于母亲如何让身边的女性去引导孩子长大的故事，你也可以说这是一个关于固执的人如何适应时代变化的故事，你更可以说这是一部关于所有这些角色成长的故事。

但对我来说，这却是一个中间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角色们到最后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故事。


当然，我们知道剧情的发展是这样的：在大萧条年代出生、与年轻人们格格不入的高龄母亲多萝西娅发现自己与刚上高中的儿子杰米的代沟越来越大，因而希望杰米身边的两位女性——与他从小就一起玩的挚友朱莉以及住在楼上的艾比——能够帮助她教杰米如何长大成一位男人。应该说好莱坞每年制作的这种有着类似剧情的电影是数不胜数的，甚至有专门的题材类型来概括这种关注主角从青年到成年的故事的电影——coming of age（成长故事）。而虽然大多数这些成长故事的剧情都是那么的乏善可陈，每年却总还是会有那么一两部可以打动人心，比如今年的《成长边缘》。

但我却不希望把《二十世纪女人》划分到成长故事这个类型上。因为与其说这是小杰米的成长故事，倒不如说这是所有五位角色的成长故事（还有一位是同一屋檐下的威廉姆斯，一位嬉皮过后的中年男人）。而如果说成长故事的根本在于人物在剧情结束后能有所变化，让他们在日后的生活中更好地处理同样的情况，那《二十世纪女人》则更不应该被归类到成长故事里了。正如前文所说一样，对我来说，《二十世纪女人》是一个中间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的故事，而各位主角在故事的最后，也并没有作出什么重要的改变。

也正因如此，我们或许应该称这是一部反成长故事片才对吧？


能够大胆编写和拍出这部反成长故事片的，是第三次掌舵长片的美国编剧型导演麦克•米尔斯。这位细腻的创作者，在自传式的前作《初学者》中探寻完他与父亲的关系之后（父亲老年出柜是他人生中的真实情况，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一下这部好电影），在《二十世纪女人》中再次以自传式的作品去探寻他与母亲之间的关系。是的，虽然电影中的众多人物和剧情被“电影化”了（米尔斯的原话，他拒绝使用戏剧化这个词），但它们的根基却依然是根据米尔斯身边的亲身经历而来的。他的母亲，与多萝西娅一样出生于大萧条年代；他的姐姐，与艾比一样是朋克迷；而他的挚友，则与朱莉一样在年少时不断地告诉米尔斯她是怎么跟不同的男人发生关系的。也正因为这样，电影中的这些人物显得格外的真实；尽管身边的这些女性帮助他成长的这个故事被“电影化”了，作为观众的我们却总是觉得剧情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而大概也正因为这些剧情和人物都是基于现实生活的，米尔斯才敢于给我们呈现出一个中间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角色们似乎到最后没有任何重要改变的故事吧？对于一般的好莱坞故事而言，让观众们投入感情很重要的一点是角色们在充满阻难的剧情推动下作出不断的改变，最后完成蜕变。然而在《二十世纪女人》中，角色们却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变化。多萝西娅与儿子杰米的关系并没有质的改变；朱莉依然过着她潇洒的生活，在不久的未来移居更自由宽敞的巴黎；而艾比则还是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朋克态度，即便在医生的反对之下她还是毅然地怀上了两个孩子，最后也成功把他们带到世界上。对于这些角色来说，电影中所发生的事情似乎是那么的不值一提，对他们的影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也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更能接受这些角色们的这种缺乏改变吧？毕竟现实生活中真的不是一两件平常的事情就能让我们作出改变的。

一众演员们出色的演出同样是这些角色令人信服的一个重要原因。四次提名奥斯卡影后的安妮特•贝宁再次给出了完美的演出（可惜未被奥斯卡提名），把多萝西娅那性格中刚强又慈爱的一面，以及她对时代改变的无法接受表现得淋漓尽致；年仅18岁的艾丽•范宁再次展现了她那技压同龄演员的演技，把一个努力希望让自己显得成熟的女孩表现得惟妙惟肖；而格蕾塔•葛韦格，继《弗兰西斯•哈》之后再次给观众们带来随性舞动，让我们感受到她忧郁中向往自由的一面；不得不提的当然还有新人卢卡斯•杰德•祖曼稍显稚嫩却不失潜质的演出，即便与这些女性老戏骨对戏也并没有太落下风。


或许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二十世纪女人》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剧情设置，或许有的人会称这是一部文艺做作的电影。但对我来说，这种关注角色的构造，关注角色之间交流的电影，这种不刻意去给角色们营造困难去克服，不刻意追求角色们成长的电影，总是能非常得我心。因为这些电影总有着基于现实甚至基于编剧自身经历的剧本，也正因为这些剧本的存在，我们总能在某些意外的时刻感受到我们与角色之间的微妙联系，不需要太多剧情去推动我们的同情。对于《二十世纪女人》来说，它所关注的不是什么宏大的事件，而仅仅是这些角色漫长一生中仅有的一刻而已。电影中的镜头语言也同样是是那么的不做作却精妙，缺少夸张镜头动作的同时却给予了大量极慢节奏的推进与拉回，仿佛不断地提醒观众们旁观者的身份。而这些镜头给我们展现的，仅仅是这些角色们在1979年为什么而争吵，听的是什么音乐，在乎的是什么罢了。

而除了这些，我们还能怎样去理解复杂的人类呢？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正如电影中的人物一般。“我以为这仅仅是与她展开一段新关系的伊始，一段她将真正告诉我她心里所想的新关系的伊始。但可能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这么亲近过了。”杰米在电影的结尾这么感叹道。

这大概才是《二十世纪女人》想要传递的信息中最重要的一点吧。

P.S.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一下这部电影的剧本。在我看来是2016年原创剧本中的最佳之一：http://www.la-screenwriter.com/wp-content/uploads/2017/01/20TH_CENTURY_WOMEN.pdf

（芷宁写于2017年4月6日）
        在导演身份之外，迈克·米尔斯的重要身份是纽约著名艺术家，艺术家大多善于从自身经历和周遭感受出发，寻找灵感火花来完成创作，这点从米尔斯的前作、探讨父子关系因生活方式发生质变而产生心绪变化的影片《初学者》中便可见一斑，此番的《二十世纪女人（20th Century Women）》，也是米尔斯从自身生活经历出发的创作，而他光影化人物的能力似乎也在进步，且更具个人风格。
       可以说，这是一部节奏散漫舒缓却渐成滋味的影片，既轻盈又深刻，片中三位二十世纪女性各有原型，她们分别是米尔斯的母亲、姐姐和好友。大约正因为可以从现实中、回忆里采撷取摘，片中的三位女性和男主人公之间的互动交流，才显得特别的真切而有趣，既日常又非常，还带着点淡淡的伤感，就像对那个已经一去不复返的世纪。
        影片拍得很文艺，仿佛影像化了上世纪的某些年代碎片，也很有思考意义，有人将其主题解读为一个男孩的成长，想来本末倒置了，该片虽以男孩视角切入，也有着母亲意图借助另外两位女性朋友的协助，一同抚养正值青春期男孩的剧情交代与推进，但其内质是男孩与三位二十世纪女性的互动与交集，并藉此再现着这三个分别出生于20年代、50年代、60年代女人的人生遭遇、人生态度及选择。
        安徒生说：“仅仅活着是不够的，还需要有阳光、自由，和一点花的芬芳。”阳光、自由和花的芬芳，恰如这三位女性的追寻，她们内心坚韧，尝试并承受着生活中的苦乐，在充满变数的时代，试图寻到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这种身心探寻与自我审视，颇有迷人之处，而男性在这里成了旁观者和辅助，当然男孩的成长需要自她们这里汲取养分。
       15岁的儿子杰米发生的一次意外，让40岁才生儿的晚育单身母亲多萝西娅愈发意识到自己的时代局限性和能力范围，她的托付显得郑重其事，而她选择的人选也很有意思——颇具文艺气质的女房客艾比和杰米喜欢的女孩朱莉。狄更斯说：“女人们是伟大的观察家。 ”母亲做这个决定，其实是有理有据的，她需要两个与时代更为呼应的年轻人从心智发展和情感生活各方面，引导杰米。
        24岁的艾比能在音乐欣赏和阅读方面的影响杰米，特别是让杰米接触到有关解读女性的大部头书籍，则让杰米比其他同年龄的半大小子在认知层面上出脱了许多；17岁的朱莉有个当心理医生的母亲，她则被拉入各种莫名的心理疏导交流圈，这个女孩的内心有着超出实际年龄的成熟和哀伤，她有着丰富的身体体验，却只想在喜欢她的杰米这里寻求精神交流，她每次和杰米的谈心，似乎都对其的情感体会层面起着微妙的作用。
        三位女性的人生，都有着时代的烙印，也经历着生活的雾霭，虽不似罗曼·罗兰所言的：“社会的狂飙奔跑着，以袭击的步伐推翻墙壁……唤醒在人们心里的精灵”，但她们也唤醒了内心深处的某些部分，摸索着试图确认，她们以普通人的、和自己的年龄和感知相称的方式，与那个时代一同运转着，看着她们辗转于生活，不免有种越细品越丰饶的滋味。
        片中三位女性的形象生动，饰演母亲多萝西娅的安妮特·贝宁，演技依旧好，表现适宜而亮眼，将母亲在与儿子、与情感、与朋友、与时代的碰撞中所产生的心境与感受，拿捏得当。格蕾塔·葛韦格饰演了经历不幸想要改变，改变的方向却不在预料中的文艺女青年。近来堪称劳模的艾丽·范宁将那个年代有些想法却迷惘、看似可以支配自己的一切却总是被动承受的女孩演得到位。
        该片的镜头画面很迷人，仿佛蕴含着丰富的想象力和敏锐的感觉，而这样一部需要细细品味的影片，却被不少人诟病为没有多少实际进展的内容，这大约因对影片需求不同所造成的评价，事实上，该片剧情虽然没什么波折起伏，但却有着许多细致入微的细节片段，足以令观众看清角色的生活是如何被身边最亲近的人影响的。
        而在另一些人看来，一部影片最重要的是塑造人物，就这点而言，该片做到了，它注重角色的构建，人物的呈现即便不具有典型代表性，也立体饱满，且该片将人物之间的交流呈现得颇有意趣，这三位二十世纪女人，平凡而普通，在自己所处的时代，做着令心灵释放的寻觅与尝试，值得观众期许。当片中的杰米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他认为很难同孩子形容孩子那已经故去的奶奶是个怎样的人，他很难形容二十世纪的女人，看到这里，不禁感慨。
（杂志约稿）